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正确向病美人寻仇(108)

这声音醫鸿听过,就在那长兴侯府的西门,沈陵渊也是用这种冰冷的音调叫他们‘滚’的,这声音就像当头一桶冰水,醫鸿瞬间清醒了一些,他撕下内衬,用最快的速度将盗鹄的伤口简单包扎,而后在沈陵渊的帮助下上马,让盗鹄的头靠自己的胸口,尽量保持他身体的稳定。

最后醫鸿看了一眼沈陵渊,头也不回的驾马狂奔了出去。

而沈陵渊却停在了原地,他迎着夕阳的余辉,从怀中抽出了最后一支镶嵌着冰翡翠的羽箭,搭弓上弦。

沈陵渊没有告诉冷夜,他其实并不是很擅长什么百步穿杨,更不擅长隔着水幕瞄准东西,因为他的眼神也没有冷夜那么刁钻,经验也没有冷夜丰富,他唯一擅长的就是观察箭矢的轨迹。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假意落水,让冷夜先去射击苹果的原因,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模仿冷夜的轨迹,取得最后的胜利。

那抹靓丽的蓝色被夕阳所包裹,极速飞了出去,沈陵渊手中的冰梅应声碎裂。

与其一同到下的是满眼不可置信的冷夜,澜关城墙上瞬间乱做一团。

是夜,天已经完全黑了。

澜关外一个小客栈内,唯有二楼的一间客房还亮烛火。

沈陵渊靠在客栈后院下的一柱子上,看着自己的马儿站着睡觉,而他却完全合不上眼,因为醫鸿正在楼上为盗鹄诊治。

这个结果是他所不能接受的,对穆城的担忧在心中作乱,自责和愧疚又令他必须坚守在这里。

乌云遮蔽了天上的满月,复而又将月亮放了出来,那一直封禁的小窗子里传来声声盗鹄痛苦又压抑的叫声,沈陵渊的心也在跟着煎熬。

圆月西斜,黎明将至。

紧闭了许久窗户终于打开了一条缝隙。

沈陵渊直起身子,入目是醫鸿端着一根蜡烛,他手上还沾满了鲜血,紧接着,浑身是血的盗鹄虚弱的对着他摆了摆手。

有泪在沈陵渊的眼眶中打转,他分明看到了盗鹄的口型,‘快走。’

沈陵渊双手握拳,望着在烛火的映衬下盗鹄那张没有人色的脸,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盗鹄眯起了狐狸眼眸,靠在醫鸿身上,叹了口气,勉强勾了勾嘴角,“我,没事!”

醫鸿一手小心的揽着盗鹄的腰,一手拿着蜡烛,对楼下的沈陵渊道,“你快离开吧,已经耽搁了好几天,穆城那边说不定已经开打了,这里有我照顾足矣。”

沈陵渊沉思片刻,对着楼上两人抱拳施礼,而后一咬牙,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待沈陵渊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盗鹄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瘫在了醫鸿身上。

“小师弟?”醫鸿唤了一声,良久,没得到任何反应,盗鹄已经满头冷汗,再一次昏睡过去。

醫鸿将人拦腰抱起,放回了床铺之上。

不知道盗鹄若是听到了这句话,会有多开心。

第95章

穆城。

一个坐落在火山下的古老城镇。

据穆城往北一处山洞壁画上的史料记载,东凛国的前身——远古巫族部落曾栖息在火山口前百十里处的河套平原,世代侍奉天虞山神明,并从神明处获得力量防御外敌,同时他们也会将猎到的最好的猎物献给神明。

但,在远古时期真正的生存法则无外乎弱肉强食、强者为王,因而力量薄弱巫族先祖虽有神明庇佑还是会常年受到北方人口众多、凶猛异常的游牧部落的侵袭。

随着游牧部落领土的扩张,他们盯上了巫族脚下这块肥厚的土地并很快发起了进攻,巫族先祖虽然神通广大,但双拳终究难敌四脚,很快人丁稀少的巫族就败下阵来,被迫分成两路,一路向西开拓苗疆,一路向东南后撤。

其中向南后撤的一部分巫族人遭遇到了游牧部落大部队的猛烈追击。

眼看着自己的部落有灭族之危,在紧要关头,大祭司以己身献祭,用生命向神明祈祷,请求神明显灵护佑,随着大祭司逐渐消失在了火海之中,那座穆城以北的山峰,四口状的山顶随着一声轰鸣喷发出了爆裂的岩浆,岩浆滚落的速度奇快,就算是最骁勇的游牧部族也奔跑不过,最终全部陨落在这场天灾之中。

