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上位记(73)

作者:陆非马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妾是老夫人遣的人,也是国公点的头,夫人若有疑虑,尽可向国公求证。”陈嬷嬷到底是后宅侵淫多年的老人,明明白白认了身份,把话抛给了韫和。

韫和脸色微变,“国公那里,我自会求证。嬷嬷头也磕了,自行退下罢。”

她拂袖站起来,走出两步,又猛然顿足,侧脸觑着老人,“陈嬷嬷到我史家来,就是我史家的客人,不可怠慢了。”

转首对红蕖道:“去挑一个机灵点的婢女,好生服侍嬷嬷。”

红蕖微微一笑,颔首退下。

陈嬷嬷仍是眼观鼻,鼻观心,不慌不忙,“妾来本就是为夫人做奴婢的,夫人再派奴婢伺候,怕是不妥。”

韫和不做理会,转过身,拢着一双手,指尖摩挲着袖口,“王媪在怎么没来?”

陈嬷嬷道:“和国公京郊郑家去了,国公带了郑家孤女回来,王媪留下帮忙料理后事,也要过阵子才得回。”

“国公回京了?”韫和皱起眉头,虽然刻意隐忍,声量还是高了一个度。

陈嬷嬷思忖须臾,回道:“一早回的,因此允了妾来伺候。”

捏着袖口的手一松,又是一把攥进手心,不留神,牙齿磕在抿住的唇瓣上,一阵刺痛在嘴里蔓延开。

没有过来也好。她还没有任何准备,不知道要从何坦白。

安慰着自己,心中却又惴惴。想他往日回京必定先到这里,再不济也要派人来知会,缘何今日先回赵家,也未见人来通报。

头疼得很,她疲于应对,挥了挥手,红蕖说了几句话,陈嬷嬷敛襟退出。

半日不到,这位赵府陈嬷嬷俨然自家那般随意,自作主张揽下膳食烹饪,午食做了满满一案的鸡肉鱼肉,光是闻着便腻得反胃。

韫和勉强吃了两口,推了碗筷。陈嬷嬷暗暗拧起眉心,絮叨起来,“就吃这点怎么行,夫人是有身子的人,不为自个想,也得为肚子的人着想。”

说着又拿国公来压,韫和虽烦,却没法反驳,硬撑了一肚子,整整一个下午都堵得心慌。

到了傍晚,直接蜷进被褥躺着,任她磨破嘴皮也不肯吃她做的饭食。

陈嬷嬷似乎没招了,请了两次再没过来。韫和以为她放弃了,舒了一口气,安安稳稳闭上眼,蒙头睡了过去。

醒时外头将将入夜,卧室掌的灯才烧了少许,她揉着睡眼,迷迷糊糊的,珠帘外传来放低的说话声。

眼皮跳了一下,她捏着被沿,重新闭上眼,再睁开时,床幔已在金钩挂起,漫进睡榻的光亮被挡去大半。

“嬷嬷的话,怎么不听?”隐在灯火阴影里的五官模糊得不真实,覆在面上的冰霜却直入韫和心底,一层层渗进肌肤,击碎了她的温情。

一行泪在黑暗里悄无声息地落进枕头,阵阵腹痛如一把刀子,翻江倒海地搅动。

胃痛,腹痛,同时折磨着。

她捂住肚子,强忍着痛楚坐起,鼓了十分的勇气,“君湲,我有话和你说。”

沉重的呼吸萦绕耳畔,朝她倾下身子,韫和滞住了呼吸,。

赵君湲端详了一阵,用力扣进怀里,“我累。”

他身上冷得出奇,寒意钻进寝衣,韫和哆嗦了一下,好不容易讲出口的话生生掐在了喉咙。

金蟾如钩,月下独行,史宁戈踏着霜月,推开了一间小院。

木门敞开着,暖色的灯透出来,落了一地的新枝疏影。屋内陈设简单,入目一张长几,几上一坛开封的酒,两盏陶瓷酒杯,缓鬓青衣的女子跽坐蒲席上。

似是早料到他会来,面上泛着笑,“宁戈,我等你多时了。”

史宁戈眉梢一扬,拂衣对坐,看她斟酒,“七姊既知道我会来,必定也知道我的来意。”

不多不少,酒斟得恰到好处,仲璜抿了口,嗤嗤一笑,“借人追凶。”

没错,他的确是来借人的。

昨日他往妙手堂去了趟,匾额还在,门上挂锁,问了几家附近的商铺,只道昨日开市就不见,该是前日夜里走的。

消息灵通,又能在夜里出城,必有官宦暗中相助。如今出城去了,再寻起来有如大海捞针,而天底下能办这种事的,除了飞枭营,只有她的人。

宁戈捏住酒杯,“七姊的人果真厉害。”

