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真是谢锐言亲哥,不是个抱错的神经病?”
“人若犯我,我不能忍,而且他说谢锐言是棋子。谢锐言可以是阿拉斯加,是谢刺猬,但绝不是花瓶,更不是没有灵魂的棋子。”
“这都什么奇奇怪怪的爱称。好好好,您消消气儿,谢二掐你腰确实有毒,佛祖会让他一夜搞一百个人,肾透支透透的。”
“我让李叔帮我照看小谢。”
“本来富贵叔就是我雇来贴身保护你的,花了大价钱,你却让他去远远地盯一个会散打的小朋友。”
“不这样做,我不安心。虽然他的社交账号正常更新,情绪稳定,但我总担心他出事。”
“过去你天不怕地不怕,说人类最无用的感情就是恐惧,但你现在一天天操心的模样,像极了老母亲。”
韩峤更正:“是男朋友。”
刘岭又开始咋舌。
他好想他远在异国的老婆。
隔天,韩峤在办公室,刘岭过来确认方案,顺便问起了论坛。
“Be-Alone已经停运了,我发出去的消息一直是未读状态。”
韩峤想到自己深夜激情朗诵过的诗,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想要撤回。
但是没有什么比传达不到更叫人困扰。
“我和恬儿正在找新的论坛看,但是都没有Be-Alone有滋味。你……是还在想谢锐言啊?”
“微信上,他搬走后再也没给我发消息了,以前隔着一扇门也有。就像以前我们网聊的时候,说扔下就扔下,他很可爱,也很任性。岭子,你和钟恬吵架之后,会打电话求和好吗?你们都说点什么?”
“我们隔那么远,她难得回来,或者我飞过去看她的时候,基本不吵架,真的吵完,棉被一卷,也解决了。现在不是疫情吗,好长时间没见她,我每天想她想得都快抑郁了。”刘岭说着说着,看着韩峤的表情,由内而外的心虚,“谢锐言这次应该不是任性,我跟你保证。”
“为什么?”
刘岭的话音之中带着莫名的后悔:“因为我好久之前,就帮你把他删了,但我以为你早就发现了。”
韩峤:“???”
“我问过老孙,是不是卡bug,他说不知道,要不就是我自己梦游删掉的。我没想过你能拿我手机。”
“你别怪我啊,是庄毕怂恿的我!”
庄助理缓缓路过,停住了给董事长添水的动作:“刘董?不是说好了我们两个人手握着手一起点下那个删除键,谁先松手谁是狗?”
刘岭看韩峤的脸色变了又变:“这不是每天看你拿出手机看八百遍微信,怕你没有勇气把人删了,就趁你去卫生间……那天你手机放的位置太醒目了,屏幕也没锁,就留在谢锐言的删除页面上。”
新手机的系统用起来无比丝滑,屏幕按键反应却过于灵敏,随便一碰都能划进下个页面。韩峤恍然大悟,刘岭和庄毕怕是误会了。
“我没有要删他。”
“你为什么上厕所不带手机啊?”
“我会沉迷消消乐,听说蹲太久容易长痔疮,我不想像你一样。”
刘岭语塞半天:“……我没有痔疮!你这都听谁说的!”
庄毕小声说:“这么说,还是我们误会了哈?那他为什么不把你加回来呢?”
韩峤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慢慢地说:“谁被在意的人删掉会不委屈。小谢只是看起来二,他的心特别软,我一直很怕他受伤。”
“……我们错了,真的错了。”
韩峤已经在脑补谢锐言委屈到抽泣的表情了,狗狗的毛耳朵和大尾巴一起耷拉下去,哼哼唧唧细声地哭,逐渐控制不住,嗷呜嗷呜地嚎,在地上滚来滚去。
韩峤又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让刘岭把谢锐言的微信名片推送给他,一边迅速地给人发好友验证,一边说:“我想把你们都吃掉。”
“意思是我们很可爱,可爱到你想一口吞?”
韩峤微笑,露出雪白森然的牙:“骨头嚼碎了再咽。”
庄毕脚底抹油地跑了:“有杀气,小兵先撤!”
刘岭抬手:“回来啊你!母胎solo的单身狗出的什么馊主意,扣你工资!”
