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屋,肖雨就累瘫了,直接扑到了床铺上。
“靠——这床怎么这么硬,硌得我胸都疼。”
虞歌从包里拿出洗漱用具,淡淡说:“关键还是胸小。”
肖雨不服气,看了一眼虞歌的,顿时偃旗息鼓,“好吧,我是A我有罪。”
虞歌弯弯嘴角,用束发带甩她肩膀,“没事就早点睡,明天六点半就要起来。”
“啊啊啊啊——”肖雨绝望的捂着脸,“回去我要找老板加工资!”
第二天七点整,虞歌和肖雨坐上医疗团队的大巴一起去了义诊点。
松县是偏西南的一个贫困山区,黄土高坡,日头火辣。
居民多数都是老人和孩子,青年基本都外出打工去了。
诊疗队伍排得老长,虞歌架起三脚架,摆好相机开始选景。
肖雨站在一旁,身上背着设备,一边扇风一边嘟囔:“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看不起病的老人,希望医疗队是真的在做事,而不是随便摆摆样子。”
“真摆样子就不会跑这么远。”说话的是一个高瘦的女人,身穿白大褂,气质有几分冷清,“每天医院里的人不比这少。”
吐槽被抓包,肖雨有些不好意思。她一脸懊恼,正想解释自己并没有恶意,不远处有人叫了一句:“叶医生,那边台子搭好了!”
叶凉对她们点点头,抬步走过去。
“我是不是命犯太岁啊……”本来就是来帮忙的,结果还没落好。
虞歌睇她一眼,“你不是命犯太岁,是嘴太碎。少说话多做事,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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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黄昏,医疗队第一天的工作圆满结束。虞歌一张一张确认好相片,关机收好相机。
“虞小姐。”医疗队的领队走过来,笑了笑,“今天辛苦你了。”
虞歌背上双肩包,“明天还来这里吗?”
“不是了,明天要换下一个地方。”领队告诉她,“今天县里想表达感谢,晚上一起去吃顿饭吧。”
“我又没做什么……”
“怎么没有。回去你拍的照片往出去一发,不是也变相的为松县做了宣传。”
虞歌一顿,“那行。”
跟随医疗队的大巴返程,回去后虞歌先打水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在外跑一天,洗完水都变混浊了。
肖雨照着镜子哭唧唧,“完蛋了,就这么一天我就晒黑了。”
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对美的要求是最苛刻的。晒黑简直无敌致命。
虞歌抬头看她一眼,找了一会儿,将一瓶还没拆封的防晒拿给她,“明天早点起,出门前把会露出来的地方都涂上。”
肖雨简直感激涕零,“虞老师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过给我了你还有用的吗?”
“我还有,再说我也不像你那么容易晒黑。”
忽然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肖雨转过身,下巴搭在椅背上,“那你晒黑以后怎么能快点白回来啊?”
虞歌对着镜子,将长卷发扎成丸子头,一边熟练的绑皮筋一边插刀,“等着啊。我恢复的很快。”
肖雨:“……”
妈的,凡尔赛本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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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地方在县里最好的饭店。顶多十分钟的路程,也不用费事开车。
松县领导十分热情,怕他们误会还特意做了解释:“今天的饭局其实算是私人饭局。我们县最大的开发商听说有医疗队过来义诊,就想好好招待大家一下。”
这话刚落,包厢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轻轻点头,算是跟大家打过招呼。然后在空位上落座。
“那不是……”
肖雨话还没说完,对方的视线笔直落了过来,而后微微一怔。
“虞小姐你怎么也在这?”
虞歌言简意赅:“过来工作。”
展名扬恍然大悟。跟县领导和医疗队的人简单聊了几句,起身出去了。
十几分钟后,门再度被打开。包间内倏然一静,视线都落在了门口。
“不好意思,来晚了。”
盛景闲一身笔挺的西装,手臂搭着风衣,气质清冷。
眸子淡淡扫了一圈,在虞歌身上定了几秒,而后不动声色的转开。
第26章 26 二更
虞歌身边的椅子被拉开, 盛景闲落座,清淡的檀木香钻进鼻腔。
“盛总您怎么来了?”县领导既意外又惊喜,“要不让厨房再加几个您爱吃的菜?”
