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皎皎反应足够快，及时收回了脚，不然现在已经变成烤鱼了。
她回头，站在身后的人，果不其然正是汤成业。
第20章 chapter 20 彻头彻尾的疯子……
“汤成业……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小人鱼, 我以为你在见识过自己族人各式各样的死法后，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我要做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
“元汤已经覆灭一千多年了，现在是法治社会，管你是什么股东总裁, 杀了人一样要承担法律责任, 而且你已经得到永生了，再死追不放还有什么意义？”
“我做事……从来不问意义。”
汤成业笑了笑，从指尖弹出一枚火焰。
皎皎见状，隐约察觉了问题所在, 她仔细打量汤成业的脸色，发现对方的额心有一枚细小的黑色火焰印记, 如同用火碳炙烤进去的一般。
“你、你不会……和鬼族作了什么约定吧？！”
虽是这么问, 但皎皎几乎已经可以确定, 汤成业之所以能存活这么长久的时间, 是和地府的业鬼签了协议。业鬼生于红莲业火当中, 食生人两肩三昧真火，造业障，最爱蛊惑人心, 诱惑那些贪婪的人同他们交易, 出卖三魂七魄。
汤成业为了长生, 竟不惜做到这一步……可他既已把自己交给了鬼怪, 又怎么能还算一个活人？如此一来，何谈长生之说？
皎皎不明白，大概也一辈子都不会懂，只是和这样的疯子对上, 她隐约觉得自己是没有胜算的，巫术附着到她身上不过一月多的时间，操控都很困难，甚至有时候还会不按照自己的意识突然出现，用这样一个暂时不属于自己的术法去对付汤成业……
没有胜算可言。
身后响起一段悠扬的琵琶奏乐，那是皎皎的队伍的表演曲目，开始了，已经来不及了，但眼下的问题是，如果她再不阻止汤成业，任由火这么烧下去，迟早会将大舞台和前排的观众一并卷进来。
皎皎从指尖捻出一条水形鞭来，扬手挥向火圈。只是虽然皎皎拼尽全力才捻出这么一条，到底相较于业火来说过于微弱了，且普通的水根本无法浇灭业障之火，汤成业作恶多端，更为尤其。
到底是螳臂当车。
而且在这样的大火围绕当中，皎皎以为汤成业会把她丢在里面，在外围围观看戏，只是意料之外的，他并没有离开，甚至开始向自己步步逼近，大有同她一并同归于尽的架势。
疯子……真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千钧一发之际，她想起前次在火海之中，将她整个人裹进水泡当中，保护她活下来的巫术，以及一碰到烫的东西就自动浮现的水膜。
既然这两样东西是不由她自主操控的，那么是不是只有在危难关头才会呈现？
皎皎不知道，但她没有选择了。
一咬牙，她奔向火海，与此同时，身后的汤成业从掌心化出一柄火斧，抬手劈向皎皎的后背。
皎皎无知无觉，只管埋头向前，果不其然，在她穿过火焰的一瞬间，身上便笼罩起了一层水膜，保护她不受业火灼烧，但她不曾注意到，身后紧跟着一柄火斧，在靠近她三尺的距离，烈焰便将水膜生生灼破了。
第21章 chapter 21 溯海。
身后隐约传来肉块被火炙烤的声音, “兹拉兹拉”，皎皎以为是汤成业不怕死地跟了过来，心下一喜, 站稳后回过头，整个人却愣住了。
“宋南星……？”
她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身后不远处, 距她几步路的距离, 有一个滚成火球的人，浑身都被业火缠绕，但他却没有喊出声，只是咬紧牙关, 死死拖着汤成业。
似乎他承受了几分，便也要汤成业加倍地感受同样的痛苦。
汤成业痛苦地哀嚎着, 嚎着嚎着却又开始狂笑起来, 整个人就像彻底疯了一样。宋南星禁锢着他, 火焰越滚越大, 他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皎皎, 张了张嘴，还未说出口，下一刻, 两人便一同被滔天的热浪吞噬殆尽。
皎皎瘫坐在地, 环抱着自己的双腿, 整个人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宋南星……”
但这些还远远没有结束, 红莲业障火只有引来三生池旁的水方能浇熄，待吞噬完眼前两人后，它继续向外扩散蔓延开来。
皎皎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片火海，以及被火海, 缓慢地包裹进去的大舞台，不知所措地瘫坐在地，直到一双手把她硬生生拽了起来，费力地拖到了安全的地方。
