黎星抬脚踢了他一下,“晏晨,你是不是有病!”
“我就是有病,你给我治。”说完,低头,继续吻她。他撬开她牙关,深入她唇齿,吻得用力又投入,像是压抑太久的枯草,在春风爱抚下瞬间得以疯长。
这一吻,便吻到了暮夏火连天。
寒风中,两人眸中皆是滚烫。
晏晨抬手擦着她的唇角,眼里都是宠:“要不是怕烟把你呛着,你吸进去的第一口就亲你了,信不信?”
黎星抬眼瞪着他:“你个王八蛋,当初是谁当着我妈的面说放弃我的,现在又跑来招惹我,你没种!”
晏晨趁势,攥住她的手,一把把她捞入怀里,承认说:“嗯,我没种。”
“黎星,”他抱着她,嗓音沉过岁月,“我还有这个资格,对你的人生负责吗?”
“我的人生你负个屁的责,”黎星媚眼一挑,“除了我,没人能对我的人生负责。”
-
谨以约终究还是没把衣服送出去。
她转过身,下了楼。
为了不露馅,她站在四楼的电梯口等着,没直接回病房。
电梯门在她眼前开了又合,有人被推进去做手术,有人刚做完手术被推出来;有人面色沉重,有人面带红光;有人埋首前行,有人昂首着,一身的光鲜亮丽。
她看着这一幕,仿佛是在看一场电影。
只不过,这场电影,没有导演。
情节随机,演员随机,观众也随机。
并且,这场电影,现场直播,再也无法重现。
一间几平方米的电梯,每天接纳着无数个不同面孔的陌生人,看着他们擦肩而过。
这便是最终的结局,不会再有后续。
因为,没人肯为电梯里的短暂同乘投以注视。
这一刻,谨以约恍然悟得——
人生再长,你也不可能对每次遇见都稳操胜券。
有些人,有些遇见,错过了,就是真的错过了。
想到这儿,一道光影划过她脑海,她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打开了微信。
谨以约:【向医生,研讨会要开几天啊?】
——结束的话,我去找你吧。
第14章 2021.1.14
一月十四日,Z市,晴。
天气放晴。
谨以约早起用烤箱烤了一些蛋挞和椰蓉面包,等待的功夫,她化了个淡妆,化完之后,她左瞅瞅右看看,然后拉开抽屉,在靠里的位置拿出一瓶香水,喷在了手腕。
等到把这一切行云流水的做完,她才觉得自己有点不太正常。
精致得有些过分了......
正琢磨着呢,突然之间,一个声音没有任何预兆地响起:“谨以约,你不是人!”
黎星这几天借口医院离这儿近,天天在谨以约家蹭住,刘瑜芬病情稳定下来,她好不容易能睡个懒觉,结果一大早就被扑面而来的香气偷袭。
谨以约坐在梳妆台,背对着她,不明所以道:“我招你了?”
黎星一把掀开被子,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谁让你一大早就做好吃的!让我在睡觉和起床吃饭之间纠结得要命!”
“你不用纠结。”
“为什么?难道我可以在床上吃?”
“因为我没做你的份。”
“......”黎星掀开被子,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定了定神色,意味深长道,“谨以约,你知不知道有些东西是必须在床上吃的?”
谨以约没听懂她一大早的荤段子,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床头去穿衣服,一边走一边否定着:“在我的世界里,没那种东西。”
黎星掀了掀眼皮,目光极为随意地瞥了谨以约一眼。
本来正准备嗤笑她没听懂,结果在看到她那张脸的瞬间,黎星便即刻没了“插科打诨”的心思。
“我去!我这什么运气!一大早的就能看到下凡的仙女!”
实打实的赞美,不带有任何夸张成分。
但谨以约对她的夸奖十分不受用,嫌弃道:“行了行了,做了你的份,快别谄媚我了,鸡皮疙瘩掉一地。”她从衣柜里拿出两件衣服在身前比划着,“欸,帮我看看,穿哪个好看?”