“你怕不是还没睡醒。”仲璜一双眼狭长直愣愣地盯过来,凌厉中已见滔天怒意。

杯子重重一撴,“借人借到我手里了,史宁戈,你也是个分不清轻重的人。”

酒液飞洒出来,溅了几滴在宁戈脸上,他缓缓拭去,“七姊无心借,何苦又等我来。”

对面冷笑道:“等你来,是要骂醒你。”

“培养一个死间,十几年,你知道要投入多少心血?遍布大江南北,数百之众,每一个关节紧密相扣,分毫不能错,只为能准确掌握天下局势,有朝一日不必被动难行。”

她恨恨道:“叔祖苦心经营,是为天下众生,岂能为你们的儿女情长折损。”

宁戈震了震,哑口无言,紧了紧拳头,起身要走,仲璜沉声喝住,“你就这般沉不住气?”

宁戈悻悻回来坐下,仲璜略缓了声,道:“方婕妤之死,牵扯数人,我手里折了近半,再没余的分出。犀娘之事,不过三言两语就能道清之事,先稳住眼前的,来日自有公道讨还。”

宁戈蹙眉,却也觉得有道理,“我走了,谁能护她周全?”

仲璜眼睛一斜,把那盏油灯移了一寸,“既护不住自个,不如早做打算回茴州。不是我不近人情,渤京也就这几月的太平日子,不出半年,梁国乱了,自顾不暇,谁顾得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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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脸,我的女主的确不够强大。

看文的小伙伴能给我多留一点言吗?

第69章

见他默不作声, 颓丧得紧, 酒也无心饮了,“觉得我冷血, 心寒了是不是?既如此, 我不妨再和你讲一件更寒心的事。长姊携全族老小南下避难, 伤病劫掠, 路上变数未可知, 我也拿不出一人半力来助她。何况, 她也不会求助于我。”

宁戈从颓靡的气氛中抬起头, 望着她, “春陵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 要命的事。”仲璜说得通透,自然而然地垂下眼睛, 将杯子握在手里,“幽州陈侯逆反后,衡山王暗中蓄势,恐有兵兆, 为避殃及春陵阖族,长姊撤离商肆, 抛去恒产, 悉数向南转移。”

如果南下,只有晋国、陈国和鹤拓三国, 这三国早已生乱, 不比中朝好多少。

宁戈不解, “为何不去东吴?晋陈两国内患外忧不断,未必就安全。”

“往东只有一条水路可行,东吴为防晋国奸细,早在年前就已经阻截了海上通道。”

鼻息里轻嗤一声,仲璜揶揄道:“你觉得叔祖的深谋远虑还及不过你这个毛头小子?”

宁戈脸上一阵烫,意识到自己的浅薄无知,狠狠灌了一口酒。

酒杯还未离唇,利器破风而来,擦着他的鬓角飞过,宁戈掷了杯子,跃地而起,定睛一瞧,一枚竹箭端端钉在仲璜身后的墙壁。

“慌什么,我这里除了鬼,都是我手底下的人。”仲璜淡定起身,拔下竹箭,解下一封手指大小的帛书,抖开览阅。

寥寥数字囊括了全部事由,细节上全靠脑补,仲璜深看宁戈一眼,投帛于灯台,烟灰腾空飞扬。

她拂袖挥开,笃定道:“我们不能去,有人替我们去。”

宁戈目中泛起喜色,“谁?”

“蜀国皇太孙,孟石琤。”

这世间不是所有事都能如自己的愿,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一时有一时的欢愉和苦痛。

韫和却是频频失落,愁闷堵满了心房。茫茫月色,覆在中庭,她睡在黑暗阗静的深夜里,孤寂、彷徨漫无边际地涌过来,帷帐压在头顶,仿佛一块巨石,呼吸都显得艰辛沉重。

她掩面无声,赵君湲在耳畔的声音怎么都挥之不去,“你要听话,照顾好自己。”

梁国和鹤拓交战,接连三城失守,麾下弃关而逃,赵君湲身为曾经的主帅,治军不严,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只等朝议过后,定一个看似合理的罪名。

但无论哪一个罪名,京城他不可能再留。唯一放不下的,是血脉相连的牵绊。

韫和想了一夜,她为家庙而来,为何会陷入男女情.爱。祖父总说她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世间艰险,而今经历过,才渐渐品出个中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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