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碎垠绕着她走了两圈,然后一拍手,“你就叫小黄吧!”
“为什么?”这名字听起来像路边的小狗。
“因为你穿着黄衣服嘛。”碎垠理所当然地说,还点了点头,对这个名字很满意的样子。
“我才不要这样,又不是我想穿黄色,是太旧啦,它原来是白色的。”小巫女哭丧着脸。
“那就叫小白好了。”碎垠马上说,但瞬间她又摇头,“不行,已经有叫小白的了,叫小黑也不行。”
碎垠皱着眉头在房间里跺步,这种年纪的生灵的姿态她也拿捏得很好。
哎,其实你不用给我起名字的,小巫女在心里呐喊,却不敢说出来,因为碎垠看起来兴致勃勃的样子。一般人听到没有名字都是随意找个词代替,这样绞尽脑汁替她想名字的还是第一个,她又不是没有名字就活不了了。
她突然停止跺步,转过身说:“我想到了,你叫皇,是帝皇的皇,上面也有个白字,跟小黄同音,怎么样,是个好名字吧?”
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想来她很少问人吧。
皇,这个名字还不错,至少比那两个叫小白小黑的可怜虫好多了。于是她点了点头说::“好,我就叫皇。”
话说出口,她才意识到她干了件什么蠢事,她和这个女孩缔结契约了,她给人一种无辜无害的感觉,不觉中就让人产生“信你,没错。”的观念,然后就被牵着鼻子走了。
算了,至少不是个坏名字,甚至还有些霸气,皇如此安慰自己,同时脑中又转过帝皇太难了,做公主就很好。哪个小女孩心中没有一个公主梦呢?
皇被自己不受控制的幻想激起几分羞耻感,将注意力全都放到碎垠身上,心想,她看起来也不像那些刁蛮小姐那样难相处,并暗暗期待这赐名之恩容易报些。
“您在这待多久了?家人会担心的吧。”
“家人,我没有家人啊!”她一脸平静,似乎说的不是这么悲伤的事。
她怎么如此淡定地说出这样的话,皇顿时同情心大发,是一个和她同病相怜的人啊!
皇不由自主地开始脑补这些年她受了什么哭,会不会吃上一餐没下一餐……
“那我当你的家人吧,以后我就是你姐姐,你住我这吧!”
“小黄,你人真是太好了。”碎垠猛地扑过来抱住她转圈,真是太上道了,她正在想该以什么理由留在这里,近距离探究故事书与信仰之力的关系。尽管隐身观看也可,但也太无趣了。
细腻的布料让皇惊醒,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无视它,无视它,皇只能这样不断催眠自己。
“好了吗?”
她又开始问了。
“没呢没呢。”皇一手掩着本子,一手执笔,是在写故事。无论她写的什么,银都会称赞,但被围观创作过程真的太羞耻了。前两次她都还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只是偶尔问两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者“写得时候是什么心情?”。
还能怎么想,希望许愿那人也能像她写的那样获得美好结局。
察觉她忽地凑过来,皇警惕地抬头看她,却见她指着角落,叫道:“有、有蟑螂!”
闻言,皇立刻抬脚抱膝在凳子上缩成一团,两秒后才僵硬地转头看过去,却什么都看不到,心道肯定是爬到别的地方去了,慌忙问碎垠:“往哪边走了?”
“没……没注意看。”
光听这语调就知道她害怕极了。
自己比她大,是姐姐,皇心想,她要有姐姐的样子。
“你别怕!”皇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我将它赶出去。”
皇抓住扫把,鼓起勇气在地上乱拍几下,然后四望,这房间实在是简陋,只一张床一张桌一个矮凳和小衣柜,一览无遗,难道它爬到床底去了?
做足心理准备,往下一瞧,什么都没有,倒是抬头之时看到碎垠拿着本子,看得津津有味。
“放下放下,还没写完呢!”
回应她的是一个别打扰的眼神,不知怎么地她被那一眼镇住了,像是面对什么庞然大物,整个人都空茫了,不过她只陷入了一瞬间便听到碎垠问:“这次是爱情故事啊?”
