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垠道：“他们的时间被定格了。”
这个广场的用途就是祈祷，这场景对碎垠来说并不陌生，只是正常来说不会这么密集，而上方也应该有许多海族悬浮着祈祷，或观光一些他们难以到达的海层景象。
不同于依赖土地的陆地城市，海族的城市是立体的，水能到达的地方就有生活的痕迹。
大概是为了避免定格之后维持不不了悬浮的姿势，大家都落了下来。很有秩序，每个角落都有淡蓝色衣袍的神职。碎垠还看到了绿衣的神职，那是生命神殿的神职人员，聚在一起，神情忧愁，还有几分茫然。
下城区应该也是同样的状况。
如果纪元初离开自己城市的海族都聚集在这里，这是个庞大的数量，广场里根本放不下。
兽族会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太意外的事，兽族和海族相似，顶尖的力量被困在这里，不出所料，兽族的力量水平也是直线下降。
白蓝问：“他们在祈祷什么？”
“不知道。”碎垠微微摇头，“但有祈祷就有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不惧阻隔，只要有就一定能接收到。
白蓝道：“这一定是给海神助力的吧。”
削弱力量是为了降低预知难度，那祈祷就是提供力量。
这样一想心中的不适缓解了许多，毕竟一动不动的总是容易联想到某种不详的状态。
“我们要往哪边走？”白蓝望着中央的泛着光芒的地方，“是那边吗？”
碎垠点点头，带着他游过去。
一个海中的许愿池，听起来有些难以想象，毕竟池子外是水，池子里也是水。
池面上方的水体里聚着点点光芒，那是具象化的愿望，螺旋着形成柱体，接连穹顶顶部。
“诶！这下面是宫殿？”白蓝语调中充满惊奇，伸手拨了拨水，“又好像是倒影？”
如果是倒影，总该有真的宫殿在附近，可这里什么都没有。
“这座宫殿在也可以不在。”
白蓝老老实实地摇头：“不懂。”
“这其实是群体想象，并不存在这样一个真正的建筑，但是它又对应着海神殿真实的部分。”碎垠看他还是满脸迷茫，又耐心地给他举例子，“假如现在有个侍女在殿里走着，你就可以在这里看到她在这座幻想中的宫殿里对应的位置行走。”
白蓝赞叹：“怪不得歌里唱的是映中神宫。”
碎垠带着他潜入池里，明明是一直往下游，却往上从另一个池子里冒出来。
白蓝站在池边，觉得身体有些沉重，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水，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这是个四方的房间，四个角里连着四个出口，看不清出口后面的景象。
碎垠在他旁边飘浮着，拉着他往其中一个出口走去。
白蓝终于领悟到是哪里不对，他是站在地板上的，呼吸着空气，而碎垠这姿势分明是在水里游动，这样一想四周填充的空气忽地又变成水。猝不及防，白蓝呛了两口水才又转换成水下的呼吸方式。
碎垠闻声向他看过来。
白蓝问道：“这里是……同时存在着空气和水？”
“嗯。”碎垠点头，“陆上的种族有时也会来。”
这里还连接着神岛的入口，从他族挑选的神仆就住在神岛。
为了方便各族的习惯，习惯呼吸空气的会觉得这里与陆上无异，习惯水底的依旧泡在水里。同一个空间里可以走可以飞可以游，这是只有在海神殿里才会出现的奇妙景象。
白蓝跟着碎垠走进长廊里，长廊两边陈列着古朴的石器，边上还有介绍。经过一套造型较精致的碟子时，白蓝忍不住凑过去看了起来。
介绍的卡片写着：花口石碟，创世纪神历前5971年至神历前5517年，口径13.5厘米至15.5厘米。
“这是人族的作品。”碎垠为他介绍，“算是当时最高水准了。”
这套石碟很薄，很光滑，石料本身的花纹也恰到好处。
