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接你的人接到你了,告诉我一声。”我嘱咐了一句。
***
雅林关上门后,我跑到同客厅相连的阳台向楼下望去。从那阳台能看到出口外的马路,我靠在栏杆边看着她走到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离去,便回到饭桌上一个人继续吃饭。
她走前对我说的话真是一支强劲的镇定剂,打消了我的忐忑不安。我开始想象,那些过去发生的事会是什么,等我知道了,我们是不是就能越过那道鸿沟?
雅林出门半小时后,给我发来信息说接她的人已经同她碰头了。我回信叫她注意安全,早点回来,之后便安心等她。
很快,两个小时过去,已经是十点左右。我给雅林打了个电话,想问问情况,但她没有接。预料到她可能会弄到很晚,我并没有着急。但又过去了一个小时,我再打了一回电话,她的手机直接变成了关机状态,我开始有些担忧了。
关机,是没电了吗?
时间慢慢过去,时针慢慢指向十二点、一点,玄关的门毫无动静。
四周静悄悄的,夜越深,担忧就越难克制。我给雅林打了无数个电话,可她的手机始终关机。我甚至跑下楼,跑到马路边朝她离去的方向张望,盼着能驶来一辆车停在面前,而她,就从车上走下来。
那一晚,我靠在阳台的栏杆边,朝着楼下的马路望了一夜,直到远方的天空慢慢泛起红晕。
雅林彻夜未归……
***
她究竟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事?
我不得不联想到廉河铭和赖盈莎,那通电话一定同他们相关,最有可能的一种解释就是:赖盈莎真的在廉河铭面前揭穿了雅林的谎言,廉河铭因此震怒,扣留了雅林!
尽管廉河铭对待雅林有别于其他人,但这个谎,太恶劣。雅林那样苦心隐瞒,那样害怕被揭穿,说不定不是在为自己留后路,而是因为,她不敢!
我浑身都冒起了冷汗。
我本已请了一天的假,但还是跑了一趟河铭公司的大楼。我想找到廉河铭,找到他,也许就能有答案。但他并不在公司,他的秘书告诉我,他在外面出差了近一个月,两天前才刚回来,本来忙得不可开交,光今天就要面见三个大客户,他却就在今早,突然告假了一天。
秘书不肯向我透露廉河铭的私用电话,那一串数字我多次在雅林的手机上看到过,见到了会觉得熟悉,却并没有刻意把它背下来。于是我只好跑了一趟廉河铭的住处,以期在那里找到他。
廉河铭住在近郊的一处独院别墅,俗称“远山别墅”。我从未去过,多方打听才找到。整座房子修建得很气派,却因为被围墙牢牢围着,给人一股强烈的禁锢感。
大门处有人二十四小时看守,我向看守询问,得知了廉河铭自昨晚外出之后,一直没回来的消息。
昨晚——这时间刚刚好,他一定是去见雅林了!
但我同样打听不到廉河铭的去向,没有办法找到他。
我立刻转换了思路,找不到廉河铭,还可以找赖盈莎,于是我马上去了赖盈莎多次光临过的酒吧。
虽说白天是歇业,但酒吧里还有人在打扫卫生,没有把门关死。我向一名前台打听,她告诉我赖盈莎上个月还偶尔会来喝酒,但最近几天都没有来了。好在赖盈莎因为常来,曾留下过联系方式。
然而,赖盈莎的电话却和雅林的一样,关着机。
一上午,我打了很多回,那手机一直关着,不是停机,那号码有效,可就是打不通!
***
中午,艳阳高照,我依然一筹莫展。我连萧姐都问过了,还跑了一趟河铭中学,一无所获。
就在我心急如焚又无计可施的时候,我收到了一条张进发来的信息。那信息同我焦急的事毫无关系,是在调侃陶可可今早闹的一个大笑话。我对他乐在其中的事毫无兴趣,却突然想到,不如死马当活马医问问张进,他说不定能帮到我。
一瞬间,我庆幸张进撞破了我和雅林的事,要不然我真是彻底孤立无援了。
我打通了张进的电话,开门见山告诉他雅林失踪了。
张进本来还嬉皮笑脸,听到我严肃又着急的口气,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你别急,先把事情弄清楚。”
我对他讲了雅林昨晚突然外出,然后就此失去联系到现在,而我对她去了哪里,去做什么毫不知情。我也讲了我的猜测,和同这猜测相关的两个人物都无从寻起的尴尬。
“你先别急,事情未必就是你想的那样。她说不定被其他事情给耽搁了,也说不定……”张进话说到一半又止住了。
“说不定什么?”
