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康王看了一眼贴身侍卫,那侍卫领悟,去外面将樊郡王世子带进院中。
“南充啊,太医在里面,你伤得也不轻,先让太医给你瞧瞧伤口。”
达成目的的康王,看樊郡王世子都觉得顺眼多了,非常和气可亲。
樊郡王世子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不敢乱说话,只好木讷地道谢。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太心浮气躁,沉不住。” 康王语重心长,假模假意地道。
樊郡王在一旁听着,点点头,连忙附和:“就是,不像咱们这一辈。”
如今他跟康王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是盟友,又是亲家,自然希望儿女能过到一块去,这样对他有益无害。
“以后,你们小两口要好好过日子,没什么过不去的。”
第二日一早,樊郡王不顾年迈的身体,长途奔波到东北盐城——金州。
马车直接驶入一处大宅院,洗尽尘秽,樊郡王躺在床上,容着下人帮他按摩差点散架的老骨头。
然后他在大宅院中连着休息了三日,身体才缓过来。
第四日一早,樊郡王精神抖擞,穿着黑色斗篷,从宅院书房密道离开。
走过长长的甬道,拐了好几个弯,才从一处小房子中出来,坐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悄悄驶出城。
穿过静谧的小树林,逐渐有了人的声音,起起伏伏,听起来分外热闹。
在金州的樊郡王与在京城的樊郡王,简直判若两人。
完全没有了老纨绔气质,整个人肃穆老练,看起来不太好惹的样子。
“主子。”
“主子。”
一路走过去都有人给樊郡王行礼,这些看守盐矿的都是樊郡王的心腹,不过他们都不知晓樊郡王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背景强大。
盐矿管事听闻樊郡王亲临,赶紧放下手头之事,赶来接待。
心中激动,“义父,您来了。”
“嗯!”管事是樊郡王一手带大,培养出来的,樊郡王还认了他做义子,对他信任有加,把整个盐矿的管理权交到他的手上。
“越儿,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随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樊郡王拍拍楚越的肩膀,对他说到。
“是,义父。”父子两一前一后往办公之处走去。
一进门,就屏退所有人,并派心腹严格把守,一只苍蝇也不能放进来。
两人在房中谈了一个上午,连中饭也没有吃。
午后,楚越召集矿区账房先生,要求他们在五天以内做出对半收支的账本。
又找了专业的老师傅对新账本进行做旧处理。
五日后,楚越带着处理过的账本来找樊郡王,请他做下一步指示。
“义父,都处理好了,您请过目。”楚越双手奉上装着账本的匣子。
对于樊郡王所提之事,他也是热血沸腾,斗志昂扬,想要借此机会,大干一场,封侯拜将。
樊郡王仔细翻阅,不住地点头,称赞,“好,好,越儿这事办得漂亮。”
放下账本,樊郡王又问道:“最近生意怎么样?上回你跟我提到金州出现了一个五爷。”
“这人什么身份背景,可有去查?”
五爷这个名头,自半年前出现,到如今,在黑路一道名声越来响亮,抢了不少生意。
只是这人从来没有出现在人前,谁也没有见过五爷的真面目,闻其名而不见其人。
楚越低下了头,不敢看向樊郡王。
“孩儿没用,未能查到此人的来路,还请义父责罚。”
樊郡王眉头一皱,随即又松开,道:“无碍,金州私盐屡禁不止,别人要分一杯羹,我们也拦不住。”
“他的身份定然不止你在查,其他人定然也在查,你查不出来的,别人自然更加不可能知晓了。”
“如今我们只需静观其变,那个五爷想在金州混下去,迟早要露出狐狸尾巴来。”
“是,义父。”楚越松了一口气,他感念樊郡王抚养他长大,培养他,信任他,故而他做事也很尽心竭力,希望得到樊郡王的肯定。
“对了,你要小心些,走官盐渠道的货。”樊郡王提醒到。
楚越不解,他在金州多年,官盐渠道出货,一直都是走吕祖浩吕大人的路子。
当初还是樊郡王亲自去谈的合作,最近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为什么会提醒他小心呢?
