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恕我直言,我总觉得你这话说的怪怪的。”
樱谷里绘毫不犹豫地吐槽。
想一想,她忽地露出笑容来,转头对上金发青年的眼睛,声音似乎更加娇甜。“我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吃醋啦?”
当着“外人”的面,她仍然毫不收敛地抬手去摸侠客的眼睫,笑容极其俏皮。
“想什么呢?都是一个小镇长大的,我要是喜欢他的话早就和他在一起了,还能轮得到你?想得可真美。”这话说的发自真心又合情合理,也正因如此,少女丝毫不担心被人觉得她是在说好话,“你吃醋我很高兴,可也不要乱吃,至少找个稍微靠谱点的再吃醋啊?别的不说,对你自己的颜值还是要有点自信嘛。”
“原来在里绘你眼里,我能有点自信的只有颜值吗?”
侠客不由得笑起来。
但茶发的少女仍然很理直气壮。
“那你还想要多少呢?做人不能太贪心的,有一项已经很了不起了,知道吗?”她戳一戳青年眉尖,然后收回手指。
侠客眼底笑意似乎比刚才更真实些。
...呼。
(希伯来)得救了。
——别再折腾了,最后这段日子就给她一点清净,好吗?再这样下去她就是没有心疾也得被吓出来啊。
第31章 第31章
夜深人静处,杀人放火时。
“你真的想好要这么做了?”
雌雄莫辩的嗓音缓缓响起,在这样的夜里无比清晰,却只让人感受到其中流淌的冰冷。如果普通人听到,大概会不由自主地打寒颤。
不过他的伙伴自然是不畏惧的。
金发碧眼的青年笑一笑,只是这夜遮住了他幽深的眸色。
“真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能听到飞坦你问我这种问题啊。”他笑着说,声音轻快,但谁都分辨不清这笑意里更深邃的东西。
飞坦冷冷瞥他一眼。
侠客毫不在意地回视,仍然是笑吟吟的模样,眸底仿佛有黑色的火焰一瞬间跳动。
“你不想他死吗?”
他笑吟吟问。
——这两个人在旅团里一直以来...虽然称不上至交,但算得上同伴。此时他们交错的目光深意无限,气氛更是陷入以往从未存在的诡异和静默。
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
倒不是说他们以前的关系就和谐到从来没有矛盾,但是侠客和飞坦负责的本就不是相同的方面,打的交道少,争执矛盾自然也就会少;再加上侠客作为高智商辅助类的细腻妥帖的性格,更不会轻易和团员有什么不对付。
第二就是旅团虽然禁止私斗,但毕竟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根本压抑不住脾气秉性。哪里不对劲就直接动手,被劝住后根据旅团的规则,掷硬币决定两人遵从谁的观点,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根本不会留到第二天。
忍耐力好又记仇的,两个人也不可能做同伴到现在,早就有一个人尸骨无存了。
所以,谁能想得到呢?
有一天,幻影旅团的人居然会陷入这样的诡异氛围里,居然会出现他们曾经最看不起的为情所困——虽然他们自己不知道,更不会承认。
甚至只是因为一个人。
——一个他们平日里绝对会当做是尘埃的、不屑一顾的,直到现在都是抬抬手指就可以摧毁的存在。
美色果然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你会想留着他吗?”侠客面上仍然是笑嘻嘻的,又问了一遍,眼底仍深邃得不可见底,“你不想要他死吗?”
这样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出来的话却足够让人毛骨悚然。
他又低头,看床上的年轻人一眼。
眼底晦暗不明。
——如果不是为了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还想要留在这个镇上,还想要维持那最后一点假象...幻影旅团的人根本不可能采用这种杀人的方式,而是毫不遮掩地让他的血染红小镇一向晴朗的天空。
他是真实地动过这种念头的。
...只是最后被他放弃。
他不怕与世为敌,更不把这小镇里普通人的命放在眼里,却不得不在意大开杀戒之后那少女有可能看过来的眼神。
——若非如此,这家伙和樱谷里绘说话、尤其是露出那种遮掩不住的爱慕眼神的时候,他就绝对已经身首异处了。就是少女不喜欢这家伙,侠客越来越强烈的占有欲,也开始难以容忍别的男人觊觎他的所有物。
说不定鲜血还会溅上那张柔美的面容,正好把他的女孩从不染尘埃的高洁中拖到身边呢。
金发的青年漫不经心地想着,眼底仍是幽幽的冷。
看在里绘白天的表现足够好的份上,他勉强接受给这家伙一个好点的结局,让他可以走的痛快些。
他觉得这已经是他很难得的温柔了。
至于飞坦。
...他不可能阻止这件事的。
论嗜血的程度,飞坦从不弱于他;而在这件事的看法...如果飞坦没有意见,会跟着他一起来这里吗?
