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的桃花酿(9)

作者:淮上轻舟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又忿然拂袖,“罢了,你以后好自为之,莫再胡言乱语。”

我更为疑惑,师父向来从容有度,赏也真赏,罚也真罚,他这次怎这般欲语还休?又是什么话令他这样为难?

不过,他如此局促的样子,还真好看。这样的师父,也是我这么多年都不曾见过。

我不由回想着自己都说过什么,又犹疑着试探:

“师父要说的可是那句,雌雄有别啊~”

我将话说的轻,音拉的长,师父连耳垂都泛着粉。

又愠怒道:“以后莫再与白公子来往,你也该谨言慎行,且不可如此荒缪。”

我瞬有急切:“师父,这样不可?”

师父敛眉:“有何不可?”

我忧心道:“我之所以这般行止,也是缘与那白玉楼有言在先。我帮他挡了楚铭钰,他帮我寻回林大娘母子。

她母子二人对我有恩,她们的安危,我不能不管。”

师父缓了神色:“你只管在这里安心住下,为师帮你找回他们。”

我不解道:“此处魏军横行,我昨夜曾与白玉楼一起被魏军追杀,他们又岂会容我安心住下?”

师父略带愁容,我见之不忍,惟乖巧退至一旁。又忽见一青衣少年,躬身禀事:

“篱先生,这院里已然打理完毕,寝房也都安排妥当,先生可还有什么吩咐?”

师父淡淡看我:“带夕儿回房歇息,唤元灼来见。”

少年听令行事,我也与师父告辞。只今天的师父,太过反常,难道是我的到来,为他带来了什么麻烦?

我脚下加快了几步,追上前行的少年:“请问你叫什么名字,这院子是在哪里,我师父可是常住此处?”

少年回道:“我叫元青,此院唤做篱府,地处杏花街,与白公子的翠竹街不过一南一北,比邻而居。你师父不常来此居住,但你也别想任意妄为。”

……他讲的行云流水,我听的暗自咋舌。

再视面前少年,确实不曾见过。就他生的这般清风霁月,若是见过,我也必然不会忘记。毕竟,此样人物,放在凡尘中也太过惹眼。

“你为何这般看我?”

我闻声回神:“我们可是旧识?”

他似有所思,终是摇头作罢,又继续前行。

我心下费解,这篱府的人怎都这般毛病?一个个的都是欲语还休!看的我着实憋闷,可闷死我了!

元青送我回房,并叮嘱我不可出院。更郁闷的我几近呕血,方才以为师父这次就放过了我,没想到只是换了种惩处方式。

与其困囿在这此,我倒愿意他罚我练功,或是誊抄书籍,就算挨他一顿训斥,也好过我孤身一人,院落清清。

清……好清的水,好红的鱼,好大的锦鲤啊!我解了外袍,绕下溪桥,就趟入了溪水之中。

片刻之后,我将短剑回鞘,又洗净鱼肠,架上果木,方才觉察不妥。此时万事具备,却独独差了材料,可如何是好?

这么大的府邸,得有厨房吧?可师父不让我出院,那厨房又在何处?罢了!还是先找了再说。

至此,我是后院寻到前院,东厢找到西厢,廊前廊后,偏房耳房,费劲心力的寻了个遍,也没见半粒盐,更无半个人影……

他们都走了不成?还是师父换了套路,这是要饿死我吗?那我走还是不走,师父可会回来?

犹豫再三,我最终还是决定离开。正午了呀,再不走我的鱼可就不鮮了,我也快饿死了呀!

师父,这次可真怪不得我,要怪也只怪你太过绝情,怎能留我独自在此。

这留就留罢,又怎能无有吃食。我是人呀,又不是仙,更不会餐风饮露,也不见琼浆玉液,你总不会真的忍心徒儿饿死吧!

就此,我又想起了翠竹街,昨夜虽然暴雨,我还是记得位置的。况且那翠竹当街,必然好找。

我飞身跃上屋脊,就飞檐渡瓦,几个纵跃,哎呀!好痛……实实好痛!

我望望天望望地,空旷的很呀,那我撞到了什么?可是幻觉?

我伸手抚下鼓包的额头,痛,痛死人了!这□□,我还见鬼了不成?

