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普通人，不管一开始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恐怕在二十年后也早就疯了。
可宁妍心竟只有一开始的恍惚失神，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慕颜自觉自己的心智是远超于常人的。
普通的肉体折磨，几乎都无法让她变色。
可她也无法保证自己若是度过如宁妍心这样的二十年，她是不是会疯狂崩溃。
宁妍心的话让宁付生整张脸都狰狞扭曲起来。
他发狂似地冲过来，想要打宁妍心：“不孝女！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女！如果不是你勾引了魔头，如果不是你生下这个讨债的女儿，我宁家怎么会沦落到这般田地！宁妍心，我要亲手掐死你，给宁家的列祖列宗一个交代！”
第3719章 宁妍心：宁家完了，我很开心（二）（求票票）
只是还不等他冲到宁妍心面前。
慕颜突然反手一剑，狠狠刺出。
七绝剑刺穿了宁付生的肩膀，又刺穿了流觞池的池底，将他整个人都牢牢钉在水底。
咕噜噜！
惊慌的气泡，伴随着鲜红的血液涌上来。
清澈的池水变得浑浊，下面能隐约看到宁付生惊慌的脸。
“救救命救我”
宁中白心中不忍，潜水下去拔掉了七绝剑。
宁付生猛地窜上水面大口喘气，看着慕颜的视线怨毒又恐惧，却是不敢再造次。
慕颜已经托着蓝色花苞来到了池边。
她对上宁妍心的视线，轻声道：“你再忍一忍，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宁妍心嘴角噙着的笑慢慢淡去，但随即却又重新变得温婉而平静。
那双与慕颜有七八分相似的眼眸深深地凝望着慕颜，就好像是要将她的样子深深刻入骨子里，“这些年，你一个人是怎么过的，能与我说说吗？我很想知道。”
慕颜是下一个祭品，她不能在地狱往生阵中多待。
现在实在不是讲故事的好时机。
但面对宁妍心专注温柔的目光，慕颜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简单地描述了自己在演武大陆成长，一步步踏过修真大陆，来到浮空岛的过往。
她没有讲述那些痛苦与磨难。
而是重点说了她有一个可爱到让人心都要化掉的孩子，名叫小宝。
她有两情相悦的夫君，从演武大陆一路陪伴她至今。
她还有师兄弟，有逍遥门，有出神入化的医术。
慕颜垂眸看着怀中的女人。
宁妍心的容貌仿佛定格在了二十几岁的那一刻。
明明受过那么多折磨，可那双眼睛却依旧如冰晶般澄澈，如琉璃般剔透。
那不是纯真，也不是傻白甜。
而是过尽千帆后，早已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动摇其心智的宁静与超脱。
慕颜柔声道：“我有一个逍遥城，你可以跟我住在一起，小宝会每天陪着你。我的医术很好，无论你有什么病痛，我都能为你治好。”
顿了顿，她的声音微微低哑：“也许这一次不行，但我保证一定会想办法将你从这里就出去的，你相信我。”
宁妍心温和地笑了笑，轻声道：“我相信你。可是”
她垂下眼帘：“可是不必了，今日能见到你，我的心愿也算是了了。离开后，你就将这地狱往生阵连同我，一起毁了吧。”
宁中白刚刚上岸，听到这话只觉心如刀绞：“妍儿，你别这样，只要没死，我们就还有希望是不是？慕颜的夫君可是极域帝君，他那么厉害，一定能想到办法救你出去的。”
宁妍心闻言身体猛地颤了一下。
她的视线转向帝溟玦，怔怔道：“极域帝君？你来自修仙大陆？”
帝溟玦蹙了蹙眉，沉声道：“不管我是什么人，什么身份，慕颜都是我认定的妻子。我发誓，此生绝不会负她。”
宁妍心神色柔和了几分，可眼底却浮现出几分悲凉。
第3720章 母亲（二）（求票票）
“咕叽叽！”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小黄鸡急的在她身边乱蹦乱跳。
但这一次，黄黄的幸运没有再起作用。
慕颜只觉自己好不容易积蓄的力量在一点点消失。
她虚弱地趴在荷叶上，满头都是冷汗。
而宁付生却拿着蓝色的珠子缓缓朝他走来。
随着他的靠近，流觞池中的池水竟自动翻滚，分开一条道。
涌动的池水落到荷叶上，点点晶莹，就像是一颗颗泪珠。