一如既往的甜甜软软声音,语调中带着小雀跃,眼神也亮了些,十分八卦。
“是爱情故事吗?”皇有些茫然,她都是按照她知道的写的,这次的故事是同为巫女的影的愿望,她想要一个贵族少爷见到萤火虫,那贵族少爷她也知道,影给他当了几个月的导游,少爷出手阔绰给影买了许多漂亮的衣服和配饰,影偶尔过来炫耀还会给她几块好吃的糕点。
“肯定是的吧?”说道末尾,碎垠也不是很确定,“萤火虫也不是什么难见的,这需要许愿?”
“也许因为现在是冬天?”皇想了想,“那个少爷好像快走了。”
“这儿的萤火虫比别处漂亮吗?”碎垠问。
皇摇头,除了地理位置,这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镇,有时她也会纳闷影当导游到底带那贵族少爷去哪里观光呢?
“你要怎么写?”
“在梦里看见萤火虫!”
“不,要亲眼看到,不要曲解人家的愿望。”
“唔……有道理。”
“还要再加一点细节。”
“嗯?”
“排成心形的萤火虫。”
“好奇怪,萤火虫怎么会排成心形呢?”
第64章 愿茶2
“心形浪漫,这是爱情故事,还有一定要他们一起看到!”碎垠极自信的样子,还不忘催促,“快写。”
“唔……”皇敌不过她炯炯的目光,有些迟疑地动笔,心道反正是个只有她们看到的故事,便照她说的写了。
……失眠的夜里,少爷出门散步。冬夜的小镇静谧极了,店铺都关门了,少爷没有别的去处,不自觉来到教堂……意外相遇的两人到教堂的小花园聊天散步,小花园里盛开着耐寒的山茶花与馨香的腊梅,忽地四周亮了,无数黄绿色的小光点飞舞,是萤火虫,满天流莹邀请他们一起跳舞……
“没想到真的有冬天的萤火虫啊!”皇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闪烁的小虫子,“诶,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简直是神迹。”皇继续赞叹。
碎垠道:“你去小花园看看。”
“啊……对!在小花园里肯定更好看!\”说着,皇便小跑着往小花园去,还没踏进小花园,远远地便看见两个身影,一高一矮,是那个少爷和影。
简直像她写的故事那样,皇不由得停下脚步,躲在柱子后偷瞧。
“一定是神听到了她的愿望。”皇喃喃。
“不是神。”碎垠走近道。
“啊?”皇还没想明白这话的意思,又有了新的疑问,“她们太激动了吧!即使是冬天的萤火虫也只是萤火虫啊,她们高兴得像……就像星星掉下来了!”
“因为他的眼睛是坏的。”
“什么?!”皇惊呼,接着又捂住嘴,小声道:“那位少爷是瞎子?”
碎垠点头。
那位小巫女许的愿望其实是让他复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短暂看到萤火虫。
“这一定是神迹!”
“不是神,是你。”
“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你写的故事会成真。”与书写的载体无关,她写下故事的时候信仰之力被捕获,沿着笔流淌到纸上,最后去实现故事中的情节。
信仰之力向来只有神能使用,碎垠瞧了她大半个月,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像是呼吸一样自然而然地就为她所用了。
闻言,皇吃吃地笑了,摆了摆手道:“我的故事哪有这样的本领!”
碎垠道:“是真的!”
“好好好……”皇纵容地看着她,“既然这样,那些萤火虫怎么不摆成心形呢?”
说起这个,碎垠便有些许不满,贴合近日表现的性格,小声与她争论道:“那还不是因为你觉得萤火虫不可能围成心形!小骗子!”
“这是神迹啦,众所周知,我们信奉的空间神还是爱情的守护神,一定是她们的爱情打动了神明。”
皇看着银争论不过她气鼓鼓的样子,心里好笑,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看好了。”碎垠抬手指向少爷和影,手指在空中轻敲,“这才是神迹。”
胡乱飞舞的萤火虫倏地改变轨迹,整齐地摆出一个心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