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白一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像往常一样温柔而舒展。简简单单一个音节,却好像有魔力一样,直直的击中秦诺心底深处,掀起重重叠叠的波澜。
秦诺拿着手机没有说话。
“喂?”听不见这头回答,白一似乎有些疑惑,“秦诺?”
“嗯。”秦诺轻轻地从嗓子里嗯了一声。
“刚才怎么不说话?”终于听到这边的回答,白一的语调恢复了以往的舒展沉稳。
秦诺说话的尾音挑着,不知道是想起来了什么:“因为老子在思考你。”
“啊?”白一反应不过来。
“怎么会有人随随便便‘喂’一声就让我欲罢不能呢?”不出所料果然又是秦诺的垃圾话,秦诺说完还狠狠的“啧”了一下表示对白一声音的回味。
反应过来又是秦诺在说些有的没的,白一那头不说话了。
“你最近怎么不联系我了?”察觉到白一不好意思接话,秦诺只好自己找话题聊,“听陈叔说你老是给他打电话?有没有这回事?”
“嗯……”面对这个问题,白一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声音带着微微的紧张,“我……以为…你……不想跟我说话……”
不想跟他说话?
秦诺微微皱起眉头,自己是哪里给他这个错觉了?
“你那天晚上……是不是不想跟我说话……才……”说到那天晚上秦诺强行结束对话,白一好像没那么局促了,语气反而变得有些不满,有点生气,“你就是不想跟我说话了!你为什么不想跟我说话了?”
什么不想跟他说话?
秦诺有些呆滞,抬起头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晚上自己说了什么。
白一:说这几天会很累。
然后。
自己说了什么?
那你早点休息吧。
秦诺:……
当时觉得好像没什么不对,现在想起来他妈的完全不对啊。白一说那句话完全就是在闲聊,随便找个话题而已啊啊啊啊啊。自己那会儿在想什么呢?
对了。
那天晚上,自己那会儿在想,白一为什么不肯承认自己就是那个小哥哥的事情。
“白一,”秦诺握着手机的手又收紧了几分,“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白一愣了一下,跟不上秦诺飞快转换的思维。
不过。
也可能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发愣的。
停了好久。
“没什么啊。”白一的声音有些微微颤动,听得出他有点心虚,“怎么了?怎么……这么问?”
“你……”秦诺还想在问点儿什么,却听到白一那边一阵吵闹,好像是有人喊他让他准备上台,于是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没事,你忙吧。”
“嗯。”白一轻轻嗯了一声,等着秦诺先挂电话。
“对了,”秦诺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补了一句,“我其实是想跟你说话的,很想很想。”
说完秦诺就挂断了电话,徒留白一在那里僵硬的握着手机愣在原地。
“该你上场了快点啊。”章重峰跑过来一边说着,一边焦急地推着白一往前边走,走的时候又瞥见白一脸上的红晕,不禁有些疑惑,“你脸红什么?”
白一:……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挂断电话秦诺把手机放在一边,把两个胳膊支在桌子上,双手托着下巴直勾勾的看着正前方发呆。这会儿办公室的光线很好,大把大把的阳光从落地窗外撒进办公室,照在暗灰色的地毯上,照在空中细细小小的尘埃上,照得一切都暖腾腾亮堂堂的。
他还是不肯承认啊……
到底为什么不肯承认呢……
“笃笃笃”陡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秦诺的思绪。
“秦小姐在吗?”靳曜南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秦诺的办公室门是厚重的双开木门,旁边的墙是磨砂玻璃的,从里边能看到走廊上人影走动,但是从外边是一点儿也看不清楚办公室里边的样子。
这会儿,秦诺清楚地看见,靳曜南敲一下门,然后在玻璃墙旁边朝办公室内张望一下,然后再敲敲门,再向办公室里张望一下。
秦诺:……
江霖选的人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
秦诺没打算搭理他,万一她出声回答他,靳曜南肯定会进来。她是个大洁癖,怎么能忍受陌生人随便进自己办公室?