“呃……她的脸好了吗?”
“好了。”
“全好了?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了?”
“是啊。这有什么关系?”
“那不就结了?我看啊……她自己不想回去了吧。”
“不可能!”我语调升高了一度。
张进对雅林一直存有偏见,但我相信,雅林不会那样对我的,她的销声匿迹一定是身不由己。
“好好好。”张进也不跟我纠缠,“那我们就去找。”
张进本来还在上班,请了假跑出来同我汇合,帮我想办法。
☆、第二十九章(2)
他翻着他手机里长长的通讯名单,凡能和廉河铭扯上一星半点儿关系的,都打过去询问。但张进毕竟不是廉大老板那个层面的人物,找遍名单也没从谁那儿问出廉河铭的踪迹。
他又找了一遍可能知晓赖盈莎的人,这回倒是有了收获。他一个圈子里的熟人恰巧认识一个平时总跟着赖盈莎混的小兄弟,而且知道那人现在在哪里。
我们立刻赶去,在熟人描述的茶楼里找到了那个赖盈莎的小跟班。
我一眼认出了那人,就是赖盈莎划伤雅林脸时,她身边的两个跟班之一。我们把那人揪下了牌桌,带到了一个空屋子询问。那人也认出了我,还记得那天在我这儿挨的拳头,对我有几分忌惮,我问什么他就一五一十答什么。
“我平时是跟着赖姐,但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赖姐在哪儿。其实上次被你警告以后,赖姐一直都担心那个女人会报复她。”
“哪个女人?”张进仰着头问。
“就是那个,那个罗小姐呀。但那之后,那个女人就消失了,赖姐还以为关于她的新闻会满大街飞呢,却啥也没看到。赖姐觉得蹊跷,就一直到处打听那女人的下落。打听了好长时间也一无所获,后来赖姐开始试着打听你,才终于发现……”
“发现什么?”张进又插话问。
“发现,那女人跟你好了。赖姐说那女人做廉老板的情人也敢劈腿,是个大新闻。但她又不把这事公布出去,说是为了廉老板的脸面。然后她就一直偷偷地跟着你们,拍了好多照片。她说她要收集到足够的照片,然后再把这些照片给廉老板看,让廉老板自己处理。”
“她已经去找过廉河铭了吗?”我急忙问。
“她一直在等廉老板出差回来,说要亲自送去。她等了得有十多天吧,我也不知道廉老板回是没回,反正,最近两三天,我是没看到赖姐了。”
“她去找廉河铭了?”
“她是这么说的,可她有没有找着我不知道。”
“她哪天去找的?”
“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不是昨天就是前天。而且,从昨天晚上开始,赖姐的电话就再没打通过了。”
***
廉河铭出差归来,赖盈莎找廉河铭告密,和雅林失踪,这三件事发生的时间完美地重合了,我的猜想,已是板上钉钉。
“你说赖盈莎究竟成事儿没成事儿?姓廉的知道你俩的关系了吗?”走出茶楼后,张进问我。
可张进问我,我又怎么知道。我多希望这猜想不对,落到廉河铭手里,雅林应对得了吗?
“连赖盈莎都失踪了,说不好两个都在姓廉的手里呢。”张进点了根烟抽起来,又拍拍我的肩膀,“虽然不顶什么用,再过几个小时就满二十四小时了,就可以跟公安局报失踪了。”
我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答不上一个字。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将我席卷,我全身一软,蹲倒在了地上。
“喂,没事儿吧?”张进急忙来拉我,“这样,我们先去吃点儿东西,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吧。不管发生什么,饭总是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