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与其任由这份感情发酵以后招致祸事,不如趁现在感情还不深、且应妃对她也没有其他应之前,断了这份念想。
祁长乐想的很冷静,几乎到了冷酷的地步,仿佛感情于她也不过是可以切实操纵的物品一般。
王曦怡咬着唇,神情难过,小声道:“我知道,我不傻,我心里有数的,所以这段时间,我已经在努力让自己忘记这些了。姐姐你放心,我不会做出傻事的。”
祁长乐看了她一眼,唇瓣微动,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劝诫了。
而后,她询问道:“所以,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会喜欢上应妃?”祁长乐微微蹙着眉,“明明最开始的时候,他于你而言,应当只是一个每日欺负你,并且时不时找茬的恶人才对。”
提到这件事,王曦怡脸上带了一些红晕。
“嗯,最开始的确是这样,而且刚入宫那段时间,我也的确被他欺负的有些生气,甚至有时候觉得他太恶劣,都让我有些想哭了,可是后来……”
王曦怡声音轻了下来,眼底带着忆的色彩。
最开始在被应授成找茬的时候,王曦怡在脑海里擅自为对方脑补了一个形象,那就是一脸凶恶的蛮横之人,整个人都凶神恶煞、青面獠牙。
可是当她实际上见到应授成的时候,却意外的愣在那里,因为对方看上去竟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大小、眉宇之间带着一点贵气的嚣张少年。
虽然王曦怡经常被他欺负,可她却意外的没有感受到被折辱的情绪,直到后来两人的交集变的更深……王曦怡才发现,对方“下手”的时候慢慢变轻,而她自己的心态也在逐渐转变。这才……
将王曦怡的神色扫入眼底,祁长乐头疼的叹了口气。
但不管怎么说,她这样也算是好过真的被欺辱。
想到这里,祁长乐眼底的神色柔和了片刻。
而后她站了起来,准备跟王曦怡告别。毕竟这次她过来的主要目的是想要为王曦怡撑腰,但对方现在烦忧苦恼的已经不是被欺负的事情了,而且之前状态的不好也不是因为被折磨,祁长乐也就放心许多。
见祁长乐要走,王曦怡连忙站起来准备送她。
这时,外面忽然进来一名内侍。
“给祁婕妤请安,给王常在请安。”
那名内侍笑眯眯道:“咱家应妃主子有请。”
王曦怡一怔,下意识看向祁长乐。
祁长乐眯了眯眸子,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下袖口,“哦?不知应妃娘娘找我是有何事?”
“这个咱家也不清楚,婕妤主子过去便知道了。”
王曦怡蹙了蹙眉,有片刻的担忧。
祁长乐扫了她一眼,反倒轻笑:“怎么忽然担心我了?你不是应该有些吃味吗?”
听清楚了祁长乐的调侃之后,王曦怡脸庞微红,小声道:“姐姐你在说什么!我就算再……也不是见色忘义的人啊,我就是担心你,万一他要找你的麻烦,那他是妃位你是婕妤,岂不是很吃亏。”
祁长乐失笑,挑了挑眉。“或许吧。”
如果是其他人过去,可能真的要吃亏。虽然后宫不是真正的后宫,但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倘若是和应妃同样情况的妃嫔过去,或许真的会受他胁迫。
可祁长乐不同。
毕竟她有属于自己的武器。
*
祁长乐垂着眸走了进去,而后按照规矩行礼,但是这一次,却无人喊起。
所以这是想要先来一个下马威?她在心里想到,但姿势却不曾改变,仪态端庄,叫人挑不出错来。
宫内行礼分为跪拜礼和屈膝礼,前者为大礼,一般在一些重要场合,如受封或祭拜等,或见到女君时,以及地位妃嫔遇见高位妃嫔时使用,当然,仅指地位十分悬殊的那种。
后者的话,则是日常行礼。
比如说祁长乐虽然是婕妤,但她与妃位之间相差并不悬殊,因而可以选择屈膝礼。
但屈膝礼的意思正如字面,维持时间倘若久的话,是十分疲惫的。此刻应授成刻意晾着她不喊起,为的也就是这一点的折磨。
祁长乐安静垂着眸,能够感觉到自己腿部已经有了酸麻的感觉,脚底摇摇欲坠,她不着痕迹吸了口气,但是却无慌张。
此刻祁长乐心底反倒有些好奇,应妃这是,在刻意针对她吗?