耳边是人们呼喊救命、以及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眼前有一双手晃了晃，柳渔见她没有反应，用力地握住她的肩膀晃了晃。
“皎皎！快清醒一些！”
皎皎回过神来，看到柳渔焦灼的神情，她喃喃道：“柳渔，宋南星死了……”
柳渔一怔，似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她看一眼业火，沉痛道：“总之，你先跟我走，这里不安全了，封闭的状态下，业火会蔓延到什么地步谁也不知道。”
但皎皎的脑海中突兀地闪过一个想法，她甩开柳渔的手，冲到业火当中，找到了业火燃起的根源，在手中化出一层水膜，分走了火种的其中一股，小心翼翼地拢进掌心，然后奔回柳渔身边。
“带我去溯海！”
“你去溯海做什么？皎皎，这个东西……”
“快一些，再晚真的来不及了！”
柳渔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见业火伤害不到她，便也只能照做，驱车将她带去了溯海边。
皎皎站在岸边，迎风摊开了手中的业火，海风一吹，那团火瞬间涨大，落在地上腾起了三米高的火焰。柳渔大约猜出了她想要做什么，远远唤道。
“皎皎！你、你想好了吗……？”
皎皎背对着她，点了点头。
“好，既然是你做下的决定，我支持你，只是一点，你千万不要破坏自身存在的因果，不然千年后的世界会被修正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柳渔的声音被海风吞噬，就像她被火焰给卷进去一般。
业火一点点灼破水膜，水膜就一层层补上，当她体内剩余的力气不足以支撑水膜再生时，巫术就会将她转送至另一个时代。
连接点是从前和现在，这两次被火灼烧时，媒介即是溯海，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必须放手一搏。
第22章 chapter 22 食鲛人血肉可得……
关于巫师为什么在最后关头, 不利用巫术特点将自己转移，而是选择将巫术转移到她身上，皎皎思考了许久, 但也似乎没有什么可想的，他们把最后的希望选择留给皎皎，让她带着鲛人一族的希望传承下去。
不要复仇, 不要挣扎, 好好地活下去便好。
但仇人是自己找上门的，他没有像巫师希望的那样，尸骨湮灭在千年的长河当中，千年之后的世界, 再也不会有人对鲛人一组虎视眈眈，也不会再有人能知晓他们的身份, 觊觎他们的骨血。
只可惜, 汤成业显然不想给她这个苟活下去的机会, 那她也无需再忍。
皎皎擦了擦眼泪, 在衣袂翻飞中轻轻落了地。
围绕着她的火焰已经消失了, 大概率是成功回到了千年之前，她望了望四周，仍旧是那片熟悉的海, 岸边泊着几叶小舟, 但显然已经不是一个时代了。
身后不远处, 有一间黑黢黢的小木屋, 皎皎吸了吸鼻子，绕开守卫悄悄上前看了看。
透过细小的门缝，她看见受伤的自己靠着窗户，旁边是瘦弱幼小的宋南星, 正给她捣着草药。
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眼眶一酸，皎皎抹了把眼角，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在附近蹲守了三四天，亦悄悄观察着这个幼年的宋南星，他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自己，生怕她饿瘦一样，有吃的都分出大多半给她。
或许是坚信自己也是鲛人吧。
第五天，带刀卫找到了这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和之前一样，在火焰腾起的一瞬间，皎皎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亲眼看着自己被火焰卷了进去。
这样就可以了吧……到这里，她不出手，没有破坏属于自己的因果，将来就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动。
她看到汤成业气急败坏地屠杀渔民的模样，看到他拿几个孩子泄愤，用狩猎时才会用的倒刺虎舌鞭抽打宋南星幼小的身子。那孩子硬是撑着一声没有吭，因此反而激起了汤成业的好奇，他让带刀卫把宋南星带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