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瑜在旁边抿着嘴笑。桑夫人问她笑什么。
桑瑜道:“我刚想到夏天父母怕孩子热着,冬天父母怕孩子冻着,一年到头也没有个合适考试的日子,所以笑了。”
桑夫人道:“那还有春秋呢?”
“春秋就更麻烦了,白天热,早晚凉的,父母亲人们一会儿担心冻着了,一会儿担心热着了。比考生们操的心还多呢。”
薛夫人笑道:“如此说来,还是夏冬考试好点儿。”
桑瑜道:“可不是么。我听二哥说,那隔间里有一个火盆,可以用来烧饭取暖,到时候再让啸夷哥哥穿厚点,薛婶婶不必这么担心了。”
薛夫人点点头,问:“来了这么久,怎么不见璟儿?”
桑夫人笑道:“她如今每天早早起来,跟着聆儿学习管家呢。”
桑瑜起身告辞,说自己缨络打了一半儿要回去完结。
桑瑜出来,半道上碰到了桑璟,桑瑜笑道:“我记得去年庄子上,姐姐的衣服恨不得一天一套,后来啸夷哥哥去了书院,姐姐就惫懒了。如今又好了,但也是两三天才换呢。”
桑璟道:“在庄子上是夏天,天热出汗多,衣服当然换的勤。回来了天就凉快了,一身衣服能穿的时间自然就长了。现在我每天都要见那些管家娘子们,若不整洁点儿,她们看着笑话。”
桑瑜笑道:“我刚从娘那儿过来,薛婶婶也在呢。你这会儿过去,正好还能请教请教婶婶薛府的情况,好对症下药。”
桑璟道:“你太心急了,左不过六七年你就能过去了。”
桑瑜羞道:“好心好意替姐姐着想,你爱去不去。”说完扭头就走。
桑璟冲门外掀帘子的小丫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隔着窗子偷听。
她不知道娘亲和薛夫人在讨论什么,但是桑珂和闻聆是会试之后成的亲,算日子她和薛啸夷也就是明年春天。两家都没有明说,她一个姑娘家也不好意思主动打听,所以听个墙角,碰个运气。
没想到运气不错,两人果然是在讨论此事。
薛夫人道:“我想的是这次乡试之后,无论如何都要上门提亲了。婚期我想就定在四月的好,会试已过,再晚只怕天就热了,不好招待宾客。”又补充:“这只是我的想法,也要你们愿意才好。”
桑夫人笑道:“姐姐多么爽利果断的一个人,这会儿也犹豫起来。”
薛夫人道:“不是我犹豫,我也不是问你,我只要你做个传话人,把这事儿跟璟儿说了才好。”
桑夫人道:“那正好去把璟儿喊来,直接告诉她。”说着便让秋月去找桑璟。
桑璟直起身,整理整理衣服,让小丫鬟掀开帘子。秋月站在门口笑道:“哪有这么巧的事,夫人刚让我去请小姐,小姐就来了。”
桑璟冲她笑了笑,又上前向薛夫人请了安,道:“不瞒婶婶和娘亲,我才在外面听了一会儿呢。”
薛夫人道:“将门虎女,果然开放些。那你心里觉得如何?”
桑璟低着头,语调轻快:“一切听爹娘安排。”
冬月初七,桑璟一早就到薛府等着,和薛夫人说闲话,还不时向门口张望。
薛夫人笑道:“说再多也不走心的。估摸着时间也快到了,咱们去门口等着,也活动活动。”
桑璟笑着上前搀扶,薛夫人道:“我虽是快做婆婆的人,但身体好着呢,很不用人搀扶。我知道你心急怕我走慢了,如今你就先跑去,不必管我。”
桑璟红着脸道:“我才不急呢,早也是见晚也是见。”
薛夫人笑道:“那你就陪我走吧,可不许心急,半路上把我抛下。”
两人穿过连廊,来到前院,就听外面马蹄哒哒。不一会薛啸夷就大步走了进来,向薛夫人请了安,薛夫人笑道:“这回可好了,是自己骑马回来的。”又说:“璟儿一大早就来,等到现在,有什么话你们两个说。”
薛啸夷带桑璟去了花园,百草凋零,院中没有什么好景致。薛啸夷拿出纸包,道:“回来的时候路过琼花楼,想着你爱吃,就随便买了点儿。”
桑璟笑道:“好啊,我和薛婶婶等的心焦,你自己跑去买东西。”打开纸包一看,里面是码放整齐的栗子糕,揣在怀里也没有破碎,桑璟心里暖意洋洋,“其实我去和弘福寺给你求了个符的,可二哥说考场查的严,这也要没收掉,我就没给你。”
薛啸夷道:“你去求了菩萨,菩萨就会保佑我,我戴不戴符就没什么要紧了。”
桑璟看薛啸夷嘴边又有胡茬冒出,而且面色有些憔悴,心疼道:“在贡院肯定睡不好的,你要不要去休息休息?”
