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兆在乞巧这日总会聚集百姓一同搭建香桥,待未嫁少女走过香桥,祭祀祈求后再焚尽桥梁。彼时孟平乐还不懂为何要将这好不容易搭起的香桥焚化,唐剑就敲敲她的脑袋,让她及笄后再来西兆,便会告诉她
再过两个月就要及笄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去西兆找唐剑。孟平乐惆怅地想着。
“平乐妹妹为何看着有些难过?”太子妃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孟平乐这才想起自己还在太子妃的马车里,调整了下表情,她迅速换上了娇弱的语调:“就是有些不适应京都的气候,比起北康来热了不少。”
“哦。”太子妃颇有意味地应了一声,突然提起另一件事:“妹妹来南晟时日不久,听太子说近日他与三皇弟总是处在一块,三皇弟自然也是没有时间带你出去看看。”
说罢又语带骄傲地补充:“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我让太子劝劝三皇弟,让他带妹妹多出去走走。这南晟不比北康,京都大约是比那儿要热闹许多罢。”
“多谢姐姐。殿下自是有他的事情要忙,我在府里也不算无聊。”孟平乐苦兮兮地强打精神应付着太子妃,一时也顾不得怀念往日。
太子妃却对孟平乐的表现十分满意:“妹妹实在乖巧。不过话说回来,你可知今日会有哪家贵女赴宴?”
“妹妹不知,还望姐姐提点一二。”
太子妃笑得更加和煦,开始与她细细道来:“你也知我出自丞相丁家,我还有个嫡妹云英未嫁,此次也会跟着来;礼部尚书向家的嫡长女虽上个月已经及笄,但还未许人家,薛贵妃也给她下了帖子;还有户部侍郎杜家……”
孟平乐一边听一边努力记下繁多的人名和各自特征,好不容易熬到快抵达皇宫,太子妃才停下,掏出银镜让她也整理一下仪容。
走下马车,孟平乐这回好好打量了一下南晟皇宫。与自家皇宫风格迥异,南晟皇宫气势磅礴,难怪上次走了那么久才走进后宫,孟平乐抬头望了望高耸的宫墙。
“走罢,别让贵妃娘娘等急了。”随后下了马车的太子妃打量了一下孟平乐,确认她装扮妥当后便催道。
孟平乐急忙跟上太子妃,往后宫走去。
乞巧宴就设在薛贵妃的殿中,与孟平乐记忆里的奢华殿堂有些不同的是,殿外的院子里许多花已经被移走,堪堪留了中间一条用以分开坐席。
孟平乐心里为那些被迫移走的名贵花卉感到可惜,还没仔细看座位安排,就被太子妃带着去了内殿给薛贵妃请安。
“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千岁。”孟平乐亦步亦趋地跟在太子妃身后,谨慎地行礼。
薛贵妃并没有为难两人,让她们起来后还心情甚好的招了孟平乐上前,仔细端详了一下她:“平乐嫁入三皇子府也有些日子了,”扫了一眼她的腹部后轻笑问道:“这儿有消息了吗?”
孟平乐茫然地看着薛贵妃,又侧头求助般地看了看太子妃。可太子妃并没有看向她,孟平乐只得硬着头皮:“平乐不知娘娘所指,还请娘娘明示。”
“呵。”薛贵妃又笑了一声,孟平乐总觉得很是奇怪,却又摸不着头脑,只得垂头闭嘴。
“你这孩子,在我这这么拘束作甚?你也和晟儿一样,喊本宫母妃就行了。”薛贵妃没有再追究之前的问题,换了个话题道:“行了,你和晓岚都出去吧,其他贵女也应要到了。”
“谢母妃,儿臣告退。”孟平乐完全摸不到薛贵妃的意图,茫茫然地又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太子妃紧跟着孟平乐也行礼告退后追上她,低声道:“平乐妹妹,你与三皇弟……”
孟平乐开始觉得这南晟的女子都非常奇怪,说话都只说一半,问问题也问得不知所云:“我跟殿下怎么了?”