嘴上这么问一句的飞坦,说不定心底怀着更暴虐也更冷酷的心思吧,比如直接杀了他是不是让这家伙走得太痛快了什么的。
毕竟他那么热爱刑讯。
侠客无声地冷笑一下,却说不好这笑意是针对谁。
飞坦看着深夜里侠客模糊的身影。大概是因为身边没有哪个少女存在,这人也不再遮掩他压抑的气质,那种阴沉才是来自流星街的人最真实的模样。
不就是如此么?
无论是他也好,自己也好......
不管怎么遮掩如何伪装,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他们是从最黑暗最冰冷的土壤里,用无边的鲜血骨肉做了肥料,才绽放的恶之花。
他默不作声地举起伞,伞尖在月色里折射出一抹锐利的寒光。
“唰!”
几乎就在他伞尖刺下的这一瞬间,窗外一根白亮到近乎透明的细线忽地刺入,绕在飞坦的伞尖上,牢牢绷紧的线让伞尖看看停在那个年轻人的喉咙边。
两人一齐回过头来。
紫发的女子略略抿唇,神色淡漠。
眸色在这样的夜里清冷如水。
——————————————————
“早安,樱谷小姐。”
“...早安。”
仍然是礼貌又客气疏离的打招呼。甚至她原本还有些倦意,但一见到男人,就瞬间清醒起来。
她抿一抿嘴唇。
“库洛洛先生今天来的很早,是突发兴致想要喝点什么吗?”来者皆是客,樱谷里绘提醒自己一句,尽量依然保持着沉静的微笑。
而黑发黑眸的男子唇边的笑意永远令人捉摸不透。
“为什么樱谷小姐会想到这方面呢?”
“库洛洛先生真会说笑,这里是酒馆,我还能往什么方向去想呢?”这种程度还是能应付的,茶发的姑娘神色丝毫不乱。
“但这样说就很无趣了啊。”
库洛洛笑意加深,语调似是慨叹——他的声音很动听,语调更有种别样的美感,如果是一个热爱文学艺术的人,说不定会觉得这个人如同在吟诗作赋,“樱谷小姐为什么不想一想,也许我是因为你才来的呢?”
“因为我?因为我会倒酒端盘子吗?”
少女面上笑意不减,却毫不犹豫地吐槽一句。
——自从双方近乎已经全部说开后,也随着存活期限的步步逼近,樱谷里绘已经颇有些放飞自我的味道。就像现在,时不时就会说两句随口随心的吐槽。至于这些人会不会放在心上,是觉得有趣还是被冒犯...关她鬼事(。)。
“要我去给您拿您平时喝的那种酒吗?”
一句吐槽说完,她一般就当做无事发生,神色也仍然是温柔平和的。这种态度甚至能让人觉得刚才她并没有说那句话,只是自己的错觉。
库洛洛笑着点一点头。
“好的,麻烦你了,樱谷小姐。”
...呵。
“那...我还有事要忙,先告辞了,库洛洛先生。”
透明的高脚杯放在桌面上,酒液是美丽的金红色,在杯中摇曳生姿。库洛洛端着杯子轻轻摇动着,含着笑意仿佛在想着什么,直到听见这话才抬起头来。
“很着急吗?我还有事想和樱谷小姐你谈谈呢。”
“......”
那你之前一堆废话你不说(。)。
呵呵。
“什么事?”
“樱谷小姐的那个朋友,是叫做...希伯来,是吗?”他略略作出思考的、苦恼的神色,在短暂的沉默后微笑着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