“义父,您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樊郡王逐渐放空眼神,看向窗外,长叹了一口气,“吕祖浩那个老狐狸,心大了。”
眸光一转,眼神瞬间变得锐利,阴测测地道:“刀不好用了,就销毁掉,重新换一把锋利的,可不能因为一把钝刀,耽误了砍柴。”
“越儿,你可明白?”樊郡王似笑非笑地看着楚越。
楚越是樊郡王外出时捡到的孩子,当年他膝下无子,对这个捡来的孩子也是疼爱有加,悉心培养。
楚越也很争气,各方面都让樊郡王感到满意,他对楚越不比亲儿子差,也对于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儿子,而自豪。
“是,义父,孩儿明白,晚些孩儿便找人送他上路。”
楚越觉得,义父就是天,义父说得都是对的。
况且吕祖浩知晓他们那么多事情,若是有异心,他一旦倒戈别处,后果不堪设想,还不如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哎!”樊郡王拍了拍楚越的肩膀,满意地笑道:“年轻人,要沉得住死,别老是把送人上路这等话挂在嘴边。”
楚越挠着脑袋,恍然大悟地笑道:“义父所言极是,孩儿谨听义父教诲。”
好一会儿,楚越扭扭捏捏,带着些许孩子气道:“孩儿也就在义父面前这般说而已。”
“为父自然知晓,我儿行事最为稳重。”
“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些事情说不准,故而为父希望你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警惕,养成习惯,这样才不会让人有可乘之机。”
“越儿啊,为父可是对你寄予了厚望,你可不能让为父失望啊!”
楚越深受感动,双目闪着泪花,重重地点点头,儒慕地望着樊郡王。
金州刺史衙门里,何舒启正在查阅公文,他的左手边还堆了不少案宗。
一本一本翻阅,突然发现案宗之间夹着一张纸,上面还盖着血手印。
何舒启皱紧眉头,下意识地拿东西遮挡住,眼睛警惕地看向四周,然后松了一口气。
“你们先退下吧,本官要歇息了,有事再唤你们。”
“是。”两名婢女盈盈行礼,低着头退下去。
待两名婢女退下,何舒启这才慢慢打开那张有血手印的纸。
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字体偏小,何舒启看了近一刻钟的时间,才把内容看完。
且越看越觉得心惊,额头上不自觉冒出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来,而他自己,竟完全没有反应。
第37章 私盐官卖
好一会儿,他才渐渐缓过来,方才的震惊也被愤怒所取代。
自己兢兢业业治理金州,把这里治理得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还因此还积攒了不少政绩。
私盐这等黑暗产业,他是屡禁不止,不停打压,这才使之发展,停留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不曾想,黑路走不通,竟然有人在他眼皮底下,大胆地走官盐路子,卖私货,真是岂有此理。
这明显是有内贼,不然如何能瞒得过他?
“哼,这等蛀虫,我定要将他们揪出来,不然辜负了圣上信任,那就是老朽的罪过了。”
何舒启眼神中透着坚毅,他是寒门出身,在京城没有后台,一直没有什么建树。
承蒙圣上隆恩,惜他之才,把金州如此重要之地交由他来管理,还给他莫大的权利。
他感念至深,只能鞠躬尽瘁,来报答圣上的知遇之恩。
何舒启摸着胡子,思及此,无数个举措浮上脑海,只是最终都被他一一否定了。
此等大事,还需从长计议,以免打草惊蛇。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公休之日,何舒启借访友之名离开金州,他知晓定然会有人跟踪他。
故而没打算忽悠,而是直接去了隔壁州城,拜访自己的一位隐士朋友。
两人喝酒赏花,谈天说地,好不快活。跟踪之人见到这等场景,也逐渐放松了警惕。
临走前,何舒启偷偷在好友案桌上,放了两封信。
一封说明自己此行意图,二来拜托好友帮自己递交书信入京,寻求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