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记得有把手机静音的。
“没有。”意暖把落到额前的几缕头发拢到脑后,不无哀怨的语气,“只不过一大早就散发出的恋爱的酸臭味让我不得不睁眼。”
朝星爬上/床,双臂叠放垫在下巴下面,笑着看她,“怎么办,我感觉每一天都更喜欢他了。”
意暖低头,面无表情地说:“在你没有分手以前,我都不想和你说话。”
“我拿你当好姐妹,你却诅咒我分手。”
“你很可怕。”
两个小姑娘在床上打闹起来。
玩笑过去,意暖重新钻进被子里,“好困,我要睡回笼觉。”
朝星躺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睡着。
再醒来是上午九点钟。
意暖心满意足地看着手机时间,对朝星说:“这才是假期应该有的起床时间。”
朝星昨晚就没睡好,因此此刻还稍显呆滞,点一点头,去捞自己的手机。
通知中心里,有一条微信消息。时间,一个半小时以前。
瞬间清醒,点进带了一个红色小圆点的绿色图标,看见陈宗琮的消息。问她吃过早饭没有。
莫名心虚,干脆扣下手机不回复。
想了想,还是耐不住,又默默地打开,回复他:……睡了回笼觉。才睡醒。
陈宗琮没回。大概在忙。
小姑娘们已经饥肠辘辘,便十分积极地出去觅食。
令人惊喜的是,意暖的妈妈在家。不仅如此,怀里还抱着一只可爱的小奶猫。
一只漂亮的布偶猫,有宝石一样的蓝眼睛。
齐齐“哇”了一声,主动凑过去。
意暖很激动,“妈妈,你要养猫吗?”
“是呀。”意暖妈妈笑,“是不是很可爱?”
“超级可爱!”
朝星觉得,意暖的妈妈有时更像少女。
她屏住呼吸,动作轻柔地去摸奶猫的毛,生怕吓到它的样子。
然后,听见小奶猫“喵呜”地叫了一声。
朝星和意暖抱在一起,“太可爱了!”
“没有人能抵挡得住猫的诱惑!”
“没错!”
“猫猫就是最可爱的!”
“没错!!”
此时显然已经不是早餐的时间,但意暖妈妈仍然好脾气地走向厨房,“我还要去店里,所以,只好做一份三明治委屈你们。”
当看见用油纸包裹着的三明治端上餐桌时,朝星十分给面子的赞美,“您的委屈的标准实在太高了。”
意暖妈妈眨着眼睛笑,“你喜欢就好呀。”
趁母亲离开,意暖抓紧机会和男友打语音电话。至于为什么是语音而不是视频,她给出的解释是:“吃三明治的样子实在是太丑了!我绝对不能让他看见!”
朝星嘲她虚伪。
“有本事你现在给陈宗琮打视频电话。”
“我不打搅他工作。”
“你才虚伪!”
电话被接通,幼稚的对话到此结束。意暖插上耳机,心满意足地开始和男友煲电话粥。
朝星:……
什么叫重色轻友啊,看看江小姐就知道了。
因为无聊,她便发消息给陈宗琮:您喜欢猫吗?
不期望会得到他的回复,却收获意外之喜。
锁屏界面弹出消息提醒,她立即打开手机查看,有两条消息。
第一条:现在呢?
第二条:我没有养过宠物。
朝星反应了一下,现在呢应该是在问她现在有没有吃早餐,便回复:正在吃啦!
又问:您不喜欢小动物吗?
