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14)

朝星无异议,只说好。

燕回光便也没再说什么。

第二日意暖找朝星出去玩,在街上瞎晃好久。

东北的冬天冷到什么程度呢,滴水成冰这样俗套的形容不提也罢,是那种寒风呼呼作响,迎面吹来的风既干燥又锋利,刀子一般割在脸上的感觉。

羽绒服难以抵御来自西伯利亚的冷空气侵袭,手脚都要冻僵时,两人钻进一家商城。

商城空调开得足,一走进来,骤然落入春天一般。待缓过神来,朝星抱怨道:“这天气,你带我在大街上闲逛,像两个傻子。”

意暖被现实打击到说不出反驳的话,因此也就不反驳,只拉着朝星往里走。

“来都来了,不如逛逛商城。”

“等等。”被朝星叫住。

“怎么?”

“你的支付宝里有多少钱?”

意暖掏出手机看了看,报出一个数字。

朝星确认她俩不至于在看中某样东西却无法付款以后,方才同她一道进去。

漫无目的地乱逛,一家卖领带的小店撞入朝星的视线中。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腕上的细链,暗忖是否该回陈宗琮一份礼。

念头草草转一圈,她又暗笑自己犯蠢。

陈宗琮送她礼,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她一个未能赚钱的孩子,回他礼算什么事呢。

况且,他又会缺什么呢。

最后她同意暖还是什么也没有买,是真的“逛”商城,只在顶层小吃云集的地方吃了一顿饭。

非常不健康的麻辣烫,在灯光和滤镜的双重作用下也显得格外美味。

朝星发了朋友圈,意暖凑过来,要盗图。

她把意暖的脸推开,笑说:“盗图就偷偷盗去,还凑到我跟前找打吗?”

意暖翻个白眼,没理她。

好姐妹吃饭总有乱七八糟的话题可聊,手机在旁遭受冷落,一直到付款时才被重新拾起。

朝星从包里翻出手机时,看到陈宗琮给她发了消息。

以为他是有急事,赶紧去查看,当看到那一瞬简直哭笑不得。

他发来一篇,论述详尽的、强调健康饮食重要性的文章。

朝星在这一刻真切地感受到两个人之间的代沟。

她无比尴尬地回一句谢谢您关心,退出聊天页面去付账。付完帐,也没等来他的回复。

大概是在忙吧。

回程叫了出租车,实在是两个小姑娘再也受不了冻了。

朝星在开着空调的车里和意暖抱怨,“我要是感冒了,你得负责。”

意暖搡她一把,“讹人?”

“讹了,怎么着?”

意暖笑,不接这茬儿,又说:“明天来我家吗?让我妈妈教咱们做甜点。”

朝星眼睛一亮,“没问题!”

先送意暖回家,再往朝星家的方向行驶。到达小区门口,朝星扫码付款,自己走进去。

行至家门口,微信的消息提示音响起来。

陈宗琮简短地回复:不客气。

看起来就和她那句谢谢一样不走心。

朝星觉得自己应该回一句什么,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回什么。

最后回给他一个“可爱”的表情。

推门进屋。

陈宗琮按灭手机,自声色犬马中脱身,神情恹恹地燃起一支香烟。

车仍停在原处,光线很暗,他手中跳动一点猩红格外鲜明。

司机没得到吩咐,便没有开车。

一支烟燃到尽头,他坐直身,要说话。

眼前忽然浮过一抹近黄又近绿的色彩。视线追过去,见是一个妆容精致的女郎娇滴滴靠在一个男士怀里往前走着。

霎时沉默,而后吩咐司机开车。

在汽车行驶出去的一瞬,不知怎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片拂过玫瑰花的、轻快跳动的、樱草色的裙摆。

作者有话要说:樱草色就是封面的颜色,勉强可以算“近黄又近绿”吧。

然后,还是要解释一下燕先生对陈宗琮的态度,感觉前几章提到时写的不太清楚。

站在他个人角度,是期待和陈宗琮的合作的;但如果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和一个成年的、位高权重的男性有过多牵扯,会担心女儿受到伤害。嗯,就是这样。

☆、C11

一进门,陈宗琮就看见与燕回光并肩坐在沙发上的朝星。

她显然也看见陈宗琮,于是站起来,向他笑一笑,刚要问好,被她父亲打断。

“正好陈总回来了,原本我还想着怎么才能向您道谢呢。”

陈宗琮不着痕迹地将落在朝星身上的视线移到燕回光身上,有些不解,“为什么道谢?”

