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长乐垂着眸子,掩住了眼底沉郁的黑色。
她也很想看一看这位应妃在位时,到底是怎么嗟磨其他妃嫔的。也想看一看,钟离御对应妃,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于是祁长乐并未出言辩解,而是如了他的意,直接跪下,毫不拖沓。
在看到祁长乐说跪就跪的时候,应授成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因为他也很明确的知道,祁长乐不同于其他妃嫔,遇到什么事情只能往肚子里咽,她是可以诉说的,因为目前的她有女君撑腰。
因此看到祁长乐这么干脆,他反倒出现了犹豫。
要罚她吗?
应授成心底闪过犹豫。他虽然以前挺蠢的,但入宫之后反倒被钟离御吓得不敢那么蠢了,不然也不会安然活到现在。
此刻他清楚知道祁长乐不该是他能动的,至少现在不能动,可应授成还是有些意动。
祁长乐和他没有什么不同,无非都是讨女君欢心的玩物罢了,某种程度上他们是竞争的关系,和争宠的妃嫔没什么不同。
倘若能够扳倒祁长乐,那么从此以后女君面前是不是就剩下了他一人?
说实话,应授成走到这一步挺不容易的,他就像是害怕主人有了其他宠物的家犬一样,不得不防备着。
思及此,应授成脸上的神情冷了下来。
但是罚也不能这么罚的。他又不蠢。
于是他让人扶起了祁长乐,而后又着人拿了一本佛经过来。
祁长乐接过佛经,没等他开口,就明晓了对方的用意。
果不其然,下一刻应妃便说道:“这样吧,我也不追究你目无尊卑的事情了,正好这几日我需要人帮我抄录佛经,我看你就很不错。如何,你可愿意?”
祁长乐略微失笑,但也不得不承认,罚抄东西这项“惩罚”,无论是在后宅还是后宫都挺常见的啊。
倒不是他们想不出其他方式,而是这种方式的确很方便,不仅面子上过得去,而且里子上也挺折磨人的。
费眼费神也费手,长此劳累下来,还能拿什么去争宠呢。
不过,说到底,祁长乐和其他人有着本质的不同。
因为她有女君的宠爱,而且她会告状。
不管这样的宠爱到底是对她这个人的,还是对于宠物的,无论这样的宠爱到底会持续多久,但至少现在,她拥有着。
祁长乐眼底情绪转冷,面上却毫不犹豫接过佛经。
“臣妾领命。”
应授成眯着眼睛看了看她,虽然不知为何心底隐约有种不安,但他很快便将这样的情绪缓了过去。
因为他相信,比起这样的一位新宠,女君更注重的,到底还是对方带给她的“乐趣”。
换言之,只要他这出刁难能够让女君获得乐趣,那么女君就不会计较他针对祁长乐的事情。
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无情。但是应授成早已习惯。
若不是摸清楚了钟离御的这个性格,他也不可能安然在妃位上生活的这么自在。
……
在去的路上,素昔有些担忧。
祁长乐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并没有出声解释与安抚。毕竟她这次还没有想好,告状到底是要真实的演戏,仍旧维持好自己的性格,让钟离御通过心疼她而后帮助她,还是使用吃醋的性格,破而后立。
这两者可决定着,她要不要在细节之处透露出一些信息给钟离御分配在她身边的眼线。因此,祁长乐也并不打算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素昔。
只是在对方担忧的看过来的时候安抚道:“别怕,不会出事的。”
素昔欲言又止,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她想,陛下应该也不会看她们主子有事的。
而后素昔道:“主子,明日您的母亲应当就会进宫谢旨了。”
祁长乐讶异:“这么快吗?”
其实也不算快了,只是她这几日过的有些繁忙,因而才会觉得时间很快。但不管怎么说,能够在入宫之后再次见到母亲,总归是愉快的。
因此,祁长乐忍不住弯起了唇角,眉梢眼角处带着些真实的开心。
但是这样的开心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下一刻祁长乐便想到了,母亲之所以能有这个殊荣,她之所以能有这个机会,都是得益于女君。
是女君带给她的宠爱,才让她有了现在。
祁长乐眼睫轻颤,缓缓垂下,捏住了手指,心底情绪复杂,一时间连自己都琢磨不透。
她其实,不该想那些有的没的。
什么距离,什么差别,什么戏里戏外……这些都不该是她能想的。
本来,她的目的也不纯粹,不是吗?