只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毕竟刚入宫之时应授成没有任何反应,现在在她找上来之后反倒对她出手,也不知是为何。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祁长乐身姿出现了轻微的摇晃,上方的应妃这才出声道:“本宫一时犯困了,就把你忘记了,起来吧。”
祁长乐应了声而后站起来。
她目光轻微向上扫了一下,看清楚了应妃的样子。
他穿着一身绛紫色的衣服,眉宇之间是契合身份的贵气,面容倒是带着少年英气,单从外表来看,的确不像是那种恃恶行凶的恶霸,反而像是带着天真的贵公子。
而此刻,应授成也在打量祁长乐。
站在下方的女子身姿轻盈面容倾城,哪怕放眼佳丽三千的后宫中,也不会找出比她更漂亮的人了,非要说的话,唯独女君可以与她一较高下,但二人的美却是不同类型的。
女君的美毫无疑问带着攻击性与强烈的艳丽,但她却截然相反,温温柔柔,如同清莲。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目看过来时,带着美酒醉意。
长得倒是人模人样。应授成腹诽道。但是一想到对方就是用这份漂亮勾引了女君,他就有些情绪不自在。
他累死累活才能在女君眼下保了个平安,凭什么有的人仅靠一张脸就能得到女君宠爱?当然,或许还有那么一点性格原因。
——毕竟体元殿上的那件事,应授成也是有所耳闻的。
换做他是做不到这样的,这个祁长乐,当真有点本事。
但就算如此,他也不喜欢她。应授成咬了咬牙。
“不知道婕妤到宜春宫来是有什么事?”
祁长乐不卑不亢答道:“臣妾与王答应交情不错,此次前来是为了探望王答应。”
应妃:“噢,所以你来宜春宫,就先去找了王答应,而后公然把宜春宫主位放在一边置之不理?”
祁长乐微微挑眉,感受着这股熟悉的被挑刺感,心头浮现出一点熟悉。
不过她仍镇静着,或者说,除了女君以外,她从来没有把其他人的挑衅亦或是发怒放在心里。毕竟他们就算再怎么讨厌憎恨她,都不可能对她造成实际的伤害。
但唯有女君,是掌管着她命运的人。
其他妃嫔哪怕位份比她高,可是在这个后宫中,究竟谁能获得便利,还不好说。
“非是如此,而是事有先后,臣妾原本就要来拜见娘娘,只是似乎您这边快了一步,也是赶巧。”
应授成冷笑了声,故意道:“我看这只是你临时想出的托词罢了,看着谦逊,但我看,你内心恐怕早已眼高于顶。”
祁长乐心底挑眉,越发感觉到应妃说话语气像是在模仿钟离御了。但是,不知道是他学得不成功,还是他天生威严就不及女君,同样的话,但是钟离御讲来就阴郁逼人,让人胆战心惊,可是应妃的话,反而落了一筹。
她轻勾着唇角:“娘娘言重,但臣妾清者自清。”说罢,就安静的站在那里。
应授成抿着唇,眯起眸子看着祁长乐,只感觉心底火气被越惹越盛了。
他就不明白了,这样一个人,女君陛下到底喜欢她哪里啊???
在女君面前装的柔柔弱弱一捧清泉,来到外人面前时就暴露了可恶的嘴脸,这个人,心机的很啊。
想到这里,应授成心底更加生气。
虽然这两年来他也被女君欺负过,但是因为后来另辟蹊径的缘故,应授成的生活反倒安定了下来,以至于他慢慢地有了一种,自己和女君达成默契的错觉。
应授成恍惚觉得自己和女君才是那个心有灵犀的人。
但现在有人插足他们了!应授成感觉非常不爽。
既然他不爽的话,那他也要让其他人不爽。
常年蛮横养成了骄纵脾气的小郡王又忍不住了。
应授成眯起眸子,冷声道:“目无尊卑,你跪下。”
祁长乐诧异挑眉,却不是因为自己被罚,而是因为应授成的说罚就罚。
也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