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日在临京城,平微再次提起这事,贺洲立刻“大悟”,转身往街上走。
平微拉住他,“干什么?”
“买花。”贺洲头也不回地道。
平微笑出声,“想拿这个来哄我吗?”
“不是,”贺洲和对方十指交缠,伏在他耳边说,“是表白,我爱你。”
那年教书先生教的是陆凯的一首诗,名字是什么贺洲忘了,他只记得那一句。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我什么都没有,但我愿将自己最美好的东西送给你。
十六岁的贺洲红着脸把花放到平微面前,没讲一个字。而他喜欢的人天生聪慧,愣了一会后将花收好,走到贺洲面前,嘴角含笑地道,“我知道了。”
贺洲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问,“那么,你是我的了吗?”
说的很慢,仿佛是在给平微时间考虑,甚至反悔。
然而对方在下一秒就答了,他说,“我是你的。”
巷子里,贺洲那颗自从来到京城后就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下,他侧过头,咬住平微赤裸在外的脖子。
“你是我的。”
第7章
两日后到了正月十五,正是上元佳节。
这不单是个万民齐庆的日子,还是崇帝向文武百官介绍平微的最佳时刻,因此宫里早早就派人送来服饰。
徐伯将那身衣服送到平微房中,贺洲瞥了眼,挺好看的,就是款式很繁琐,穿起来应该挺麻烦。
“要我帮你穿吗?”贺洲问。
“怎么帮?”平微夹了块牛肉到碗里,漫不经心地问。
徐伯此时不在,周围的下人们也站在离他们五尺外的角落,贺洲凑到他耳边,“脱光?”
平微笑出声,“不要。”
“你穿上那衣服后肯定很好看,”贺洲边说边毫不避讳地摸着他的腰,“这里很细。”
平微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没说话。
贺洲给他夹了块鱼肉,“多吃点,晚上的宴席没现在这么自在,你肯定吃很少。”
“吃不饱回来会有人给我做宵夜吗?”
贺洲一愣,本能答应道,“有,想吃什么?”
平微翘起嘴角,“想吃羊肉面。”
“好,我给你做,”贺洲一口应下。
平微笑得眼睛都弯起来。
吃过饭他们回到房间,平微有些困,没骨头似的倒在贺洲身上,“要去睡会吗?”对方问。
“不了,”他回道,“还有两个时辰就要起来换衣。”
“申时?会不会有些赶。”
“还好吧,宴会在戌时,早点到的话说不定要和很多人套近乎。”
“你不喜欢?”
“不喜欢,”平微打了个哈欠,“我可能和我大哥谢适有点像,不爱交际。”
贺洲对谢适没什么印象,“嗯”了声后问,”那...要做吗?”
“什么?”平微愣了下,失笑,“白日宣淫,不要。”
“你前面说可以的。”
“哪里有,”平微抬手戳他的脸,“你不要冤枉我。”
贺洲没说话,他左手搂着平微的腰,右手却伸到他腰带处,想解开。
平微任他动作,等到对方把手贴到自己腰上,才将那只为非作歹的手抓住,“停,等下我还要出门。”
贺洲不管他,动动手臂,又把手移到他肚子上,道,“刚才吃了这么多,要运动一下。”
“我吃不胖,”平微衣裳敞开,现在天气还很冷,虽然房门紧闭但仍感到有些阴冷,索性让他的手贴着肚子,靠在对方身上柔声细语地道,“昨天你不是说我都只躺在床上吗?”
“那我胖,我需要运动,”贺洲立刻改口,一本正经道。
平微笑出声,上下打量他精壮的身材,“哪里胖?”
“你摸摸看就知道了,”贺洲从善如流地接道,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平微笑盈盈地看着他,起身想从他身边挪开,不过才刚一动就又被人抱回去,贺洲不轻不重地咬住他的耳朵,低喃,“你不想....那抱一下总可以了吧?”