“不必。”
虞歌偏头看他, 这才注意到他脸色白得有些不正常。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仅仅两天没见, 就感觉他好像瘦了。
她倒了一杯茶, 慢慢挪到他面前, “你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
盛景闲目光落在她葱白的指尖上, 喉结滚了滚,“我没事。”
本来还想说这里坐着好多医生,多方便的资源。但既然没事, 虞歌也就不好再说些什么。
松县菜偏咸口味重,虞歌没吃多少。而盛景闲基本上就没怎么动筷子,只是偶尔那几个本地人主动CUE他的时候, 会搭几句腔。
虞歌低声跟肖雨打了声招呼, 起身去洗手间。
这个饭店应该很有年头了,楼体还是那种外走廊的设计。明月高悬, 凉风袭来,空气里夹着些土腥味。
几米之外, 盛景闲只身靠着围栏,指间的香烟烟雾升腾,他望着远处,目光空落落的。
虞歌走过去, 在半米之外停了下来。
“不舒服还抽烟?”
盛景闲回神, 眼中的疏离退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极淡的笑意,“反正也睡不着, 不如提提神。”
这是什么歪理邪说。
虞歌看着对面整排整排高高低低的自建房。这里不比城市,晚上九点多就已经是一片漆黑了。星星点点的光亮只能靠住户院子里传来的灯光。
“听那人说,你是这里最大的开发商。怎么会想到来这里投资?”
“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他抬起手指着某个方向,“看见那栋最矮最破的方子了吗?我小时候就住在那里。”
他手上的烟已经烧到了尽头。火星了无生趣的一点点熄灭,烟灰簌簌落下,虞歌在朦胧的烟雾中看到了那处荒凉的房子。
心蓦地一纠,有种说不上来的憋闷在生根发芽。忽然就想起那日盛韵竹的话。
不论是在这里的生活,还是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姐姐,盛景闲从来没有提起过一个字。
她抿了抿唇,问:“你回来是因为医疗队要来义诊?”
“这些事不归我管。”他垂了垂眼眸,“我回来扫墓。”
虞歌紧紧抓着栏杆。
“明天是我母亲的忌日。”
“抱歉我不知道。这些以前都没听你讲过。”
盛景闲转过身,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我想那大概是因为我每次回来心情都不是很好。”
这三年,每一次他回到这里心里都会变得莫名沉重,还隐约有一些排斥。
如果一个地方真正让你感到舒适是不会这样的,比如榕城。
他想,松县一定有着令他不快的回忆。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
虞歌恍然抬头,捕捉到了他眼里丝丝缕缕的温柔。
心一跳,她转开目光,“咳,可以确定,你是真的不难受。”
盛景闲轻笑。
电话响起,他接通后低声应了两句。
“我有事要先走,要不要送你?”
虞歌摇头,“不用了,估计肖雨还没吃完。”
盛景闲嗯一声,“有什么事联系我。”
商务车停在楼下,他走过去打开门,忽然抬头看过来。幽深的目光划破黑夜笔直落在她身上,炽热得宛如一团火。
虞歌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眼里的温度,心头微微一颤。
几秒后只见他大步流星走了回来。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虞歌下意识转身,忽然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夜风轻柔,云层遮住了月亮的大半张脸。光线变得更加暗淡,四周好像也更静谧了。
“抱歉,有点失控。”他紧紧抱着她,声音低沉,“我昨天就想这么做了。”
虞歌抓着他的衣服,耳边是不知道属于谁的狂乱心跳。
“虞歌,我很开心你能来我生长过的地方。”这就好像那些空白的记忆有了她的参与,都变得色彩缤纷起来。
即便是因为其他原因,也足够了。
——
饭局在半个小后才结束。还没下楼,肖雨就捂着肚子喊疼。虞歌只好跟医疗队的人道别,一个人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