慕颜突然心中一动，看着那蓝色的珠子沉声道：“这是幽鬼之泪！”
当年魔族少女霓裳为了救宁闲庭留下了珍贵的幽鬼之泪。
这幽鬼之泪能驱逐世间一切的污秽，甚至包括咒。
宁昆山说，他们用幽鬼之泪驱逐了破元魔魂咒，按理说幽鬼之泪应该消失了。
宁付生闻言也是愣了愣，随后嗤之以鼻：“你在说什么胡话？幽鬼之泪早在两千年前为了宁家消除破元魔魂咒时消失了，这是玉虚转生大阵的阵心魂石。怎么，死到临头，终于怕了？连语无伦次的胡话都说出来了。”
看宁付生的神情，他显然没有撒谎。
慕颜却越发肯定。
宁付生手里的这颗珠子就是幽鬼之泪。
可早该消失的幽鬼之泪，怎么还会存在？
然而，身体中传来的痛楚与冰冷麻木感越来越重。
慕颜已经无力再去思考这些。
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混沌。
那些钻入体内的触手在一点点吞噬她的生机，将她与大阵融合在一起，让她再无反抗之力。
小黄鸡在一旁急的大叫，跳起来特别凶特别凶地去啄宁付生的眼睛。
宁付生哪里会把这么一个小畜生放在眼里。
他随意一甩手，直接将小黄鸡拍进了水里。
然而，水花溅过来。
宁付生也不知怎么的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倾去。
他如今修为恢复，这点意外自然能够应付。
体内灵力涌动便站稳了身体。
可手中的蓝色珠子却没有捏稳，往前疾飞出去，正好落向包裹着宁妍心的蓝色花苞上方。
一只苍白瘦削的手突然从花苞中伸出来，抓住了珠子。
半开的蓝色花瓣被硬生生拨开，宁妍心缓缓站起身，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宁付生与慕颜。
宁付生眉心跳了跳，脸上却已经挂上了慈父的神情，哽咽道：“妍儿，父亲知道你在这里受了很多苦。如今是时候让你解脱了。只要让慕颜代替你成为新的祭品，你就能重获新生。从此以后，无论你要做什么，父亲都不会阻止你。”
“你，你快把阵心石还给爹好不好？”
宁妍心缓缓勾起唇，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她是一个很少笑的人。
从小到大，哪怕最高兴的时候，也只是微微弯起唇角，眼中含着点点星光。
可此时此刻，她却笑得那样开怀，那样纯粹。
就像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又像是守着自己宝贝的温柔慈母。
她轻声道：“慕颜，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母亲。”
慕颜怔了怔，勉力抬起头看向她。
第3721章 他生养的，就应该替他去死（一）
宁妍心神色柔和了几分，可眼底却浮现出几分悲凉。
但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声道：“只要你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喜欢的又是谁，就足够了。”
宁中白连忙道：“对啊！妍儿你就算不想自己和慕颜，也该想想妹夫啊！当初君锡元连命都不要一次次闯宁家，就是为了救你出去，为了和你长相厮守。他豁出性命也没有做到的事情，如今你和他的女儿做到了，难道妍儿你不该高兴，不该怀抱希望吗？”
宁妍心怔怔地听着。
视线望着天花板，忽然唇角勾起，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这笑容将她原本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勾勒衬托的无比美丽娇艳。
就好像是一幅悠远淡然的黑白水墨画，突然被人添上了浓墨重笔的色彩。
“君锡元，君锡元啊”
她轻轻叹息着呢喃着，仿佛情人的吴侬软语，又仿佛低低的呼唤。
泪水不知不觉滑落眼眶。
宁中白见提到君锡元她有了反应，连忙激动道：“对对，妹夫如果在天有灵，一定不会希望你轻易放弃生命的。”
“没有在天有灵。”宁妍心淡淡道，“君锡元，他还活着。”
“什么？！”宁中白震惊道，“这怎么可能？那日宁煦发疯，老祖宗又下了狠手，妹夫怎么可能活下来？他若是活下来了，怎么会不救你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