“嗯.....”平微被他咬得气息不稳,两人随即在床上胡闹起来。
不过玩归玩,申时二刻,他穿戴整齐地走出院门。
此时天色呈两种颜色,一半被黑色侵蚀,一半却仍是湛蓝,而那望月台就在两色交界间,远远望去,格外壮观。平日摆满小摊的街上空荡荡,只有两三个行人走在路边,大家早早收摊回家吃饭,等待黑夜完全来临,出来玩乐。
又过两刻钟,马车停住,平微掀起车帘子,便见上方“望月台”三个字——刀头燕尾的笔锋,据说是崇帝亲手写下的。
紧闭的大门在通报后朝两边拉开,里头灯火通明,遥遥便见面色肃穆的侍卫。
终于是到了。
他大步踏入。
第8章
谢连铮在和几位相熟的臣子聊天,崇帝还没来,也未到正式开席的时候,大家都很随意,在四下闲聊。
今日连铮很早就到,因着去年解决湘南水灾,陛下对他甚为看重,派了很多事让他去办,例如今日上元宴席,就是他和礼部那群人一起弄的。
相比他这边的络绎不绝,那头大皇子谢适却有些“门庭冷落”,虽是被安排在了最靠近陛下的位子上,却仅有几人前来打招呼,不知他是觉得尴尬还是自在。
“殿下最近真是风头强劲,帮着陛下完成好几件要事,听说接下里的武试与文试都由您来举办?”一个户部的臣子走过来,对连铮道。
连铮笑了下,瞥了眼左前方在位上独自喝茶的谢适,“这个还没被确定,刘大人话别说太早,本王听说....令公子最近也到户部就职了?”
那臣子愣了下,没想到二皇子这么快就收到消息,“对,小儿懵懂不知朝堂深浅,还是把他带到身边看着比较好。”
连铮听到,微微一笑,“本王也会帮忙看着。”
这话什么意思,听的人都懂了,臣子立即低声道,“那就谢过殿下了。”
连铮摆摆手,还想再说几句,却在不经意间瞟到了个人——
关越。
几日前这位曾短暂出现在城门处,据说是奉陛下之意秘密接了个人回京。
连铮派人去那别院打探过,没查到里头人的身份,也没看到平微。
应该是运气不好,不然凭借平微那张酷似明妃的脸,身份一下就能被猜出。
连铮朝关越挥挥手,对方没看到,于是和旁边几位臣子说了几句后打算亲自过去把人叫住,不料他那一直冷冷淡淡的大哥谢适却站起身,先他一步将人拉住。
......还真是眼疾手快。
关越今日来得有些晚,虽然说他因入工部的事和他爹闹翻已是在四年前,之后两人的关系变得没那么僵,不过关老爷子每次看到儿子那身有别于兵部的官服,总是心里不大舒服。
于是关越今晚特地避开他爹,等马车走了好一会才从家里出来,动身前往望月台。
宴席上人很多,关越先是环顾四周寻找平微的踪迹,没找到人不说,还和不远处二皇子对上视线。
他知道对方会来找他问些什么,但实在回答不了,连忙装作没看到撇开视线,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待着,不料还没实施计划,就被后方大皇子逮住。
关越迫不得已,转身行礼道,“大皇子。”
“大家都巴不得早点来多结识几个人,你倒是不急,快要开席才到,”谢适道。
“家父不大乐意看到臣这身工部的袍子,臣是特意等他走了才出发的。”
谢适“嗯”了声,本想再兜几个圈旁敲侧击下城墙关那件事,余光瞟到上方摆着的漏刻,戌时六刻,崇帝快要到了。于是干脆长话短说,问,“那日大人在城关处接的人是谁?”
“哪日?我记不请了,”关越也注意到时间,想着没剩多少时间就要开席,便和他打起太极来。
“正月十二,你还和一个叫陈敬的小兵聊了几句。”
“殿下连我那日和谁聊过天都调查得这么清楚,怎么会没查清对方身份?”
关越话里暗有所指,谢适沉默了下——自己身边有专门负责帮他查各种事的人,这么多年效率一直很高,而且没怎么出错,不过这次查马车内的那个人,却始终没结果。
“为何殿下会查不到,个中缘由,您有仔细想过吗?”关越问。
谢适没说话,他隐约觉得他是受陛下之意做了件很重要的事,这事或许会直接影响到朝堂现在的局势,却又不确定,正想开口让对方再暗示多些,远处大门口却传来惊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