“你喜欢这个？”
白蓝随意点头，赞道：“很漂亮。”
“这边是神历前的，前边还有神历的，星历的。”碎垠想了想，“风历的应该没有。”
这里陈列的都是神职们挑选出的各时代风格的东西，每隔一段时间就添加一部分展品。
现在神职们都定格了，没有谁来照顾这些展览品，幸好这些展览品本身也是以定格时间的形式保存的，不需过多照料。
碎垠放慢的步调陪白蓝慢慢看过去，突然想起什么，拉着他往前走了一大段。这边陈列的不是单独的器具，而是小巧的房子模型。
碎垠伸手放到那房子上方，两秒之后玻璃柜上亮起银色的法术纹路，再抬头，他们已经进入了那个小房子里。房子里摆满了属于那个时代的家具与装饰，还有各种小物品。
白蓝眼睛闪亮亮，东看看西看看，“这也太棒了！好像回到了那个年代一样。”
不过神历前的石器时代实在是太过简陋，白蓝转了两圈就失去了新鲜感，问道：“有星历的吗？”
“当然有。”碎垠回应，带着他离开这个模型，在长廊里拐了几个弯后两侧的展品就都是属于星历的。
星历的器具以繁复为美，又是文化如繁星般璀璨的时代，各种材质各种功能的器具层出不穷，白蓝看得眼花缭乱。
又踏进一个星历时期风格的房间，白蓝有些审美疲劳，径直坐到沙发上休息。
一阵空灵的乐声在身侧响起，白蓝不由得沉浸在乐声里，一曲之后觉得整个人都宁静的，长途赶路的疲劳都舒缓了些。
“这是什么乐器？”白蓝不由得问。
碎垠手里的乐器成椭圆形，像两个扣在一起的盘子，正面镂空着音阶。刚刚那曲子是便是碎垠从这音阶里敲出来的。
“无忧鼓。”碎垠将两只小锤子递给他，“现在没有这种乐器了吗？”
白蓝边试着敲了几下边道：“不清楚，我没见过。”
他又不是搞音乐的，对这个没研究。他只能认出最大众的乐器，吟游诗人最常用的竖琴与笛子，街边卖艺的小提琴，吆喝客人的小皮鼓，小孩子吹的口琴，教堂里的钢琴。
“也许还有吧？这种音色很适合神殿。”
碎垠点点头，看他折腾了一会儿无忧鼓，忽然道：“你要不要看剑？”
白蓝顿时精神了。
看了这么久的展览，他不会认为看的只是一把宝剑。
果然，那是铺天盖地的剑的世界，材质各异，造型不一，但都是宝剑。白蓝在一柄剑前流连忘返，剑身不知是什么材质的，泛着类似玉器的光泽，内敛温润，却极薄。
他想了解更多，却发现介绍里只有名字。
第52章 海神2
白蓝环顾四周，发现所有的剑都只写着名字，从剑的款式工艺来看还是按时间摆放的，像是一部剑的史诗，但又有些细微的不同。
沿着剑的摆放顺序一柄又一柄看过去，在看到一柄黑沉的巨剑时违和感油然而生，看制作工艺这大概是神历的剑，可巨剑在很久之前就出现了。在剑初初诞生的时候，剑法还不太高明，笨重的依靠蛮力的巨剑盛行，轻易地压制了最初以轻便为核心的流派。按逻辑，在一开始他就应该见到许多巨剑，可是直到现在他才看到第一把巨剑。
这不合理，这里是神殿，没道理弄不到一把那个时期的巨剑。这是一段历史的开端，任一个陈列都不应该错过这点。
如果说这里只陈列宝剑，那么按照这柄巨剑的规格，很多轻剑也不该列在这里。
想到这里，白蓝终于发现了这里的不同，之前的展品包罗万象却是一视同仁的，而这里是有偏向的。
“这是……私人的藏剑？”白蓝说出他的推测。
碎垠点头。
谁的藏剑会遍布整个历史？
神。
这里是海神殿，这是海神用过的剑。神祇的力道白蓝是清楚的，巨剑依靠剑身的重量施加伤害，对神来说无疑是鸡肋，假如是他来选也会排出这样的陈列组合吧。
正震撼着，眼角的余光突然捕捉到一闪而逝的浅蓝衣角。
“有人！”
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遇到其他人无疑是惊悚的，尤其外面定格了整城的生命。
白蓝警惕地往那边走去。
碎垠跟在白蓝身后，见到一个穿着海神殿服饰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