陈宗琮:我没有时间。
可他又说:如果你喜欢,就养一只。
朝星想了想,说:算了吧,我也没有时间照顾。
他回复:我会负责。
这四个字能让人产生太多旖旎的暧昧的联想,朝星察觉到脸颊在发烫。
喂,你怎么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她在心里指责自己。
但确实,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于是搪塞道:我先吃饭啦!过会儿再说吧。
最应该庆幸此刻不在他面前,还能通过社交软件佯装平静。
好在他没有紧追不舍。
“宗琮哥,你看完了吗?”早荷拿着两瓶纯净水走过来,一瓶放在陈宗琮面前。
他的目光由纯净水滑向早荷,礼貌道谢,将摊放在桌面上的文件夹合起来,对她说:“你的风险评估很完美,不需要我提出任何建议。”
早荷靠在餐桌边,笑说:“我是第一次做投资,怕搞砸,所以才请教您的。”
陈宗琮笑一笑,不置可否。
今晨,邢秋云通知他陈停云从疗养院返回别墅准备过新年,问他是否有时间回来看望父亲。
对此,陈宗琮表示绝无拒绝的道理。
赶到家里时,正巧早荷来探望姑妈,看见他,眼睛骤然一亮。
询问他是否空闲,得到肯定答案,又请他稍等,扭头自车里取出一份文件来。
态度彬彬有礼,说辞与现在如出一辙:自己初涉投资,许多不懂,请他帮忙参考一二。
在空闲的时间里,陈宗琮是十万个不愿意去碰文件夹的,但念及邢秋云,他还是给她这个面子。
现下,他认为已做了自己能做的事,索性不搭这一茬儿,对她说:“景和集团还是以实业为主,投资部分做得少。坦白说,我不是很了解,如果你真需要帮助,我认得几位专业人士,可以把联系方式给你。”
早荷脸上的笑一滞,还是得体地应一句多谢。存完号码以后,面露愧色地看他,“我打扰到你的工作了吗?”
“没有。”陈宗琮站起身,要离开的意思,“怎么会是这么想?”
指一指手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消息不断了。”
话中带三分试探。实则是,她好奇与陈宗琮对话的人是谁,而非真正认为他在工作。
谁会在聊工作时露出那么温柔的笑来。
陈宗琮在心底反思,不该多问那一句话,使她有借题发挥的机会,眼下不回应反倒是欲盖弥彰——
然而,他却也没做好将有关朝星的事情坦诚的准备。
只好轻描淡写,“一位故人。”
早荷知道自己不该再多嘴,可是到底没能没能忍住,“关系很好的故人?”
再去看他,果然见他面色沉下几分,笑意渐凉。若不是有良好的教养,她毫不怀疑他会说一句“干你何事”。
但陈宗琮只说:“是,是一位很聊得来的故人。”
只差,将和她聊不来这话挑明了说。
早荷到底算出身优越、教养良好的女性,在他没真正不给面子以前,找到合适的台阶便下了。
“既然如此,我不打扰您和故人叙旧。我陪姑姑坐一会儿。”
陈宗琮立在原地,微笑顿首,“再见。”
早荷心里是有失望的。
她与思愿同岁,在自家也是受宠爱的女儿,唯独每回到思愿面前,总被她扬着下巴炫耀着哥哥打压下去。
那时她想,不过是哥哥而已,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直到有一回,见陈宗琮立在院子里拉小提琴。一身白衣黑裤,在碧空绿草中,演奏悠扬的乐曲。
看见她,便收起琴,微微一笑算问好。
那时候她十七岁,第一次感受到怦然的心动。
不过,再如何心动,也没能放下少女的矜持主动迈开那一步。
结果等来的便是他与郑绥绥的婚讯。
……既然如此,她就更加不会去做什么自降身价的事情了。
于是只以不亲不疏的亲戚关系保持联系,逢年节的走动,成了她最期待的时刻。
原本以为没有了绥绥,会轮到她的。可是姑妈从没有在陈宗琮的婚事上做文章的意图,她亦放不下身段。
早荷自认算优秀,外形和事业都拿得出手,向来只有男人追求她的份儿,怎会去主动去示好。
做到这份上,已是破例的结果。
到最后,还是被别人捷足先登了么?
吴妈见陈宗琮还在原处不动,走上前,试探着喊一声,“少爷?”
陈宗琮便笑,指一指桌上的纯净水说道:“收起来吧。”
随后转身离开。
其实,他对早荷的看法一直如一:能力配不上野心,但始终不愿承认自己的不足。
从前,没对她投入太多的关注,就更不会端出兄长架子教导她什么,今天这番对话,让他隐约窥出一些隐藏在暗处的端倪来。
陈宗琮可以指天发誓,真无意撷取她的芳心,甚至连她何时动情都未曾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