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邀请别人,更多则是故意的,想要看那些人惶恐不可度日的表情,以此来取悦自己。
祁长乐抬起眸子,目光盈盈的看了她一眼。
“若是陛下应允,臣妾自然要一同随行的。”
钟离御勾了勾红唇,“这么痛快啊?不怕到时候我把你丢在猎场里面?”
祁长乐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似水柔情。她勾起唇角,不知是真是假的说道:“那可不行,臣妾已经缠上陛下了,哪怕陛下丢下臣妾,臣妾就是走,也一定会走回宫中的。”
这样的话语偏生愉悦到了钟离御,她忍不住轻笑出声,而后捏了捏祁长乐的指尖。
“放心吧,把谁丢下也不会丢下你的。”
祁长乐也弯了弯唇,而后,她提到:“说起来,徐昭仪也请示要一起同去,陛下可知道了?”
钟离御点了点头,想必在那日请安后她就得知了消息,因此也不见惊讶。
“知道了,既然她想去的话,就跟着一起去吧。”
祁长乐微顿:“陛下不介意?”
钟离御道:“这有什么可介意的,她要做什么尽管就做吧。”
说罢,她回头看向祁长乐,“怎么,你不愿意?”
祁长乐心念一转,却只是笑道:“臣妾没有不乐意。除了徐昭仪外,陛下可还要带什么人?”
钟离御对此倒没什么想法,或许今年有了祁长乐,所以,她倒也不想、也不必以惩罚他人、让他人害怕为乐了。
“不带了吧。”她兴致缺缺,懒散的笑道:“毕竟那些人,都像是胆小的狗一样,以前看得还有趣,现在看久了,也就腻了。”
祁长乐面色未变,只保持着原本的笑意。
她跟着钟离御朝里面走去,“说起来,陛下到来幽香阁的这几次,都是晚膳时分呢。”
“这么一说,倒也的确。”她回眸看了眼祁长乐:“不喜欢我这个时候来?”
祁长乐轻轻要脱,“并不是,只是臣妾,有个疑问……”
她咬了咬唇,心脏鼓动。
“什么疑问?”钟离御瞥了她一眼,黑眸中带着纵容的笑意,“问吧。”
祁长乐微微屏着呼吸,这一刻仿佛能够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一般,她喉间微动,微启双唇。
“臣妾疑惑的是,为何陛下每次傍晚时分过来,却又……从不留宿。”
钟离御一顿,掀起眼帘看向了她。
她的情绪一时间竟有些复杂。毕竟这可是第一个问钟离御这种问题的人。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从前的那些人,连见到她都怕的要命,更不要说亲近她,或是与她做些亲密的事情了。
钟离御曾经见过、听过这丑恶的事情。
如跗骨之蛆缠绕着她。成为了钟离御最厌恶接触的事情。
而她也理所当人的厌恶与其他人的接触。
直到,祁长乐的出现。
说来钟离御自己也很奇怪,为何她那么厌恶他人,却唯独不厌恶祁长乐。
思来想去之后,钟离御只能停留在当初体元殿上展现在她眼前的、那双温柔多情、带着无数怜惜的桃花眸。
以及匕首横在脖前,却仍旧带着温暖情谊的笑容。
钟离御收回了思绪,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并不想谈论当初的那些事。
那些于钟离御而言,是喉中刺肉中钉,是她恨不得杀光一切的存在。
她不愿让别人知晓。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打听,那么钟离御或许可以直接发怒了事。
可现在问出这话的是祁长乐。
最终,钟离御只能反问她:“为什么这么问?”
她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将所有真实的情绪藏在背后,伸出手指勾了勾祁长乐的下巴。
“难道说,你要给我侍寝吗?”
这句话纯粹是为了调笑祁长乐而说的。
毕竟钟离御的印象中,女子与女子之间,亲吻已是最大尺度。
她见过最丑恶肮脏的,所以自然无法想象出,她和祁长乐之间,会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情。
钟离御厌恶这样的事,但不厌恶与祁长乐接触。所以她想……
她们二人保持这样的亲昵就好。
而且,女子之间也无法侍寝吧。
祁长乐抿了抿唇,握起了手,任由指尖刺入掌心之中。
她吸了口气,带着一些试探与不知名的情绪问道:“若臣妾……想呢?”