太子妃看着孟平乐,叹气:“没什么。”
说罢抬头便见到了好几个打扮精致的贵女朝着两人的方向过来,太子妃眼前一亮:“平乐,那就是我的嫡亲妹妹晓沁。”
孟平乐还没从之前糊里糊涂的问话中理出头绪,就被太子妃拽着走到了一众贵女面前。
顺着太子妃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少女身披桃红秀牡丹衣裙,头上挂着一支素色雕花发簪,有些显圆的脸上正满是高兴地冲着她笑。
“姐姐!”少女朝太子妃的方向扑去,还不忘俏皮地对孟平乐眨眨眼。
太子妃无奈却又宠溺地责备道:“你这孩子,在外面也没个样子。”又带着歉意对孟平乐:“平乐妹妹别见怪,我这妹妹自幼在家被我宠着,都宠坏了。”
“快给三皇子妃请安。”太子妃推了推少女,示意她行礼。
少女笑嘻嘻地离开太子妃的怀抱,恭恭敬敬地给孟平乐见礼:“晓沁给三皇子妃请安,三皇子妃万福金安。”
孟平乐也微笑着免了她的礼,待丁晓沁站直后,她脸上的微笑却有些僵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①路隔银河犹可借。世间离恨何年罢。——(宋)晏几道《蝶恋花·喜鹊桥成催凤驾》
第17章 合谋
方才与她离得甚远,孟平乐并没有仔细打量丁晓沁。然而此刻她就站在自己面前,孟平乐才发现,丁晓沁与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丁晓沁似乎也惊讶地发现三皇子妃长得与她颇为相似,她扭头看了看太子妃,又转过来看看孟平乐,娇俏笑道:“姐姐你快看,三表嫂看起来才更像我姐姐呢!”
太子妃来回看着两人好几次,心里也是分外惊讶。可能是因为孟平乐平时打扮大多沉稳,又时常着新妇妆容发髻,先前只觉她与晓沁有些相像,但两人站到一块儿去时竟是有□□分相似。
孟平乐听到丁晓沁喊自己三表嫂,疑惑地望向太子妃。
太子妃扫过孟平乐茫然无措的表情,温柔地拉着她解释道:“我母亲与已故郑妃时堂姐妹,以前走动颇为频繁,所以三皇弟与晓沁常以表兄妹相称。”
平乐恍然大悟点点头,但为何丁晓沁的容貌……若是不仔细看,就连念夏也不一定能分得清在没嫁来南晟前的自己和面前的她吧。
丁晓沁自来熟地挽住孟平乐:“三表嫂,三表哥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还未等孟平乐回答,太子妃便接过话去:“三殿下与太子一同来的,我便带着你三表嫂一块儿来了。”
孟平乐在一旁看着相府两姐妹的亲昵互动,有些尴尬地想将手臂从丁晓沁手中抽出来。
“三表嫂别怕,我姐姐会带着你熟悉乞巧宴的流程。”
丁晓沁似是没觉察到孟平乐的不自在,拽紧了她的胳膊,突然压低声音凑近孟平乐:“我去岁就跟着姐姐偷偷来过这宴会了,很有趣呢。”
说罢丁晓沁笑眯眯地退开些,对孟平乐挤了挤眼。
孟平乐忍着被陌生人贴近的不适,微笑点头回应丁晓沁的话。说起来也有些奇怪,孟平乐本性平易近人,轻易不会对他人产生恶感,加上她的爱美天性,按理来说应该是喜爱丁晓沁这般天真烂漫性情的美人。
可不知为何,孟平乐心里总是觉得相府这对姐妹今日的表现异常,引得她身心不适,急于摆脱丁晓沁的亲近。
好在没过一会儿,其余被邀的贵女便陆陆续续到场,趁着太子妃带丁晓沁与其他贵女打招呼的空隙,孟平乐借故退了出去,躲进园中角落里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忍冬在一旁有些着急地轻抚着孟平乐的背,小声问道:“公主,可觉得有些不适?不然咱们借病先行告退?”
孟平乐长呼了好几口气,才回她:“无碍。约是刚才人多口杂,闷着了。”
“可那相府小姐……如何与公主这般相似?”忍冬小心翼翼观察着孟平乐的表情。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不过是容貌相似罢了,可能是缘分吧。”
孟平乐此时已经平缓了心情,抬脚向已经变得热闹的园中走去。忍冬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只得愁闷地叹了口气,跟上孟平乐为她正了正衣裙。
侍女们用成簇成簇的绣球花装扮上坐席,每个座位前都摆放着精巧的灯笼,里面放置了雕刻着织女牛郎样式的蜡烛。
为免炎热,座位底端全倒放了小小的铜盆,里面盛满了冰块。铜盆的前段开了小口,又能使得化冰后水向前滴去,又可让侍女及时添加冰块保持低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