“当然是感谢您对小女的照顾。哦,特别是高一时那件事。”

“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陈宗琮笑了笑,对朝星说:“恭喜你毕业。”

朝星眼睛里全是喜悦和从高考的压力中解脱的松泛,“谢谢您。”

他略一颔首,道声失陪,先上楼去。

不久便再次下楼,对燕回光父女告别。

燕回光问:“您有时间吗?我还想请您吃顿饭,表达感激。”

“这就不必。”陈宗琮阻止他,再三强调,“我并没有帮上大忙,您实在不必挂怀。”

扬一扬手里的文件,“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目光又落在思愿身上,叮嘱一句,“好好招待客人。”

最后再顿首示意,转身离去。

思愿目送兄长离开,热情邀请朝星,“趁假期有时间,不如留在景城游玩。”

朝星看一眼父亲,婉拒,“家里有个亲戚家小孩找我补习功课,恐怕要辜负您的心意了。”

“那好。”思愿也不强求,只说,“如果日后仍在景城读书,可要多来走动。”

“不妨也帮小安补习功课。”

“一定。”

晚上一家子聚餐,在餐桌上,思愿不经意提起朝星,“比从前漂亮多了,真是女大十八变。”

邢秋云也说:“是呀,从前是小女孩,如今是大姑娘了。”

陈宗琮没接茬儿,想起今日白天匆匆一瞥。

小年时正值隆冬,穿着厚重棉衣看不出什么。如今盛夏,她再度穿上裙子,玲珑的曲线格外明晰,骄傲地宣告她业已长大成人。

那条穹灰色的裙一改从前明艳色调,全靠别出心裁的裁剪取胜,穿在她身上也分外合适。

“不知道那块疤怎么样了。”思愿对此事耿耿于怀。

这实在不怪她,换了谁,看到一个小女孩因保护自己儿子受伤,也会因愧疚而无法释怀。

蒋元康安抚她,“改日问一问就是,你何必心心念念。”

“唉,我怎么能不心心念念。”思愿叹气,又回忆起那天的场景,“滚烫的一壶水,她和小安非亲非故的,居然能毫不犹豫地冲过去。”

“思愿。”陈宗琮忽然喊她,神色很淡,“先吃饭。”

思愿一滞,不知是触了他那片逆鳞。或者他并没生气,只是不喜听她反复提及此事。

他的神色实在让人难辨喜怒。

思愿便不再多言。

用过晚餐,陈宗琮自然还是要回自己的住处。邢秋云象征性地留一留,不出意外地被他婉拒。

临行前,他叫来思愿,正色嘱她,“你可以感到愧疚,但不要因愧疚给旁人带来不适,特别是另外一位当事人。”

“你认为反复向朝星提起你的愧疚,不会令她感到不安吗?”

思愿听罢,深以为然,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陈宗琮缓和神色,安抚妹妹,“你也不要太愧疚,亦无需担心。她有父母,她的父母会为她考量好一切,我们是外人,不必过多插手。来日她若真还在景城读书,略略关照就是。过问太多,反惹人嫌。”

“好,我记住了。”

“那我走了。”

与思愿告别,上车,吩咐司机开车后,坐在后座出神。

方才那番话,也不知是说给思愿听,还是说给他自己。毕竟一直以来,陈家最多管闲事的那个人分明是他。

他要记住,过问太多,反惹人嫌。

隔了很久,夏日快要流逝殆尽的时候,陈宗琮又在自家别墅里遇见朝星。

她穿一条泡泡袖的白色纱裙,裙摆刺绣经艺术处理后的、略显夸张的黑色蝴蝶,长发在脑后梳成两个麻花辫,系黑色蝴蝶结。

这风格不说好与不好,只是与她从前装束不大类似,让陈宗琮有一瞬的错愕,险些没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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