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说的事,跟他有关系?”
冷静,冷静。
绝对不能露出异样来!
樱谷里绘甚至努力让自己的呼吸都不露出异样,只恰到好处地露出些惊讶和不解,“您又怎么跟他扯上关系的?”
“可不是我想要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库洛洛笑着摇头,目光牢牢钉在她的面容上,似乎不想漏过她一点点的表情和眼神,“但是没办法,谁让我的团员到底有些鲁莽呢?虽然侠客会和飞坦一起行动,这一点的确也让我有些惊讶就是了。”
少女不应声了。
...她觉得自己也无话可说。
“别担心,樱谷小姐,他没死。”库洛洛的声音很温和,“这一点你应该感谢我,不然的话,今天你大概就会看到那年轻人的尸体了。”
“那库洛洛先生的意思...是要我跟您说声谢谢吗?”
描述不好自己的心情,她只轻轻地说着。
神色仍是平静淡然的,只是仔细看的话,才能看出她有轻微的失神。
...她不是不在乎的。
至少不是全然不在乎。
意识到这点,库洛洛微微露出一个近乎满意的、得偿所愿的笑容,原本就低沉的嗓音在此时把他们的身份再一次刻画得淋漓尽致: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什么感谢,樱谷小姐。”
他轻轻握住少女的手腕,把她扯到身边来。
而她恍若未觉。
“我只会帮你这一次...算作提醒,如果有下一回,我说不定会亲自出手。如果樱谷小姐在意的话,那么像樱谷小姐这样的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的,是不是?”
最后一句,他压低了的声调,如若恶魔在她耳边萦语。
“毕竟,我也不喜欢见到樱谷小姐身边出现什么碍眼的家伙呢。”
茶发的少女沉默着,只这么安静地看他一眼。
“...我知道了。”
她只这么轻声细语的、近乎平淡的说一句。
——没有爱,也没有恨。
虽然她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但无论哪一次发生,她总会有些脱离自身的,从旁观者角度发出的感慨的欲望。
大概对于这些人来说,七情六欲都是扭曲和偏执的,所以对于他们眼里的弱小者,哪怕是真切的喜欢,他们也会只用他们习惯了的、令普通人畏惧的方式表达。
不,也许他们根本意识不到他们的喜欢呢。
...毕竟,他们的世界如此不同,又如何指望用相同的方式来评判呢?
作者有话要说:
相处时间越久,受【富江】能力影响越深
举例来说,如果是与里绘认识三天的侠客,虽然也很喜欢她,但是就是纯粹的对于物件的那种喜欢,也会很自然地接受里绘变成整个旅团的所有物。
但是是现在的侠客,虽然他不愿意承认潜意识也拒绝接受,但是他确实已经生出了真正意义上的喜欢应该有的独占欲,也把里绘看得比他想象中的更重要。
第32章 第32章
不接近别人...她是做得到的。
她当然也会这么做。
虽然樱谷里绘淡漠成性,很多的人和事更是看作过眼云烟,但还不至于刻意去连累别人因自己而死。她也不是圣母,不过既然只需要她做出一点并不怎么损害到她本身、依她的性格也并不太在意的疏离,就能暂时保证这些镇民的安危,再加上这件事又有一部分跟她有关,那么她并不介意做出小小的牺牲。
至于被威胁什么的......
不是早就应该习惯了吗(。)。
正是因为已经习惯...说实在话,樱谷里绘并没有很生气——也没什么能让她真的生气。她的情绪从来都是很淡的,风一吹就能丝毫不留下痕迹。
不过不代表她记性不好。
这件事,她自然会在心里记一笔。
...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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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回之前的话,这个小镇上的医者...还是有点医术的。
至少心疾还能看出来(。)。
拿到医生的纸面鉴定(这字写得居然还挺好看)的时候,樱谷里绘仍然是平静的...平静得让对方怀疑她是不是没看懂上面所写的东西,或者其实是受的刺激太大,所以根本没接受这个事实。
“这件事情,可以为我保密吗?”
