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附近居民大多去了主街道围观,巡城司那边又有陆洄遮掩,因此寒月认为现在就是绝佳的潜入时期。
不过到底是执行了不少任务,寒月还是很谨慎。
她先是围着这铺子转了一圈,据线报了解,这间裁缝铺子因经营不善已经关闭很久了,应当已经没有人居住。
果然,寒月仔细观察各个角落,门框窗框上都落上了灰尘。
在确定安全之后,寒月再无顾虑。她选择了一块相对松动的窗户,三下两下撬开了窗户的一角,紧接着卸掉了整个窗户,自己则纵身一跃,钻进了屋内。
这间裁缝铺的构造很简单,一楼分为两部分,临着牌匾和正门的一小部分为店面,也就是掌柜接待客人的地方,而店面后头几乎是三倍大的空间则摆满了案台与庞大的织布机。
有些案台上还摆着未完成的花样。
而一楼上还有一层半边阁楼,应当就是是绣娘们休息的地方。
若是普通人来到这里找什么东西,第一反应就是去二楼挨个屋子翻,但寒月却恰恰相反,当了多年探子的经验让她直接来到了店面后头的织布间。
这地方虽然看上去大,但寒月从外面观察来看,这一楼要比实际上展现在眼前的要更大一些才是。
也就是说这里肯定有密室。
她挨个案台敲了敲,又在墙壁上摸索了一阵,正一筹莫展之际,楼上却突然传来稀稀疏疏的响动,寒月侧耳仔细听了听,大概能听出是瓦片被揭开的声音。
寒月眼珠半转,立即藏在一个案台之后,竖起耳朵继续听。
不过喘息之间,瓦片碎裂,‘咚’的一声,什么东西掉到了地面,接着一个稳健的脚步声缓缓逼近。
看来今日这破旧的裁缝铺很是热闹。
那人在进入到寒月所在空间之后有短暂的停留,应当是在观察整个屋子,而后便同寒月一样,小心翼翼的敲击这里的每一个案台。
躲在夹缝中的寒月将自己尽可能的缩在墙壁与案台的缝隙之中,屏住呼吸,借着匕首反射的情形,待那人缓缓走进,再走近,忽的一回头。
寒月心中一凛,她想着能够通过匕首观察对方的行动,却忘了这间昏暗的屋子内的一缕莫名其妙的光亮也能吸引对方的注意。
两人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同时挥动手中武器,匕首和弯刀在空中发出锵的一声,寒月胸腔内的气息瞬间荡漾了起来,口中涌上一抹腥甜,这人的内力在她之上。
一击过后寒月半跪在地,而那人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收起了弯刀,丁字步站在寒月面前看了她一会。
“我还以为韩统领近些日子毫无动静是学乖了,没想到你还是不知悔改,想要抢我的功劳。”
寒月听到那人的声音先是一愣,而后一张俏脸瞬间涌上郁色,她本以为是哪个江湖盗贼,没想到竟然是死对头吴皓,“你不也是一样,说过些日子才会带人来搜查,现在看来不过是在唬我罢了!”
“我的确是过些日子才会派人过来,今日不过是来摸底,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韩统领应当知道不听话的斥候会有什么后果吧!”
“哼!大话说的漂亮!我倒要看看,我先找到名册之后,你要如何向陛下交代!”