不出声,不让他进。
拿定主意,秦诺就开始忙自己的事情了,反正只要她不出声靳曜南也不会进来。她就自己忙自己的,就让他在门口站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提早发了!夸!我!
第二本书框架和人物我今天晚上散步的时候构思的差不多了
好开心
开!心!噢!
第37章 扫墓
秦诺忙起来就忘了时间。等到快下班的时候,秦诺才想起来把埋在办公桌里的脑袋抬起来换口气儿。这个时候,门口那尊门神早就不见了。那个二傻子可算是走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秦诺拎着包也准备离开公司了。
今天很特殊,她要早走一会儿。
坐总裁专属电梯到了车库,秦诺开出来一辆全新的跑车。更原来那辆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是,这辆车的副驾驶没有被花孔雀坐过,车里也没有别的男人的香水味。
虽说回国时间也不短了,但是秦诺每天的活动范围都只是翰林德到公司两点一线,其他地方都没去过,所以秦诺出行还是很依赖导航的。
“去……”秦诺趴在导航仪前边捣鼓,“花店……唔…找到了。”
今天是六月二十六日。
秦诺母亲的忌日。
到现在秦诺都还能清楚的记起那天的情形。灰白的医院,刺鼻的消毒水,母亲渐渐冰凉的手无力地垂下。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母亲病床的床尾,走到秦诺身旁然后缓缓蹲下,面若冰霜地看着她,用没有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的声音告诉秦诺:“秦小姐,按照你母亲的吩咐,从今天起,我将负责你的生活起居。”
男人看着,已经哭着扑到母亲怀里的小女孩,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代替……你的母亲……”
回想到这儿,秦诺扯了一下嘴角。陈叔这个大冰块,连怎么表达感情都不知道,怎么代替的了母亲。
他根本没有做到啊。
车子停住。
“花店到了啊。”秦诺熄了火,下车走进花店。现在是六月底,秦诺买了鹤望兰。
鹤望兰,可以把自己的思念寄托给天堂的人。希望可以把思念寄托给母亲。
从花店到墓园的路,秦诺倒模模糊糊有点印象。其实每年秦诺都会回来给母亲扫墓,扫完墓就走,从没有多停留过,更没有去见过秦建昌。秦建昌,多陌生的三个字啊,陌生到她要反应好一会儿才能想起来那个人是谁。
拐个这个弯,秦诺转了一下方向盘。
凤山公墓。
到了。
陌生又熟悉的路,引着秦诺走向那块冰冷的灰色石碑。
在墓碑前停下。
“妈妈,”秦诺缓缓弯下腰,把花束放在墓碑前,“我回来了。”
墓碑上,一个漂亮的女人微笑着看着镜头,温婉优雅。在秦诺的记忆里,母亲好像一直都是温暖而温柔的,总是笑着对她招手,用软软的声音轻声唤她:“诺诺,到妈妈这儿来。”
秦诺侧过身坐在墓碑旁边,把头靠在墓碑上,就像小时候靠在母亲身边一样。
可惜。石碑冰冷又坚硬。
“妈妈,”秦诺靠着墓碑轻轻蹭了一下脑袋,像小动物在母亲怀里撒娇一样,“我好想你。”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没什么的,可是这句话一说出来,秦诺就觉得鼻尖发酸,泪水突然止不住得流了出来,一串一串的泪珠顺着脸颊往下掉。这里没人,秦诺索性也不压抑自己的情绪了,放声大哭起来。
“妈妈……诺诺想你……”秦诺仰着头大声哭出来,“想你……”
六岁那年母亲离开自己,秦诺的泪水好像就都流在了那个时候。在以后的生活里,就算是一个人孤孤单单漂泊在外,就算是什么挫折磨难,小小只倔强的小女孩都能一笑置之。
但是偏偏对这一块石头,泪水就好像不值钱一样。
秦诺仰着头号啕大哭。
突然,一条手帕递到了眼前。
“别哭了。”熟悉的声音,“擦擦泪。”
“啊……啊……”秦诺还没反应过来,哭腔还在嗓子眼里打着转,有些茫然的睁开眼。但是泪水模糊了视线,秦诺什么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