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马易瑶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轻声抽噎,天知道她看见宋裘志的那一刻,内心是有多么的慌乱,她不知道该如何再面对宋裘志。在于傅声还没出现之前,她想着拿到主事权,在宋府潦草的过这一生罢了。
依着宋裘志的性子,她也得不到什么感情。但于傅声出现后,什么都变得不一样了。开始她只当是相互合作的伙伴,但后头日子的相处。
因为于傅声温润沉稳的性格,整个宋府都因为他变得其乐融融,就连一向不满自己的宋夫人也稍微和颜悦色起来,从前对宋裘志诚惶诚恐的小摊贩,也因为他,而同他们熟络起来。
与她同榻而眠时,他会不经意地给自己留多几处地方,恐她不够地方翻身。夜间惊醒他会为她掖好被子。
以及每每经过从前宋裘志去喝花酒的地方,有熟知宋裘志的姑娘前来搭讪,他总会板起脸,有礼而又严肃的拒绝来人,收拾过往留下的烂摊子。
虽然只有一月的相处,但其间的变化,马易瑶感受至深。他就像一抹春光袭来,在暴雪时分予她几分温存。
两人在这冰天雪地,白雪铺满望不到边际的困境中相拥,仿佛这般才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马易瑶在于傅声的怀里闷声开口:“我会救你出去的,你放心。”
听她语气认真的模样,于傅声忽而一笑,回答:“好,我等你。”现在他在内,她在外,也只能靠她方能脱离这番困境。似乎有所顾忌,他又补充道:“莫要做傻事,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这话听得马易瑶又要落泪,她强忍心中酸楚,又哭又笑的点头。
临走前轻声的回了他一句“好”。
作者有话要说:
宋裘志:我宋某人又回来了!
第48章 红白喜事 十二
一觉醒来已接近黄昏,屋内还没有燃烛,马易瑶坐了起来,宋裘志回来后,他不喜身上过于寡淡的熏香,没过几日便替换了,又是一阵浓重的熏香,连原本戴在身上的香囊也不可避免地被换下,孤零零地躺在案桌上。
宋裘志似乎要同失忆那段时间的喜好完全割裂,着急的脱身,无声的在杀死他不记得的那段时日,不知道那些逐渐和颜悦色的小摊贩,和曾经被冷眼相待的勾栏女子,看见现在真正回来的他,又是何感想。
马易瑶盯着香囊看了好一会儿,这般心想。外头最后一丝夕阳的光透过高丽纸进来,将她的脸分裂成一明一暗,宋裘志推门进来时,恰好看到这般情境。
不知为何,看到马易瑶这模样,他感觉她现在很孤独和感伤。
如人心中所料,他刚从不知哪一处的勾栏回来,宋裘志也丝毫不遮掩身上浓重的脂粉味。他这几日,已听到不少关于他“失忆”那段时间的过往。
包括在街头昏倒,怒斥从前喝花酒的姑娘以及同那些肮脏低等的摊贩和颜悦色。简直丢尽了他的脸。但奇怪的是,自己对于那段时间的作为一丝一毫的印象都没有。
马易瑶从他进门那一刻就已经闻到他身上的味道,那股闻到叫她作呕的味道,从一开始看到这副皮囊就会想到宋裘志,到现在她反而越发觉得这副皮囊是于傅声的,而不是宋裘志的,似乎于傅声那副温润的性子,方能配得上这姣好的皮囊。尽管大喜之日在雪地中匆匆一瞥,她仍将于傅声原来的模样了然于心。
她在谋划,她在等一个机会,寻个由头,将宋裘志彻底消失。
姜蓁对于那日宋裘志的事,还是有些记挂。可每当她想问周许时,周许总是一副神秘的样子,笑而不语,转而开始说其他话。
到后头周许欲故技重施,被姜蓁一把打断道:“少扯犊子,快说。”
周许放松的翘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眼底的调戏之意,被姜蓁看得一清二楚。
“你想知道些什么?”嘴角笑意不减。
姜蓁说:“就是宋裘志的事情,你肯定是知道的,就是不肯说。”说完她又撒娇一般用脸噌那人的袖子,不过这招确实好用,百试百灵。
周许皱眉低头看像只猫一样的姜蓁,抬手捏住脸:“你就这么关心宋裘志吗?”