一件是雾霾蓝灰的针织裙,另一件是纯白色羊毛衫配黑色绒面短裙。
黎星指了指那件针织裙,说:“穿这个,你穿蓝色最好看,再搭个白色贝雷帽,贼清纯。”
谨以约想了想,把那件套装挂回了衣柜,开始换衣服。
看着重新在床上躺下来的黎星,谨以约问了句:“你不起床吗?”
“起。”声音闷闷的。
“给大家都烤了些吃的,你一会儿送到医院,我今天就不过去了,有事你给我打电话。”
黎星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下了床:“专心约你的会,剩下的不用你操心。”
“什么约会?你别乱用词,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那你就当我用了将来时。”
“......”
黎星走到镜子面前,揽上谨以约的肩膀,欣赏着镜子里她的美貌,老神在在道:“凭我这么多年的经验,你俩肯定有戏。”
“你经验不都是跟同一个人的?”谨以约笑说,“不具有普遍意义。”
“就我这种的才有参考意义好不好?谨以约,一个人眼里有没有你,真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其实吧,我昨天有件事没跟你说......”
谨以约想起昨天看到的那一幕,一脸了然:“行了,大早上的就别喂我狗粮了,知道晏晨的眼中从始至终都只有你。”
“说你的事呢,你少往我身上扯,”黎星把话题给掰了回来,“前天晚上你上楼之后,那个抱你的男人,在楼下站了好久才走。”
谨以约肩膀一僵,不可置信地问:“什么?”
“我都抽完一根烟了,他还没走。”
黎星想起她当时看到的那个身影,融于夜色,却又像是生于夜色,浑身泛着孤寂,仿佛眼中望着的那盏灯火,是他黑夜里唯一的月亮。
黎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索性换了个问法:“欸,你第一次见他什么感觉啊?”
闻言,谨以约的记忆瞬间拉回到他们初见的那个晚上。
那天,她风尘仆仆地赶到暮城,去参加张之年的吊唁。
陌生的风景,咸湿的海风,孤冷的寒夜,沉重的心情,像缠线般纠缠在一起,她在殡仪馆前驻足了好久,积攒着迈进去的勇气。
勇气积攒到一半,一个呼唤着她名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回过头去,看到一个朝她走来的身影。
她到现在都还清晰地记得那幅画。
月光洒了他半身,他行走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用一袭孤影,撕开了她眼前的那盏凉夜。
夜里的孤单与落寞,好像忽地有了停泊的港口。
“你好,我叫向鸿笺。”他主动朝她问好,声色清沉入心。
说来也怪,不知道是不是名字太有缘分的原因,看到他的第一眼,谨以约就很迫切地想要了解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后来在谨以约每次都以为他们之间的故事要戛然而止的时候,他总是恰如其分地出现。
她甚至觉得,向鸿笺是不是有上帝视角。
从暮城的海风,到洛城的飘雪,每一次相遇,都让谨以约对他的了解更多一层。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拆一件未知的礼物,每一层都有惊喜,每一层都藏着他恰到好处的温柔。
也因此,她开始对礼物,爱不释手。
“第一次见他啊——”谨以约拖长音调,把心里的感觉排兵布阵了好几个方阵,但怎么都摆不出最想要的那个阵营。
即所谓词不达意。
“算了,不说这个,”黎星快刀斩乱麻,“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问。”
黎星很直接:“你想睡他吗?”
谨以约也很直接:“我想打你。”
-
黎星极有眼色,见好就好,赶紧把胳膊从谨以约身上拿了下来,然后便噌的一声,大步不回头地跑向了卫生间洗漱。
谨以约挥了一半的拳停在半空,忍不住怒吼:“黎星,你大爷的!”
黎星漱着口,说出来的话含糊不清,却中气十足:“我就是你大爷。”
谨以约:“......”
洗漱完出来,黎星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外面,伸长脖子朝里面瞅了一眼,看到谨以约正不计前嫌地替她装着蛋挞和面包,想到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黎星脸上瞬间有点绷不住了,开始“没事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