韩峤刀了他一眼:“这么大的事,你也能和他一起胡闹。”
刘岭连忙补救:“我有个消息你要听吗,听了你肯定不难过了!谢锐言说你们没有分手,他超惦记你。开心了吗?”
“什么时候说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韩峤的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坏情绪插翅而飞。
刘岭发出嫌弃的啧啧声:“就因为不想看到你崩人设的有对象的表情。”
韩总的笑容一秒消失:“所以你就干坏事?你平时翻钟恬手机吗?”
“她一年回不了几次家,我就偶尔看一下,一小下……对不起霸霸,我错了!我再也不瞎动你手机了!”
“你叫姑奶奶也没有用。我今天替天行道,为钟恬除害。”
“???”
这一天,刘董被单方面地抽了一顿。
皮鞋底落在腚上真是非一般的感受。
嗷叽!
韩峤重新发送好友申请时,谢锐言正在和楚源进行第三次谈判。
楚源和别人的合同不太一样,不是签人的卖身契,单纯是签歌,一年唱多少首,接几次商演,为公司盈利满多少不交违约金,安排得明明白白。
谢锐言约楚源出来,说约整个乐队,但楚源说其他人忙着排练,只来了他一个人,代表他们整个乐队。
楚源已经没有之前的那种架势——谢锐言“三顾茅庐”,而他似乎是终于放弃了刁难,要结束和谢锐言的互相折磨。
半透明矮屏风遮挡的包间内,楚源终于露出谢锐言约他三次以来的头一个不加掩饰的笑容。
“Egon先生,说说吧,能写出《出鞘》的你是怎么想的,盯牢我这块没嚼劲的瘦肉不放,还阔气地要签我们整个乐队?”
谢锐言毫不意外楚源能扒下他的马甲,还引得周围几桌商务人士纷纷望过来,甚至有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女人轻声地和同伴确认:“写歌的那个Egon?他真年轻。”
她没有认出谢锐言这个人来,话语却轻飘飘地进入谢锐言敏锐的耳朵。
谢锐言耳廓一动,楚源看得有趣,笑得更欢。
“怎么样?你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出名,不光是你14岁的歌,还有20岁时的,和现在的歌。你和贺经济搞了这个工作室,等搞大以后,没有人再管你叫‘小谢总’或者是‘老谢总的儿子’,你要我加入,是不是也打的这个主意?”
“说实话,是这样没错。”谢锐言微微颔首,“非常感谢您给我第三次见面的机会。”
“客套的话不用再说。”
和女人的谈论声一样轻柔曼妙的午后,谢锐言没有正面回答楚源的问题。这个下午,他们两人都有特别多的时间,谢锐言为楚源添了一壶茶,讲解了一篇精巧的小说。
谢锐言介绍了中岛敦的《山月记》,关于一个人化身为虎的故事。
主人公李徵在做人时庸庸碌碌,有几分才情却不愿刻苦雕琢自己,也不投入现实的生活,等到成了山中老虎,对着月亮后悔,清醒之时,已经无法变回人类模样。
“因为害怕自己并非明珠而不敢刻苦琢磨,又因为有几分相信自己是明珠,而不能与砂砾碌碌为伍,遂逐渐远离世间,疏避人群,结果在内心不断地用愤懑和羞怒饲育着自己懦弱的自尊心。”
楚源一改没耐心的态度,仔仔细细地听了下去。
“世上每个人都是驯兽师,而那匹猛兽,就是每人各自的性情。中岛敦非常会写,我不知道你以前是否听说过这样一篇小说。”
谢锐言说完,对着楚源竖起三指,郑重地承诺。
“争取到你,不光是为了铃音这个新公司和你未来的发展,也是驯服我本人性情的第一个关。我过去放弃了太多能做到的事。无论你给我怎样的答案,只要是有机会,我都会尽可能争取。”
“你打算怎么争取我?”
“我能为你带来的不止是名气和金钱,那些你都有,我想要给你的,是过去你最渴望的,年少时就拥有的梦想。”
最难做的乐队,楚源磕磕绊绊地经营多年,人员反复地变动,只有楚源这个主唱屹立不倒,却少有人知道背后的心血。
幸运的是,谢锐言也曾组建过乐队,虽然是小打小闹,却初具雏形,能叫人念念不忘,也叫他自己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