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阴影,或者有什么东西在这,它们不想靠近。”
白蓝赞同地点头,道:“我觉得是后者,并且这样东西在之后肯定会转移,失去限制,它们才有踏进月之森可能。”
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碎垠毫无头绪,倒是想起另一样在月之森的小东西。
那道光墙果然消失了,另一端的森林清晰呈现,有一只憨态可掬的冰霜月熊慢吞吞地爬进来,看到他们又缓缓绕道。
呼吸都顺畅几分,这片森林活了。
白蓝跟在她身旁,见到冰霜月熊那瞬便警惕地按剑,看到它走远,严肃的表情变成了大写的懵。
“那只熊……七级的吧?”
“嗯。”
居然没有攻击过来!它明明有尖齿利爪是食肉的,有强劲的肌肉能急速奔跑,却懒洋洋的,白蓝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熊。
“这是这里的特产吗?”
碎垠沿着白蓝的视线看向那头走远的冰霜月熊道:“我们隐去身形,别对这里产生影响。”
“好。”白蓝点头,任由碎垠施法,目光还留在那熊上,“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品种的熊。”
“冰霜月熊只有这里有。”
造灵族的时候顺手捏出来的,毛茸茸肉乎乎很适合当垫子。
这边的魔兽等级实在是高,白蓝这样想着忽地想起这些年他将时间融进剑法里,已经战无敌手,对付这些魔兽不在话下,刚想告诉她,又想到身为神祇打败此间的生灵也要得意实在丢份儿。
可是不与她说,这种进步无论对着谁说都会变质,他不想炫耀,只是想要分享小小的欣喜。
“怎么?”
闻言回过神时,白蓝才发现自己已经与碎垠对视一会儿了,她此时已除去伪装,银色的眼眸注视着他。
白蓝喉结动了动,咽下一口虚无,道:“……我在想你要找的那棵树!”
于是,碎垠认真地提供信息,“它叶脉特殊,是银色的。”
“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至于是哪里,一时半会儿白蓝也没头绪。他们一路向东,大部分时间都是静静赶路,碎垠看路,白蓝看她,在她偶尔扫过来的间隙装作思考状,小半天后他居然想起了,“是队长说过,他家附近有一巨树,浮在水面,叶子是绿叶银边,啊……对不上。”
“是那棵树啊!”
碎垠的语气里充满熟稔。
白蓝忽地想起她与抚养白羽长大的巫婆婆似乎认识,应该是见过那棵树,不必用找的。
碎垠停下脚步,四处打量。
“是这里吗?没看见啊?”白蓝也跟着她张望。
是啊,什么都没有!
这个时间它应该是参天大树了。
唧!
伴随着树枝摩擦的声音,上方忽地响起超大声的尖叫。
白蓝及时拽着她往旁边一躲。
砰!
是一棵被蛀空的树,承受不住松鼠的重量后倾倒。
几息之后一只闪电貂窜出来,叼起自寻死路的猎物迅速离去。
那只貂的眼睛是黑色的。
这瞬间,碎垠终于发觉一路行来心中的异样是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路过的魔兽不再拥有红色眼眸?
从浮月之乡出来之时,那只冰霜月熊眼瞳是红的。
那红瞳源自灵魂不得净化,这样的不正常对月之森来说才是正常的,她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碎垠脑中瞬间闪过那道光墙,有些不淡定,抓住白蓝的手,问道:“现在是多少年?”
闻言,白蓝打开时间线,顿时大吃一惊。
“948年!”