我起身摸摸身前,冰冰凉凉,却怎也触不到墙壁,又趋步数回,触手可及,也皆是如此。

我瞬就慌了神,这可是师父的术法?他是鬼还是妖?是仙还是怪?那送魂路捡回的师父,八成也就是鬼了?

一念至此,吓的我拔腿就逃。这空中不能走,墙壁不能过,我去走正门行不?

想着□□的鬼,可真是无法无天,无遮无拦,道行高深的很呀!

只方到门前,就听吱呀一声,朱门大敞:“师,师父……”我面上撑笑,是边唤边退。

眼前之人眉头紧蹙,目光冷冷,“你去哪里?”

我胆战心惊:“今日阳光甚好,清风甚清,出去走走……哦……不,我在院里逛逛。”

元青也随之进门,手上拎着只鸡,一些水果,香炉香火……这,这是要拿我祭祀不成?

我吓得一步一退,师父也渐行渐近,他那张绝世俊颜,就这么放大在了我的面前:“江七夕,你又去哪里?”

他颜色愠怒,似有痛惜,却又貌似无害……

啊!呸!江七夕啊江七夕,事到如此,你怎么还能被美色所迷。那些妖魔鬼怪,又岂有不害人的!

我暗自握紧了拳头,只怪美色当前,还真是害人不浅!

二月的天气,遍山的山茶花开的姹紫嫣红。清风拂过远山,拂过流云,拂过了这个陌生的杏花院。

正如我不远千里的奔赴南江,怀揣着身为女子的不甘,亦或这个谪仙般的师父。

此刻,他近在眼前,我却不寒而栗。自问我辛苦到此,难道就这么成为他的祭品不成?

不,我自然不甘心。家中尚有父母奉养,眼下正有林大娘要寻,我江七夕的人生万不能到此为止。

可他眸底冰冷,就如北境尽头那终年不化的雪山。往日那个在桃花树下煎茶的仙人,是一去不回。

他不是仙人,不是师父,是一个来自地狱的鬼。

我不会驱鬼,不会除魔,惟有扑通一声跪下,拿出我这些年所有的真诚:

“师父,你可回来了。我还正伤心着你是否又不要徒儿,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

我哭的涕泪横流,几欲哽咽。他终也软了神色:“夕儿怎可这样就跑了出来,你的衣袍哪里去了?”

我神识惊回,自顾一身绢丝中衣,方才想起:

“师父我太饿了,就脱去了衣袍,在穿流小院的溪水中捕获了锦鲤。可有了锦鲤却又没有材料,我才不得已的四处寻找。却未料,连师父都不在院中。”

我说的凄切,心底忐忑的厉害。再偷窥这个不知来历的师父,他神色倒显出些关切:

“这天气尚寒,你这穿着也与礼不合,夕儿还是快些更衣去罢。”

我立时如释重负,“是的师父,夕儿这就去换。”

我慌忙逃开,再远顾他那淡淡的白色身影,长身玉立的行走在朱墙碧瓦之间,总显的不那么真实。好像他会随时化羽,飞升到九天之上。

这样的人,又怎会是鬼?若不是鬼,他又为何准备那些香火,他可不像是什么善男信女,见山拜佛,入庙烧香。

我胡思乱想的回到小院,再到溪边的柳枝上取下自己的衣裳,在一切穿戴停当,又见那条鱼挂在杏花树间。

也只可惜了这条锦鲤,即失了性命,又未入我腹,可实实算是枉死!

对于它的枉死,也只怪它不明情况的游到我的身前,正如我不明情况的拜了师父。但是,我却不愿像它一般不明所以的死去。

我转身欲回房中,就见元青已然来到面前,我吓的心下一凛,怒道:“你神出鬼没的,是想吓死我吗?”

元青答非所问:“夕儿盯着锦鲤,又在乱想些什么?”

我心底发凉,他又是个什么鬼?为什么每次的问答,都好似对我颇有了解。“你能看出我甚多,我却连你们身份都不曾知道!”

元青郑重:“夕儿莫怕,你只需知道,我与篱先生是在助你,绝对不会害你。”

他说的诚恳,我听的懵懂。“这世间之事有什么不能说,又为何不让我知晓?”

元青取下挂在杏枝上的锦鲤:

“夕儿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红尘诸事,才是真正的纷扰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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