第42章
似乎从未想过祁长乐会回答出肯定的答案, 因此钟离御的神情不由有些微的停顿,像是在这一刻忘记了要说什么。
虽然她表面上并未出现空白神情,可她却没有及时想出来该如何回答。
或者说——拒绝。
不仅仅是因为她没接触过女子之间的事, 更多的或许还是因为,钟离御仍然厌恶与他人更进一步的接触吧。
与祁长乐的那一步接触已经是钟离御能够接受的最大的尺度了。
更别说其中最重要的原因, 还是在于那是祁长乐。
幼年时期看到的肮脏的记忆,知道真相之后由那些丑恶记忆所联想到的, 那个人对她所做过的事……
无一全部成为了钟离御内心最憎恶以及恶心的情景。
更别说, 还有她从未被人期待过的出世。
其实也是正常的,换做谁是她,都不会期待一个奸生子的出生。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在生钟离御的时候难产而死, 恐怕会在钟离御出生当天就摔死她,也不是没可能。
钟离御收回了思绪,指尖轻捻,她思虑了一番, 但是发现自己仍然没想好怎么拒绝。
好似看见祁长乐那双单纯且带着憧憬的眸子时, 她所设想出来的任何话语都无法说出口。
最终,她只能说一句:“此事之后再谈,好不好?”
祁长乐心中倒也没有多少诧异的情绪,虽然她之前没有设想过女君会拒绝,但是同样的, 她也想不到对方会答应的情景。
比起被拒绝,她更在意的是钟离御拒绝的原因。
因为对方也曾说过, 她厌恶与外人的接触。
自己虽然是个例外,但是祁长乐仍想要弄清楚。
到底因为什么,钟离御会厌恶这些事。祁长乐对背后的缘由十分在意。
只是她如果直接问的话恐怕不太好, 而且钟离御也未必会回答。她在钟离御心中的地位,应该还没有那么高。
再等等吧。祁长乐在心中如此劝慰自己。
至少还是有好的一面的。钟离御拒绝了自己的侍寝请求,且她从不做这样的事,也就代表着,哪怕是贵妃,也不曾和钟离御发生过亲昵的关系。
但……其他亲密的事情,他们是否做过了呢。
比如,她和钟离御做过的那些。
贵妃,在不在钟离御的“其他人”里面。
片刻时间内,祁长乐就已经想到了这些事情。不过表面上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温婉一笑:“好,陛下若要臣妾等,那臣妾自然会等您。”
“陛下放心,无论何时,臣妾都会等着您。”
钟离御看着她,片刻后淡淡弯了弯唇角。心里却叹息一声。
*
晚上,钟离御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屋内一旁的桌子上放着这次重新修正的宫殿的图纸,其中有一座离养心殿最近、同时也是最华丽的宫殿被朱色的笔迹圈了起来。
毫无疑问,这是留给祁长乐的。
因为两人相处之时,钟离御很少让宫人贴身跟着,是以黄忠谨并不清楚钟离御和祁长乐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只看到两人用过晚膳之后,陛下就带着一些……总之是说不清的,不太愉悦、有些晦涩的情绪出来了。
当然,这不太应该的。因为钟离御对祁长乐的特殊以及态度究竟如何,他看得是一清二楚,所以这其中自然是有其他原因。
回了养心殿之后,黄忠谨思索片刻,最终谨慎问道:“马上就要秋猎了,陛下可是对此有不满的对方?”
黄忠谨几乎是钟离御刚生下时就被派来伺候她的内侍,两人之间的情分不必多言。
更别说黄忠谨还跟着钟离御一起经历过那么些许事情,钟离御内心是信任他的。
因此面对这样的问话,她稍一思索就知道对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她和黄忠谨之间,不需要顾忌那么多。因为那些事情黄忠谨也都知道。
钟离御坐在桌前,一只手撑在额头处,神情淡漠,带着一些阴郁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