寒月说着娇喝一声,左掌撑地,柔软的腰肢带起修长的双腿,两脚呈剪刀状向吴皓脆弱的脖颈剪去。
老吴实战经验丰富,一个入世不深的女娃子他还不放在眼里,这看上去凌厉的一击,他不过一个侧身,抓住寒月的脚踝,便将人整个抡起,眼看着寒月就要摔个七零八落,女子却忽然从腰部对折身体,从口中吐出了什么东西,直奔老吴面上而去。
老吴很是惜命,当即松开了手躲过那快速运动的一团,而寒月则趁着这个时间,轻盈翻身,落在远处案台之上。
老吴皱起眉头向地上那滩液体看去,哪里是什么新型暗器,分明是一口堆积在胸口的淤血。
那女娃子竟然利用他排瘀,老吴心中怒气上涌,骤然回头,却发现寒月早已经找到了暗室机关,那石门现在已开,且马上就要关闭,里头的寒月甚至在向他扮鬼脸。
老吴面上怒色愈发浓郁,额角青筋暴起,他左脚后蹬,粗壮的大腿瞬间发力,像一根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
寒月的鬼脸也瞬间变成了白脸,她双手扒着石壁想加快转动的速度,可惜慢悠悠的石壁还是晚了一步,在即将关上的一瞬间被老吴的弯刀翘开了一个口子。
第88章 双雕
眼看老吴一只健硕的胳膊即将伸进来,寒月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往里跑,可惜还不等她跑出两步远,就被老吴的手臂抓住了脖领,身体瞬间后移。
寒月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反抗,咬紧后槽牙,翻身双脚踹上石门,妄图把双腿还在外面的吴皓顶出去,可惜吴皓的蛮力不是她加一块死石头就能左右得了的,就算她用上了吃奶的劲,也不见石壁和它后头的老吴动弹一下。
反而是寒月自己的脚踝再一次被吴皓抓住,整个人原地起飞。
这一次寒月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一瞬间的脱力不仅让她飞出了密室,甚至将匕首丢在了石壁的另一头。
砰的一声,寒月整个人撞在了门口一个案台之上,连带着后头的案台与织布机一同粉碎。
轰鸣声过后有短暂的平静,寒月的身体因为疼痛肉眼可见的抽搐了两下,而后她艰难的翻了个身,扶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勉强抬起脑袋,入目就见石壁后的老吴云淡风轻的捡起她的匕首,笑呵呵的冲她摆了摆手。
寒月气的五脏六腑都在发颤,她碎出一口鲜血,眼看着石门缓缓关闭却无可奈何,只能艰难的爬起身,正准备从窗口撤离,却听外头也是砰的一声。
紧接着整齐的脚步声响起。
寒月顿时僵在了原地。
“完了。”
沈陵渊带领着一队人马巡城,说是游街,实际上他的目的地很明确,就是城西孟剪开的那家裁缝铺,本来他精心准备的礼物是想给那两个罪魁祸首慢慢享用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不论怎么想这次秋猎都是太子谋权的唯一机会。
但北骊虽然已经同意协助太子夺权,但卓佳雪实际还要听沈陵渊的指令才会出手,因此他必须尽快处理好新厦的事情,然后赶到穆城去,不然晚一步都可能横生变故。
就算两年过去,沈陵渊仍旧对这些权利纷争不感冒,可无论是长兴旧部还是沈晏清,都是他必须守护的人,就算一直被欺骗,就算那些人永远不打算告诉他真相,他也必须要去,且义无反顾。
如此想着沈陵渊心中就越发不安,手上的马缰绳攥的也越发的紧,以至于下属同他说话也是没怎么听见。
“指挥使?指挥使!”
沈陵渊回过神,微微蹙眉:“怎么了?”
这个叫吴寥的下属明显后退了半步,“哦,指挥使,这前边儿个十字路口,所以想问问您我们接下来要向什么地方去?”
沈陵渊目光扫视了周围的环境,刚才只顾着焦虑,全然忘了自己身在何方,如今看来似乎已经与裁缝铺偏离了方向,沈陵渊调转马头选了一条还算近的小路,刚伸出手指,小队几人便听见砰的一声。
这声巨响吓到了坐下马儿,将士们控马时也纷纷发出瞪大了双眼,发出疑问。
“这什么声音?”
“发生了什么?”
“指挥使!”
当他们再回身这功夫,只见沈陵渊已经打马飞奔了出去,且大吼了一声:“跟上!”
众将士忙答:“是!”
发出声响的地点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孟剪的裁缝铺,沈陵渊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先令巡城司众人包围住了裁缝铺,而后带着几个人从正门进入。
几人刚进入里间,就见到一个身上血迹斑斑,发丝凌乱的女子半跪在一片废墟之中,她在看见沈陵渊之后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瞬间露出了喜色。
“陆洄!太好了!”
“大胆!你是何人!见到我们指挥使竟敢如此无理!”
寒月踉跄着冲向沈陵渊,却被他身边的吴寥用剑拦住,本就是受了委屈,她一时之间火冒三丈,“我在和你们指挥使说话,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是你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