游牧部族受到重创后收敛到了火山以北,很长时间不敢度过火山口附近,而巫族部落残幸存下来的人们感念大祭司的牺牲,为祭奠大祭司的付出与神的眷顾,在岩浆覆盖后的地区,以大祭司的姓氏“穆”,建立了一座庙宇,命名为穆庙,也就是现在穆城的前身。

而大祭司的后代并没有在此繁衍生息,而是跟随大祭司生前占卜的结果,带领巫组部落前往九皇山安身立命,建立了后来的凛国。

千百年后穆庙所在区域重新生长了一片新的肥沃的土壤和广袤的草原与森林,吸引了无数生物前来安家,凛国的先王便将这里画成了围猎场,并在火山下建立了穆城。

尤其是在北方游牧部落整合成统一的骊国以后,前往穆城秋猎就成了凛国每年必须进行的仪式,一方面是提醒北骊国当年惨败的经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向西方诸小国展现自己的军事实力,以此吸引附属国纳贡朝拜。

而北骊王族虽然知道这是东凛皇室在向他们示威,但千年前火山喷发的图画也确确实实成为了一道不敢轻易逾越的鸿沟,所以这之后长达几百年的时间,东凛与北骊的战争基本都发生在江水汹涌的东部澜沧江附近,以此磨砺了北骊勇往无前的铁骑部队。

这些都是沈陵渊在侯府藏书中读过的内容,他读过之后兴奋了几个晚上都没睡着,追着陆骁问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明。

不过沈陵渊现在清楚了,就算是真的有神的存在,也大概率不会站在他这边。

远处天空一望无际,旭日初升,染红了小半暗青色的天幕,也照亮了下方的人间。

沈陵渊此时正独自立于火山对面一处突出的山崖之上,迎面凛冽的秋风,俯瞰整个穆城猎场。

就在在那座属于东凛人民的神山下,此刻狼烟滚滚,屠杀肆虐。

嘶吼声与兵器碰撞的声音惊扰了南飞的大雁,却吸引着好腐食的兀鹫,它们同沈陵渊一样,伫立在不远处的山腰,断壁或残垣,滚圆的眼睛静静的凝视着这一幕,等待着盛宴的开场。

“没想到我还是来晚了。”

晨光扫过断崖,沈陵渊眸子微暗,他从腰间抽出鸣镝举过头顶,嗖的一声,在头顶炸出一片黄色粉末。

紧接着,一声格外嘹亮的鹰啼入耳,沈陵渊一回头,一只红隼朝他这头拍了拍翅膀,沈陵渊立即调转马头,随着那鹰的指引向山沟中奔去。

账外喊杀声震耳欲聋,素娥却在帐篷内悠闲的翘着二郎腿,擦拭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双漂亮的桃花眸看向那象征着太子尊位的蟒袍所笼罩下的阴影,唇边还带着点点的笑意。

自相残杀,是她最喜欢的戏码。

直到,耳边传来阵阵铁甲踏地的声音。

“渊儿!”太子就在这时掀开了帐篷的帘子闯了进来,“你没事吧!”

“殿下!”素娥紧跟着站起身,将匕首藏到了身后。

两人均是惊喜的向前探了两步,拥抱在了一起,本令人欣喜的画面却在下一刻急转直下。

\“锵\”的一声。

太子捏住了素娥举起匕首的那只手腕,一张脸瞬间沉了下来。

素娥微微张开了嘴,有些吃惊,感受着钳制自己的那只手越来越大力后,她扔下了手中匕首,冷笑一声,“容琮啊容琮,怪不得柳氏向你求了这么久的金丝甲你都不许,原来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防我。”

容琮微微眯起双眸,“你终究不是她,让我不得不防。”说罢,容琮大力一挥,女子纤细的身体应声倒地。

他上前掐住了素娥的下巴,女子的脸因为刚才受到冲击所致已经变得狰狞,容琮眼中嫌恶之情尤甚,语气狠厉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与她长得一模一样。”

终于不用再维持这张皮,素娥笑了,笑得猖狂,她砕了一口在容琮的铠甲,眼瞧着这人的脸越来越黑,她掐起嗓子,用稚嫩的声音道,“安伯哥哥,我们好歹也在一起生活了半年,你竟然连我都记不起来了么?”

容琮微微一愣,似是回忆了半晌,蓦然道:“是你!”怪不得他总觉得声音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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