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胡灵珠便隔三差五的看望我,这人也是真的客气讲理,从来不空着手来,你劝了多少回都没用,人诚心实意的要多带些伤才来探望你。
也因为他那些伤,我的一身本领终于有机会示人,从纸上谈兵到脚踏实地的实践操作,我的医术可谓是突飞猛进,特别擅长治疗外伤。
有时候他伤的轻,便会给我带一草把的冰糖葫芦,再同我一起坐在院里闲聊上几句。
说的最多的是他那一晚为什么会突然来找我,同一个故事他换个几个版本,但不外乎大纲都是他在费城被人暗算了,伤的极重,原想着可能要归西了,路边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让他想起了我,于是他不远万里从费城赶到回春堂,就为了想在临死前见见我。
且不说他每个版本的故事都疑点颇多,光听他这个大纲就很悬乎,五年未曾联系,我认真寻过他都找不着人,他又是怎么的寻我一寻一个准?况且我们也并没熟到我能成为他临死前最想见的人。
可这些都不重要,我喜欢他带着一身伤来给我练手,喜欢他偶尔给我带些糖葫芦,喜欢他柔情蜜意的对我说一些听起来就很扯的假话。
谁让他相貌生的好呢?
我想我大抵是喜欢胡灵珠的,我也并未藏着掖着,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胡灵珠。
但是他却很生气,他说我年纪不大,心眼倒还不小,心里装着陆雪扬不够,还想着脚踏两只船。
是的,胡灵珠认为我将来很大几率是要嫁给陆雪扬的。
按照胡灵珠的逻辑,我跟陆雪扬年幼一起患难,而后又得了陆雪扬相救,自此两家相交甚密,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我长大必然是要嫁给陆雪扬,因为话本子上都是这样写的。
我很快纠正了他的逻辑错误,因为按照源头推断,当年救了我的人应该是他,如果不是他每日霸凌那群人贩子,那些人也不会落荒而逃。
胡灵珠又打断了我的话,他告诉我说,即使当时没有他,陆雪扬也能救我,因为我见到的那群陆家护卫,从陆雪扬住进那破屋子的第一天起,就一直都潜伏在附近。
这件事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在我惊讶的长大了嘴以后,胡灵珠又告诉我说,他讨厌女人,这辈子都不会娶妻。
我又是惊讶的不行,因为在知道我同胡灵珠联系上以后,陆雪扬私底下告诫过我,千万不要喜欢胡灵珠,他说胡灵珠这个人外貌出众又会甜言蜜语,在京中惹了不少的桃花债。
要说胡灵珠不喜欢女人,我是不信的。
而我大抵是没那么喜欢胡灵珠,在我表白后他把拒绝的话说的那么死,可我竟然一点都没有感觉难过,还在数日后当做茶余饭后的话柄翻了一遍给陆雪扬听。
陆雪扬听完以后郑重的向我表了个态,嫁给他这种事情,他让我想都不要想。
我虽然没想过要嫁给他,可他这样说,我又有点不是滋味,毕竟跟胡灵珠比起来,我跟陆雪扬这些年还是有些交情的。
况且我是真的从没想过要嫁给他,可我他妈的也没想过要给他做妾啊!