薛啸夷摇摇头:“明天一到,咱们又有四五个月见不到面。再说,跟你走走也是放松了。”
桑璟咬着下唇又松开:“让你去读圣贤书,你瞧你说出来的是什么?”
“书里告诉我们做人要诚实,你敢说我说的不是实话?再说古书里哪一个圣贤不娶妻生子的?”
“我看哪一个圣贤也没有你这么贫嘴的。安静些,我陪你走走,你要再说话,我就走了。”
“那我安安静静地这么走可使得?”薛啸夷拉起桑璟的手,举到胸前,问道。
桑璟笑着默许了。
“那这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恩科大概不是这么开的?
快完结了,两万字之内。
第40章
“那这样呢?”
桑璟猝不及防脸颊被亲了一口, 侧过身子和薛啸夷面对面道:“你有什么动作一次做完,别再让我吓一跳。”
薛啸夷听完, 直接把桑璟搂在怀里, 道:“那就这样吧, 我也不想走了,让我靠着睡一会儿。”
桑璟知道贡院里冷, 无处避风, 心里又想着考试,肯定无法安眠,不过草草眯一会就起来答题了。但在院里吹冷风又怕他得病, 不得不把他推起来:“你还是回房去吧。我也得回去了, 如今我学着管家,也有不少事儿呢。”
薛啸夷又趴了一会儿, 恋恋不舍道:“那我送你到门口。”
薛啸夷回来蒙头大睡,第二日中午才起。连第二日薛府请媒婆去忠勇侯府纳采等事也一概不知。
等他用过早饭出来,看到院中的四对大雁,不由得笑了起来。
四对大雁被分别关在四个笼中,六礼有五礼要用到大雁, 今天纳采已用过一对,所以现在薛府里留有四对。
薛啸狄见到活物就想去逗玩, 被薛夫人制止。薛律笑容满面:“今儿是个好日子,何苦又把他惹哭,况且隔着铁笼,没什么问题。”
薛啸夷上前, 把弟弟抱到厅里,不让他去动大雁。薛夫人笑着对薛律道:“最高兴的人都不许,你说的有什么用。”
薛啸狄手里还拿着根准备戳大雁的木棒,问薛啸夷为什么不许他玩儿。
薛啸夷道:“因为那是对哥哥来说顶重要的东西,不能有一点闪失。”
薛啸狄不懂,但是过一会儿也就忘了大雁,去找别的玩意儿了。
桑璟拿着大红枕巾套,绣着鸳鸯戏水花样。闻聆走进来笑道:“妹妹这么复杂的花样也能绣了?”
桑璟笑道:“不过绣着玩儿,打发时间,正经又用不到我的。”
“我看着挺好的。等你过去了,想用这个谁还敢拦不成?”
“嫂嫂这会儿来,只为了取笑我?”
闻聆道:“你现在的时光我也经历过的,怕你心里慌,所以找你说说话,有什么担心地问问我,我也好疏解疏解。”
“我有什么好慌的?”但过了一会儿,桑璟又问:“嫂嫂觉得嫁到侯府,跟你想的一样么?”
闻聆一副我就知道表情,道:“有一样的地方,也有不一样的。家人们亲切和睦和我想的一样。但是要管理这一大家子的衣食住行,又要节省,又不能失了面子,这就有学问了。”
“但我觉得嫂嫂管家管得很好啊。”
闻聆笑道:“多谢你夸奖。才开始我每件事都犹豫,觉得怎么样的行不通,后来娘让我只管放开去做。如果效果不好,下次改了就是了,左右有她给我担着,又给我说了好几件原来的例子,现在才好点儿。但是薛府和侯府也有不一样的地方,但也没关系,你还怕程姨不告诉你不成?遇着事儿多问,过个一年半载的,自己就熟练了。”
桑璟点点头,但心里还是觉得管家不易。闻聆像是知道她心事似的:“你跟着我也快一年了,大事儿虽没碰过,小事儿经过也不知多少了。大事也没什么难的,比这例子多添些就完了,有什么不会的,程姨也会提点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