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正确向病美人寻仇(109)

“你是那个苏国的余孽!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容琮大声质问素娥,同时手上用力一拽,‘咔嚓’两声,一抹血迹从素娥唇角滑落。

“唔!”还不等素娥再说什么,容琮已经掐着脖子将人拎了起来。

“不管如何,你今天还是得死。”

不知是不是因为换脸的缘故,素娥的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有额角隐隐约约暴起了几条青筋,她两手掰着容琮的手指,嘴唇微微开合。

到底是自己曾经深爱着的女人的脸,容琮没有在第一时间痛下杀手,自然注意到了素娥的唇语,他微微皱眉,不知道这女人死到临头在搞什么鬼。

容琮微微眯起眼睛,好像正在分辨,她微微张开的嘴唇,只有三个口型。

和在一起,素娥说的是:“杀了他。”

容琮的双目骤然大睁。

-

素娥小时候跟随着自己的母亲生活在清江汀一家染坊内。

江汀民风纯补,没有恶霸土匪,也没有土豪贪官,染坊老板和蔼,可怜她们孤儿寡母,吃穿用度上从不克扣,因娘俩过得还算惬意。因而小素娥也生性善良,不知道什么叫做人心险恶,与周围的小伙伴们打成了一片。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素娥的苏国血统逐渐显现,小姑娘出落的越发标志,圆圆的鹅蛋脸上嵌着两颗水灵灵的眼,不论谁看都觉得喜欢。

按理来说这是好事,但素娥的阿母却不这么认为。她经历过那惨烈的战争,知道东凛人的厉害,也知道若是素娥被发现身份会招来什么祸事,因此她经常教育素娥不能一个人走太远,活动范围仅限于染坊周围,决不能和陌生人讲话,尤其是外来的人。

刚开始没什么,小孩子也跑不了多远,可随着小伙伴们渐渐长大了,大家开始成帮结伙的去河边踏青游玩,小素娥却只能坐在染坊的大门口目送她们远去,这种心里落差越来越大,她开始与自己的阿母争吵,换来的自然是一顿皮肉之苦和柴房反省。

母女二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差,阿母甚至责骂素娥是拖油瓶,还是不懂得体谅的吸血虫。

虽然每次说完重话阿母都会在第二天送上几块素娥喜欢的糕点或者首饰玩意,她可能以为这些无心之言小孩子不会放在心上,但其实素娥都听了进去,一句都没有忘记,积攒在心中的怨气也越来越多。

直到素娥十四岁的那一年夏天,她从其他染娘口中得知,自己的阿母竟然怀上了老板的孩子并且即将成为染坊的老板娘时,这埋藏于心的怨念终于爆发了。

年少的小姑娘觉得阿母是为了自己过上好日子才对自己处处设限,不准她犯错,这样才能成功得到老板的青睐。

素娥觉得阿母背叛了自己和未曾谋面的父亲,于是在染坊变成一片喜庆的大红色的那一天,她独自一人拎着包裹,溜出了染坊。

她在圆月初生的时候到了小溪边,脱了鞋袜尽情的踩着清凉的溪水,与偶尔路过的蝴蝶嬉戏,并且在追逐蝴蝶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个人。

他身着青色布依锦袍,腰间系着几何纹角带,鬓发如云,眉下是清澈明亮的一双眼,体型欣长,手摇折扇,文质彬彬。

素娥一瞬间看痴了,她长这么大,除了老板和隔壁的王大王二以外,只在话本上见过男人,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活生生的,长得这么标志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以至于蝴蝶都飞走了很久,素娥还站在原地看着他。

这直勾勾的眼谁引起了男人身旁护卫的警惕,他将男子护在身后,对素娥说,“你一个小姑娘大晚上的在这里做什么?”