第3章 第 3 章
即便是从未想过要给陆雪扬做妾,但强龙不压地头蛇,况且还是两条地头蛇,我只好顺从的在红湖山庄留下。
在红湖山庄住下以后,我每日到胡灵珠那儿查房一次,然后就熬了药让丫鬟们端去,自己闲暇看看书,逛逛院子。
红湖山庄的庭院我逛起来轻车熟路,丫鬟婆子们也跟我相熟,每日厮混在一起摆些闲龙门阵,日子过的居然有些像回到了刚跟那两个混球拜把子的时候。
那时候我还住在回春堂里,每日净给胡灵珠熬药来着,等他伤好离开,我便得空来红湖山庄住上几日,不出三两月,胡灵珠又会负伤回来,如此循环。
唯一不同的是,前些年头,胡灵珠和陆雪扬不太常打照面,关系并不亲密。现如今,两人是食同桌,寝同床。
是的,陆雪扬虽然纳了我为妾,但他并没有打算跟我发展成可以深入交流的那种关系。
对此安排我非常满意,可丫鬟婆子们很是生气,时常为我打抱不平。
每当陆雪扬夜里在胡灵珠那里歇下,丫鬟武翠就会对着竹苑的方向破口大骂,骂完又安慰我,说我是极好的,少主子也是极其疼爱我的,只不过眼下被那善以媚态惑人的青楼女子迷了眼,叫我不必放在心上。
“少奶奶,这甜草苑早些年就开始修缮了,老夫人在的时候就说等您将来进了府,这院子就是您的。”
啊,原来的确是像胡灵珠说的那样,在皇上还没觉得他跟我“投缘”之前,外人眼里我是定会嫁给陆雪扬的,连院子都已经修缮完工。
“少奶奶,这甜草苑的名字还是少主子亲题的,一是这甜草是味药材能跟少奶奶您贴切,二是少主子盼着能跟您甜甜蜜蜜缠缠绵绵。所以说,少主子心里是有您的,您可千万不要跟竹苑那狐媚子置气。”
呵,陆雪扬想跟我甜甜蜜蜜那还真是有鬼了,不外乎就是随便找了个药材名来作践我罢了。
武翠一边让我不必放在心上,又一边去寻了好多房中秘术给我补习。
“少奶奶,虽然少主子心里有您,但您也不能因为单纯懵懂就输给那烟花巷来的,由着那不要脸的整日勾着少主子。”
哇,看不出来胡灵珠还是个挺有本事的勾栏妓子,凭借一身高强的本领惹的武翠怨声载道。
又有俗话说的好,名师出高徒,与其跟着武翠这种未经人事的黄毛丫头学习,我还不如好好请教胡老师。
别问我为什么要习此道,问就是勤奋好学!
翌日,我去给胡灵珠请脉的时候,就打算与他好好探讨一番,奈何此事私密,我又不太开得了口。
我犹犹豫豫,磨磨蹭蹭,探完脉也不走,还数次欲言又止。
胡灵珠终于看不下去,帮我起了个话头:“听说你最近养了几只雪兔。”
仅仅只是一句话,我却觉得这句话很有分量,首先它透露出一个讯息,虽然胡灵珠一直隐蔽的呆在竹苑内养伤,从不与外界联系,但我昨日傍晚才托人从山下带来两只雪兔,保不准武翠都还不知道,他这会儿就已经知晓了。
他在不动声色的敲打我,让我老实本分,别趁着他重伤就搞事情。
其次又再次从侧面证实他真的很会同女孩子聊天,他不问我到底想说什么,着手从毛绒可爱的雪兔讲起,让人卸下心防。
不像我,一盏茶的时间里,翻来覆去的询问了好几次他的伤情,就是无法延展出话题。这个切入点真的太棒了,我拿笔记录了下来。
胡灵珠见我展开笔墨把他刚刚说的那句话记下来,额头的青筋跳了跳,还是忍住了责问我的冲动,替我研起墨来:“怎么想着要养兔子。”
“做一个观察实验。”
胡灵珠终于忍不住问:“观察什么?”
很好,话题终于向我期待的方向走过去,我有些雀跃:“观察一下兔子是怎么吮吸自己毛发的。”
胡灵珠眉毛都挑了起来:“观察这个做什么?”
我也是有些震惊:“你没有看过那本书吗?”
堂堂青楼典范,那本神作他不应该没有拜读过!
“哪一本书?”
“欲女心经。”
胡灵珠像是没听清,又问了一边:“你说什么书?”
我又详细的说了一下书名:“房中秘术之欲女心经。”
胡灵珠轻嗤一声,嘴角上扬的望着我,还抬手抚了抚我的发丝:“你哪儿寻来的这些糜烂之物。”
胡灵珠在对我笑,甚至还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头发,可我知道他不高兴了,就像我从前说喜欢他的时候一样,那时候他也是这样古怪的神色。
我自然不会告诉他书从哪里来的,我只能催促道:“你快告诉我你看过没有啊。”
他不回答我看过或者没看过,他只是反问:“这跟你养兔子有什么关系。”
我便也不回答他:“要是没看过我就不跟你细说了。”
胡灵珠绕着我的发丝,用食指勾起来,一圈一圈的绕在他白皙纤长的指头上,直到把我齐腰的头发,一直绕到肩颈的位置,他才微微用力的拽着我的头发往他坐着的方向一带。
我瞬间就感觉到了疼,不由自主的把头靠近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