姜蓁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呀,重点完全偏了。她说:“你在说什么,我不过是想知道宋裘志和那姑娘的后续罢,又是你说的,他身体里头的魂魄不是宋裘志。周大人就行行好,告诉我吧。”
看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周许就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若今日不说,只怕这回就彻底生气,又连着数日不理人了,也罢。
周许哎了一声,开口:“宋裘志的主魂回来了,原本占据身体的那个魂,不见了。那个魂就在那日同宋裘志迎亲队伍相遇的白事人家里头。”
姜蓁有些惊讶,她看向周许道:“在那日白事人家里头,莫不是那个棺材里头的?”经过周许提点,她一下就想到魂魄之人。
周许温柔的抚摸她的发顶,继续说:“他叫于傅声,是去年的状元郎,一年后便意外死了。”
姜蓁问:“你怎知晓的?”她看沈韶光和朱旭那两个懒鬼这些日子都没有出去,周许又是如何知晓的。
周许忽而一笑,看她神情瞬间知晓心里想什么,说:“若只靠那沈韶光和朱旭那两个打探消息,迟早得饿死,还要费银子给他们吃饭。”
“那你是如何得知,莫非你亲自出去?”姜蓁反问。
周许摇头,手不忘团着姜蓁的手把玩:“我何须亲自出去,自然有另外一位得力助手。”
姜蓁眨了眨眼:“谁?”
周许随即招手,不知何时,他的手上停了那只许久未见的肥喜鹊。
“你说的得力助手是…它?”姜蓁指了指那只喜鹊。
喜鹊似乎感受到姜蓁的鄙夷,不屑的将身子转了过去,对着周许这头,仿佛再说“小样,当初我还给你送信来着。”
姜蓁又道:“当初送信的就是它吧。”她伸手轻轻抚了抚它翅膀上的羽毛,软软滑滑的。她佯装认真的思考:“这羽毛色泽如此好看,若是拔下来做成点翠凤冠,一定十分好看。虽然它是喜鹊品性不同。”
肥喜鹊听闻,原本那淡漠的黑眼珠子,顿时变得圆溜,它叽叽的冲周许喊了几声,两只爪子小心翼翼地往周许肩膀挪,离了姜蓁远一些。
姜蓁见它这副滑稽地模样,抿唇笑了起来,她一笑脸颊两处的梨涡便尤为明显,周许抬手按在她的梨涡上,侧头对肥喜鹊道:“她逗你玩呐,送了那么多回信,你还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肥喜鹊看了看姜蓁,又看看周许,叽叽咕咕的又喊了几声,才作罢。
周许垂眸听完,方才抬眼笑道:“它还记恨你上回落水,将它扔出去的事。”
姜蓁瞪了它,辩解道:“不把你扔出去,难不成叫你在水里淹死不成,没良心。”说着又捏了捏肥喜鹊的翅膀。好生逗了它一会儿,才想起正事。
“现在宋裘志那头的情况是如何?”姜蓁问。
周许凝眉思考,手指在桌上轻敲道:“依着今日情形和勾栏院那头的动静,宋裘志回来了本性难移,不过他的妻马易瑶似乎有计划,将于傅声变回来。”
姜蓁说:“何以见得?”
周许说:“马易瑶虽面上没表露什么,但对于宋裘志的行径恐早已心生不满,再说于傅声在宋府那段日子,谁不说好的。一月时间,足够叫两个相同处境的人生感情了。”
“你是…说马易瑶她喜欢那个附身在宋裘志身上的魂了?”姜蓁一怔,瞳孔收缩。
周许微微点头,说:“现在的她只能在护着宋裘志身体的情况下,将他再次赶出来,所以她既不能下毒杀了他,也不能买凶杀人。”
姜蓁一阵思索,开口:“可若是她直接将宋裘志毒死了,那等他魂魄离体,于傅声不就能回来了?”
他忽而一笑:“可这般做太冒险了,万一宋裘志死了,于傅声也回不来了,宋裘志一死,主家权自然落不到她手里,她心里的人,也回不来,人财两空何必呢?”
姜蓁被绕的有些晕,毕竟她嫁进来周府,可没有些这么复杂的事情,甚至比她在柳府时,过得还要轻松自由。她支着下巴,叹了句:“真难,那你觉得她道如何?”
周许点了点她的小脑袋瓜道:“编个由头让宋裘志再次陷入昏迷,或者叫人造谣他中了邪,请道士来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