把纸折成四折收起来,少女面上的神色仍然沉静又从容。
而对面的男人则露出些犹疑不定。
“可是...”
“蒂娜那里我自然会告诉她,您不必担心。我说的是,如果有除她之外的人来问,您不必说谎,直接说我要求保密就是了。”
男人似乎松了一口气。
“这是应当的。就是樱谷小姐你不这么嘱咐,我作为医生也要这么做,您不必担心。”他说着,眼神温和中流露出担忧和愧疚。
是的,愧疚。
...因为他能诊治出来,不代表他能治好。
对于这个到底有些落后的小镇,心疾等同于不治之症,得病的人在医生眼里几乎就是被宣判了死刑。
愧疚很正常。
...不过对少女来说是没有必要的。
所以,行上一礼,樱谷里绘就安静地退出房间。
她最后回头看一眼门上挂着的铭牌。
其实这个医生的医术对于小镇来说已经很不错了,至少可以准确地判断出她是心脏有疾,而不是误以为是别的什么——她是真的经历过这种医生的,就是她再冷静平和,当时也觉得这件事又好气又好笑。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别说他的医术不够好,就是神医再世,也救不了她。
系统的存在本就是最特殊的,它制定的规则可以媲美这个世界的法则...无论是【富江】的能力,还是她必须要死的事实。
她深深地清楚这一点。
——毕竟在其他的世界,不是从来没有人拥有特殊的能力,也不止一次有人想要利用出神入化的医术治好她。
她也曾经...有过期待。
也就是从那时起她才知道,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她就会单纯亡于心疾;如果有特殊的能力介入...她的病就将等同于被那个世界最奇特也最强大的能力诅咒,无可逆转地将她拖向死亡。
这是永远改变不得的。
...系统不介意为此添加设定。
樱谷里绘轻轻叹一口气...虽然她自己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如何,却知道这绝对不是很多人脑补中的强烈的不甘。
——七情六欲皆平淡,于是连不甘都生不出来。
说不定这正是系统的想法呢。
...罢了。
想这些根本没意义,只是徒增烦恼,她还是仔细想想该怎么跟蒂娜解释,又该怎么劝这姑娘放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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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心情不好?”
“啊?”
抬起视线,金发碧眼的青年笑嘻嘻站在门口,如同最普通的邻家男孩。他此时的笑意温和又阳光,根本看不出曾经在他面上流淌过的阴霾。
茶发少女长长的眼睫略一颤动。
“你怎么来了?蒂娜居然能同意你上来找我,真够让人意外。”她慢慢露出微笑,声音平和又温软。
只是如果是关注她的、心思又细腻的人仔细看,还是能从她眼底看出异样来。
这其中也包括侠客。
侠客安静地注视那双琉璃色的眸子,仿佛在想着什么,半晌才露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快步走到她身边。
茶发的少女本能般就把手中纸张合拢。
侠客眸色不由得就更加暗沉。
“防着我?”
但是他唇边仍然挂着很能蒙蔽人的笑意,亲亲密密坐在她身边,环住她的腰,“不至于吧?什么东西连我都不能看?”
不。
你当然要看。
——这就是给你看的。
无论是又一次把这张诊断书拿在手上,是刻意没有完全遮掩的异样,还是刚刚把它合起来的动作,不过是她的又一出戏而已。
她也毫无愧疚之心。
人生在世,谁不是活在戏中呢?
更何况,别人也就罢了,对这些足以称作魔鬼的家伙讲良心?想想这些日子经历的事,她觉得无论做些什么她都是问心无愧的。
樱谷里绘抿一抿嘴唇,露出些复杂的神色。
她不吭声。
“不是吧?还当真有什么我见不得的?”侠客仍带笑意,眼神却不由得更加阴沉与冷酷,却在少女略略扬起视线的时候将所有的情绪完美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