这比他来到乐域的时间还要前。
出于法则保护或者能力限制,一直以来他都是动不了过去的时间,过去总是太容易牵涉因果。
“我居然没有察觉!”白蓝说不清自己是惊慌多些还是愤怒多些,他知道自己在走他布的局,可这样毫无预兆地被摆了一道……仿佛在面对一座高山,苍茫之感油然而生。
“稳定的吗?”问出口的时候碎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时间夹缝太明显,他必然是会察觉的,这是一次消无声息的时间穿梭,两边的景象完美过渡。
“嗯,现在是聆风历948年9月23日,正常的时间流速。”
碎垠看向倒下的朽木,原本她来这里除了想悄悄看那棵树一眼,还打算让白蓝调出它的时间,她有点在意那段她没有的记忆。
现在她解除隐身,像是确认般自言自语:“应该是这里。”
一枚银叶从指尖落下,被突如其来的微风卷进朽木与地面的间隙。
“有乐声!”白蓝竖起耳朵,“在那边!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乐声。”
隐隐约约地,听不太清,只能确定不是魔兽能弄出来的声响。
碎垠道:“我们过去看看。”
第63章 愿茶1
循着乐声,建筑渐渐变多,是一座森林小镇。街道很干净,空气中飘荡着食物的香气,可街上没有行人,店铺也是大门紧闭。
人的气息在前方。
这里已经能听清乐声的内容,是一出她没听过的歌剧,已经演到尾声,大意是巫女惩罚入侵家园的独脚法师。
拐过一个转角之后,视野开阔,是一个人头攒动的小广场,整个镇子的人竟都在这看歌剧。
这出歌剧居然这么有吸引力,碎垠顿时起了几分兴趣,可一抬头便看到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方的横幅,写着祝贺巫女大人千岁诞辰。
巫女?千岁?
碎垠发散精神力,果然看到了她种下的那棵树,以及湖边的巫女。
小镇位于中陆,在空间神的地盘,镇中的教堂却是光明制式,神职的称呼又随空间神殿,要是问供奉的是哪位神祇,得到的回答可能是空间神,也可能是光明神,甚至其他三位神祇。
这是座三不管的教堂,起初小镇属于东陆归光明神殿管,后来有了中陆,重新划分边界的时候被分到中陆,光明神殿便放弃了这座教堂,可灵族也没派人来管,空间神殿甚至没有下属分支,这里的人想仿建也没有模板,遂不了了之。
镇子里的人都知道这座教堂是怎么回事,没有神眷顾,也没有正规的裁决骑士,具体的困难不如求助过路的冒险者,来这里祈求不过出于习惯,捐钱也是走形式地捐一两个铜币。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的冒险者会捐多些,然而那些冒险者也穷。让教堂维持下来的是偶尔路过的灵族。他们似乎把这里当做仓库,可放了东西又总是不见回来拿,教堂就是靠这些物资苟延残喘的。
小巫女结束了一天的扫洒,灰头土脸地回到房间,教堂里人丁稀少,连她这种小巫女也能分到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
一名打扮精致讲究女孩坐在她唯一的凳子上,比她小两三岁的样子,捧着她的故事本看得津津有味。
小巫女涨红了脸,里面的故事是她写的。她闲时喜欢听别人许愿,听多了就将愿望集在一起,写成故事。
她从来没让别人碰过那本子,可她也不敢从女孩手中夺回故事本。这女孩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准是随家人来参拜的,说不定还会捐钱,要是让大巫女知道她得罪了人家的千金小姐肯定不会饶过她。
她敢打包票,这绝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千金小姐,她从来没见过这样小巧可爱的女孩。
她盯着人家出神的时候,女孩已经看完故事本了,捏着本子在她面前挥了挥,问道:“这是你写的?很好玩。”
她的脸又红了,尽管用词很奇怪,但她被赞赏了,她小声地说:“谢谢。”
碎垠仔细看她,那眼神似乎是在打量一个新玩具。她是循着突然增多的信仰之力来的,源头就是这本简陋的故事书,笔触稚嫩,但对一个小女孩来说相当了不起了。
“我叫银,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她常用化名。这是一个适用范围很广的名字,上至贵族下至平民都有使用,还不拘性别。不过碎垠选择这个化名最重要的因素是不想在名字上过多欺瞒,她确实是银色的。
“我……我没有名字。”她把头低得更低了。她是被人丢到教堂门前的,老巫女将她捡了回来,但她们是不能给她起名字的。因为名字是一种契约,而她们是把自己奉献给神的人,不能有其他契约。
神职保持圣洁不能与他人缔结契约的规矩源自光明神殿,且光明神殿的版本也没有这里的严苛,这是皇很久很久之后才知道的,那时候她早就废除了这项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