视线被遮挡,素娥本想踮起脚继续看,谁知那护卫如此之凶,粗狂的声音吓了小姑娘一跳,素娥一个没站稳,跌坐在了地上。

裙摆沾了不少的泥水,素娥出来就带了这么一件衣裳,一看它脏了,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第96章

无眚十年,容琮被册封太子,同年,他离开新厦,到外地游历名山大川。

容琮所经过的第一站,就是清江汀。

并且还在溪边遇到了一个爱哭的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眼眶微红的模样,与他见到秋娘最后一次,她在牢笼中红着眼眶哀求他,放她和孩子离开的神情,一模一样。

是的,容琮十三岁那年情窦初开时,爱上了一个女子,一个大他十岁,还是他父亲的后妃,甚至是一个孩子的娘亲的女人。

他们两个本不应该有什么交集,但容琮就是爱上了,不知是从小缺乏母爱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美的女子,容琮只在家宴上见到了宸妃一次,只一次见到了她对他笑,叫他大皇子时,就无可救药的,再也忘不掉了。

刚开始容琮想的很简单,在远处看她,制造偶遇,再互相施礼,仅此而已。

可渐渐的,宸妃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他这位三皇弟,也几乎很少再出现,容琮有一段时间很是失落,将满腔热血洒在了书本上,那段时间得到了幸帝的赏识,也认了当时的皇后钱氏为养母,是大臣们眼中最佳的太子人选,甚至有好几个贵女向他抛出橄榄枝。

但容琮都拒绝了,因为他有一个心结,而这个心结是个不可能得到的女人。

若是这么早就娶亲,他就要离开东宫开府,就更不可能再见到宸妃。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东西压抑的久了不会忘,反而想得到的心情比更甚,容琮的心也越来越煎熬。

直到两年后,容琮迎来了一个绝佳的时机,北骊突发马瘟,幸帝亲自率军攻打覃城,朝政由镇国公主持,而这后宫则由皇后统管。

皇后对他十分看重,就算偶尔犯一些错误也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恋了两年的容琮,头一次感受到这么强烈的心悸,所以,在幸帝离宫的第二个晚上,他去了宸妃的寝宫。

但那里与他想象中的一点也不一样。

他以为父皇会很疼爱宸妃,她的院子,她的宫殿,一定和她的人一样,是宫中最美的存在。

可实际上,宸妃的小院荒芜萧瑟,甚至连一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而内阁的大门还被从内锁了起来。

容琮惊呆了,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一心想着宸妃,不顾下人的阻拦,命令护卫踹开了门栓,直奔宸妃的寝阁而去。

一进了屋内,更令容琮震惊,那巨大的铁笼,手腕粗的锁链,锁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而他那个只有五岁的三皇弟身上爬满了蓝色的纹路,正缩在自己母亲怀里瑟瑟发抖。

容琮鬼使神差,唤了一声宸妃的本名,“秋娘……”

宸妃听到了,下意识的向声音所在方向看去,看到了容琮后,她一手揽着自己的儿子,一手抓着铁栏杆,发丝凌乱,眼中蓄泪,鼻尖发红,嘴唇颤抖,哑着声音哀求道,“求你,求求你,放了我们……”

容琮吞咽了一口,他不知道为什么,如今脏乱不堪的宸妃还能如此令他心动,这一声哀求彻底打破了他所有防线。

之后发生的事也很简单,容琮将宸妃母子偷偷送出了宫。

而这口锅自然不会由他背,而是在皇后暗箱操作下扣在了一个嫉妒成性的妃嫔身上。

人死灯灭,不了了之。

而容琮也在这长达十三年的时间里不愿再娶任何人,甚至连一个妾室都没有。

直到在清江汀见到了抱膝哭泣的小姑娘眉眼间有几分神似。

他一瞬间回想起当年,秋娘在牢笼中,让他永远无法忘怀的模样。

“他一开始对我的请求百般纵容,直到我依赖上了他,离开他就没办法活下去的时候,他将我关进了铁笼子里面日夜折磨,用鞭子抽,用银针扎,却唯独不对我的脸下手。后来我发现,他喜欢的不是我,而是看我哭的模样。”素娥坐在地上,一点一点抚摸着容琮一张十多年没变的脸。

“……然后呢。”陆骁静静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时不时的接上一句。

“然后。”素娥叹了口气,“然后他凭借我肩膀上的海棠花查出了我的身份,在一个雨天,命人将只剩下一口气的我埋进了不透气的泥土里,准备将我活活憋死。”

“你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到的沈晏清。”

“是。”素娥抬头看陆骁,“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的阿母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只是我母亲身边一个洒扫的婢女,而且她在大婚第二天知道我离家出走后,不顾身孕疯了一般的找我,最后失足跌进溪水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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