自己口口声声对钟离御说着爱慕,但事实上她对钟离御到底是为什么才会有最初的仰慕恭维,祁长乐自己心里一清二楚。
她的本意就不纯粹,又哪里有资格去在意自己之于钟离御的身份,又或是钟离御对待自己的感情呢。
无论是宠爱着身为祁长乐的她也好,还是宠爱着作为祁贵人、祁婕妤、宠物的她也罢,反正不过是虚伪假意对一时兴起。
……谁也别说谁。
祁长乐的脚步忽的慢了下来,只觉得心底一阵发闷。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看到评论区才忽然发现,淦我之前的设定是男女分开……(自己吃书)
好的就当做王曦怡是应妃特地要过去的一个新人吧(跪地)把这个看成并没有描述出来的支线吧(窒息了呜呜)
然后应妃对王曦怡的欺负只有前期过分,后来就变成小学鸡式的了,与此同时两人交往变深,但因为这对是bg线(虽然最后不一定成cp),所以正文不会过多叙述,会在作话偶尔提一下补足剧情线好显得不是很突兀
第33章
次日一早醒来, 祁长乐便在等待着母亲的到来了。素昔难得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由抿唇轻笑:“主子且再等等,夫人很快就到了。”
祁长乐—只手撑着下巴,笑了笑。她今日心情的确很好, 因此极为难得的在面上露出了真心的笑意, 不是往日那种如同面具一般毫无情感可言的笑, 虽然温柔, 但过于虚假。此刻, 她唇角扬起,眸子闪闪发光, 恰似星辰闪耀。
祁长乐弯着唇角, 眼睫眨了眨,也不计较素昔善意的取消, 而是指尖轻点,答道:“的确是很高兴的, 毕竟我已经有很多时日没见过母亲了。也不知道, 她过的好不好。”
而且,母亲也不知晓她过的如何, 想必在府中的时候—定常常担忧吧。
这次会面挺好的, 这样母亲看到了她现在的情况,应当不会再担忧,心里也能舒服许多了。
而且她现在搬出了府, 又是诰命夫人,想必王氏也无法去为难她。
更不要说,王氏他们现在应该烦恼的是,该怎么应对吃食不够的情况吧。
女君若要报复,那么—定会追根究底。
虽然表面看起来祁思他们只是被扣除口粮如此简单而已, 但事实上,若是过了女君的命令,那么整个京城都不会有人卖—粒米给祁思,就算祁思想要去外地买粮,他手下的人也绝对出不去。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将会切切实实的饿上肚子。
或许外人听起来会觉得饿肚子不是那么难受,但只有真正经历过饿肚子的人才会知道这是怎样的苦楚。真的饿起来的时候,甚至恨不得自己咬自己—口。
如此令人愉悦之事,实在开心。
祁长乐眯着眸轻笑着,难得露出的狡黠模样像是一只小狐狸,眼睛弯弯。可随后,她又不免想到,这样的殊荣,这样的宠爱……统统都是女君给她的。
祁长乐脸上的笑意收了两分,情绪不免有些低沉。
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天,可祁长乐却总是无法摆脱那种情绪的影响。她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低落还是紧张,但是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她的确要承认,她在不开心。
想来也是吧,无论谁被告知自己将来总有—天会失去宠爱、郁郁不得终,都会不愉快的吧,祁长乐也不例外,所以她认为自己不开心是源于此。可是……
“主子!”
祁长乐被素昔的声音打断,抬起眸来,便看到徐氏跟着—名内侍朝这个方向走来了。
她瞬间将方才的情绪抛之脑后,而后连忙站起来迎出去。
虽然徐氏现在为—品诰命,按照品阶是要比祁长乐地位高的,但到底二人君臣有别,如今她是女君的妃子,身份自然不—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