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上位记(127)

作者:陆非马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梁羡沉浸悲伤,辍朝五日,退避在寝殿,身畔只让韶如梦一人相伴。

韶如梦涕泪涟涟,悲痛得如同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她称一切缘由皆是自己心软仁慈,疏忽大意,才纵得嫔御狂妄无礼,触怒了中宫,致使皇子早早下地。

韶如梦声泪俱下,伏跪在御前不住忏悔,恳请梁羡为蚤薨的皇子做主。

她一言惊醒了梁羡,梁羡想到宁戈告劾衡山王私造冕服一事,料想这一切是他早就布好的局,要断绝他的后嗣,取而代之。

梁羡后背冷汗淋淋,满目的慌乱和惊惧,他脚下缠绊着奔向殿门,张皇道:“把那些贱婢杀了,全给朕杀了。那个叫小鸳的......凌迟处死,处死。”

他像个上蹿下跳的疯子,像个任性而为的三岁孩童,就是不像一朝帝王。

地上的韶如梦噙着一丝冷笑,哭声却不止。

梁羡杀了几个美貌的宫人,卸去一时的怨愤,衡山王也未多言,只暗中怂恿朝臣请梁羡择立宗室贤者为皇嗣,以安宗庙社稷。

梁羡膝下无子,又被衡山王操控,根本没有底气和他抗衡。

赵君湲回到渤海时,东海渤海两地战事随着吴国皇子的出现暂时平息,衡山王也将自己不满周岁的侄儿梁英送到宫中。

梁羡失去儿子,又被衡山王胁迫着立下皇嗣,积怨太深,一来二去就病倒了。

赵君湲视疾,在御前请缨杀衡山王,梁羡怕事不成,犹豫不定,“衡山王盘踞北地多年,势力盘根错节,根本动他不得,何况他身边高手如云,如何近身?”

赵君湲道:“陛下郊祭,不失为良机。”

南郊祭天,北郊祭地。祭天是冬至,帝王需亲自前往,其余三祭则可遣臣代劳,届时由衡山王代君祭祀,正是杀他良机。

梁羡受他胁迫多时,急于发泄心中怨气,一口应承了。

转眼七月即至,在木樨花香最香浓的时节,韫和月满生产,再诞一子。

少子白胖康健,四肢十分有劲,然而精力过于旺盛,白日嗜睡,入夜怎么也哄不睡,一切要由他,稍不如意,便哭声震天,施展拳脚,比起安静多思的赵韬,他的活泼多动叫韫和烦恼。

赵君湲却最爱这个小儿子,“霸道任性的脾性,最是像你。如此精神,来日大了我带他征战四方,定然名扬四海。”

他取名为韧,赵韧。

赵韧满月后,已到深秋。

魏城侯梁阳病殁,托孤崔庆之,命他辅佐不足五岁的少主梁丘。崔庆之以辅弼名义频繁出入魏城侯官邸,仅半月便掌握了魏城雄兵。

子弱无权,易出权宦,魏城侯如此,渤京亦如此,唯独梁羡是个例外。

梁英寄名在辜皇后膝下,认为皇后嫡子,牒谱均从改动,七月上已立为太子。

虽为太子,梁英却没有一日养在梁羡眼前,无疑又是一个可怜虫。

秋分之日,梁羡如期往北郊祭地,临行前突感不适,遣衡山王代君祭祀。

衡山王只当他又犯懒,借故推脱,不疑有诈,当即带领臣工前往北郊。

帝王郊祭,仪式繁琐,衡山王行程仓促,也没忘带齐禁卫,但诸多事情到了眼前,还是免不了手忙脚乱。

既然代表帝王,禋祀由他主祭,衡山王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滋味,全程都如帝王般肃祗严整,一丝不苟。

燔柴升烟后,牲体和玉帛置在柴上焚烧,就在火势渐大的那一刻,凌空一支箭飞向燔柴,射落了一簇火,刹那间犹如雷天的火舌,划成一道火圈,烧燃了祭祀台,将衡山王及使者团团围在其中。

衡山王惊骇,拔腰上的剑才发觉祭祀不允佩剑,他这才发觉上当,急着往祭台下跳,四周已被大火蔓延,底下刀兵相接,文臣仓惶逃窜,禁卫自顾不暇,要救他也无计可施。

额上大汗如瀑,衡山王稍稍镇定下来,才发觉赵君湲那方的人均已不在。

赵君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他入瓮,衡山王眼睛充血,嘶声道:“赵君湲你这个逆贼,竟敢摆老夫一道,你......”

话还未说完,一支箭直直穿过胸腔,衡山王低头看,血已侵了出来,他颤着手要去拔,第二支箭又钉在胳膊上。

五十步外的缓坡之上,赵君湲持弓而立,第三支箭搭弓上弦,对一众大臣道:“衡山王私造冕服,意欲图谋不轨,赵某奉陛下之命,在此诛杀逆贼,尔等不从,便同逆贼一同剿灭。”

箭在弦上,绷作满月,他逆光而立,如神袛临凡,来拯救苍生疾苦。

大臣被震慑,个个呆若木鸡,那边衡山王却还在垂死挣扎,“你假传旨意,谋害老夫。”

赵君湲松弦,铁箭呼啸而去,扎在衡山王大腿上,衡山王身中三箭,血流不止,还勉力支撑不肯倒下。

他抬手示意,刘池立刻叫人放箭,霎时箭矢如蝗,将衡山王钉进火势熊熊的燔柴,大火燎了衣袍,吞噬了整个人。

权势滔天的一朝诸侯就这样活活烧死。

赵君湲不留半分情,凡是衡山王亲近者,全被处置,妇孺则充为驻地奴仆。

衡山王死后,北朝廷经历了一场变革,曾经是衡山王掷地有声的朝廷,逐渐成为赵君湲说一不二的地方。

九月初,崔庆之带兵出征,攻陷三城,北狄主君南下,舍北地而侵蜀国,北方告急,孟石琤即命大将北上增援。

近十月,崔庆之已杀两位梁室诸侯,坐拥十城,卢项也在这时蠢蠢欲动,要借地势入京,赵君湲察觉意图,暗中蓄力,联手棘阳李氏,准备给与致命一击。

十月北地入冬,狄融护送迦南公主和茯姬到达渤海,赵府开启正门,亲迎入府,备置酒席接风。

儿女都在,终归团圆,迦南又是欣喜又是伤感,梁娞命薄,宁戈无心婚事,自己生前怕是见不着他儿女环膝的景象。

相聚本是喜事,迦南却哭了一场。

茯姬劝好了,一家人才欢欢喜喜,才坐了一阵,外头家僮通传,李叆岂偕白将军入府。

白僧虔踏着靴子橐橐进来,茯姬愣住片刻,急忙起身上前,嘴唇不禁颤抖起来。

无需开口说话,两人已相对落起泪来,众人感到莫名时,白僧虔抓过茯姬双肩,再三克制,还是忍不住在睽睽众目下将她抱住。

宁戈要上前盘问,李叆岂伸手拦住,“让他们一家说会儿话。”

他这么说,都明白了意思,纷纷起身出去。

茯姬抹去眼泪,拽过傻呆呆的嫤和,道:“阿嫤,他是你阿爹。”

嫤和歪着头,“阿爹?”

“嫤和,我一直不敢认你。”白僧虔抚着她额头,温柔一笑,脸上的刀疤也不再那么狰狞。

奔波多年的心在这一刻得到圆满,他用力拥着两人,再不会松手。

...

迦南坐在灯下,等着她来,告诉隐藏多年的真相。

茯姬进来时,每个人的目光从她面上扫过,带着好奇,带着不可置信。

但要解释的总要有个时候,茯姬拖着嫤和,朝迦南郑重跪下,脊背笔直,“夫人,妾这一生未曾瞒你什么,只这一件,妾实在是不得已。”

迦南神情淡淡,揪紧的手指却暴露了她的情绪,韫和按着母亲的肩,听茯姬把话说下去。

“先帝要杀白将军时,妾已有身孕,为留白家后嗣,妾四处躲藏,太尉设法为妾躲过搜捕,但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那时胎儿已大,妾又无处谋生,太尉不忍妾受苦,宁愿违背对夫人誓言,也要带妾入史府,慌称和妾有私情并怀身孕,让夫人给妾身份,方才躲过一劫,顺利生下嫤和。”

“太尉并非无情,一切都是因妾偷生而起,妾瞒了这些年,时刻煎熬,无从说起,就想着瞒下去,当牛做马报答太尉和夫人的恩德。”

迦南垂泪,“你瞒我,瞒得我好苦。”

茯姬痛哭失声,伏在迦南脚下,“太尉生前屡次叮嘱,要妾守口如瓶,多一个人知道多一分危险,为夫人安全着想,妾也不敢多说半句,后来史家落难,妾要坦白,又不愿抛下夫人一走了之,只得继续隐瞒。”

见母亲哭成泪人,嫤和抱住母亲的手,“阿娘,不要哭。”

白僧虔也在门上跪着,闻言心中痛悔,当年他远避陇西,却害得将军为他铤而走险,保住母女二人。

白僧虔眸中闪烁,重重磕首,哽咽道:“将军的大恩大德,白僧虔无以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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