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
五条悟
12.7
刚刚开学的杰:
火盆节要到了!大清早的被装修声吵醒,连回笼觉都睡不了,我现在一边给你写信一边吃早饭,脑子里全是嗡嗡嗡嗡的噪音。当然,这些人不至于在宅邸倒腾,顶多是起重机的声音有点大——啊,老爷子去投诉了,我得赶紧叫蕾娜拦住他,否则今天下午怕是整块工地都要被封禁了。
正在啃面包边的
五条悟
1.18
可能在忙着赶论文的杰:
今天看到一本关于谎言的书,觉得有点意思。我从来不惧欺骗别人,因为没人在意我说的是不是真话,我也不在意对方听了假话会有什么反应。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个体,终究各自为政,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从不吝啬使小手段:反正不管我说什么,该听的人总会招办,懒得理我的也只当耳旁风。
你会在意吗?我在思考这个问题。毫无疑问,不管从何种普世价值的角度出发,我都欺骗了你,并将同一个谎言延续了五年之久,直到我不得不亲自揭穿。在看到这本书之前,我总觉得这样做也没什么,毕竟既没伤害别人也有利于自己,我那些不值一谈的“真相”只会招来灾祸,不管对谁都百害而无一利。
但书上说,人们厌弃谎言,会对欺瞒自己的人产生憎恶。你……也一样吗?
如果答案是“是”,我愿意向你道歉,杰。
感到愧疚的
五条悟
2.3
但愿没生气的杰:
上次说得不够具体,我更正一下。十二岁那年议院政体出了点问题,局势不太稳,家里人就想把我送到别处去避避风头。结果半路被我跑了——没错,我真是自己飘到五区来的,本来只想着离那帮恶心人的家伙远点,没想到跌跌撞撞跑了那么久。
说实话,一开始我没报期待,不管遇上什么事都无所谓。就结果来说,综合种种复杂的可能性,最终发现我的是你真的太好了。
不,应该说——幸好是你。
写到一半钢笔坏了的
五条悟
2.8
可能搬家也可能没搬的杰:
说回芯片,亲爱的劳伦斯先生怎么样了?跟瓦尔登湖小姐相处得如何?最后一次迭代还遗留了不少漏洞,这几天我一直在断断续续地改,大致修了个七八成。
想必你早就发现我的生物信息变了,现在这份算是最原本的“五条悟”。看到我脑门里的芯片没?那是个高级屏蔽器,直接覆盖原始信息,把假身份贴在数据流上,怪传统的。芯片里设置了“遭到破坏就会启动”的应急程序,会将实时坐标发送给所有信得过的人。
那时只有这个办法能保全你,我别无选择。不管相不相信,待在你身边的五年比过去任何记忆都更……美好?快乐?我不是很会形容。
因此,只在这一点上,我不认为这是欺骗。与你在一起的五条悟又何尝不是真实?
写代码写到头秃的
五条悟
3.16
心事重重的杰:
关于夜枭部队和革命军……我没有太多想说的。安德烈是个被惯坏了的大少爷(别看我,他确实是),做什么事都只顾自己,是个纯粹的短视型理想主义者。他的路一定走不通,何况在我看来,他根本没有豁出性命往前迈进的觉悟。那些漂亮话换了谁都能说,只要背后站几个金主,组织游行也不过小菜一碟。
但所谓的“革命”注定无法成功。那些人想要的不是结果,而是继续活下去的动力与支柱。连领袖都没真正想过反叛实现后的未来,又有谁能成事?何况,平心而论,我并不认为有谁能做得比现在的政体更好。这种社会模式已经实践了上百年,是经过岁月沉淀与考核的最佳平衡;或许某些细节能进一步改良,大体却已成为人类社会无法撼动的根基。
所以你也别想太多。夜枭只是直属政府的工具,没有主观意图,也不存在“屠杀”一说。就当……也许不太恰当,就当做了一场噩梦吧。
一如既往的
五条悟
4.10
会做冰棍的杰:
太热了!热死我了!冰激凌刚拿出来就化了!
宅邸的自动防御系统在重新装修,风机又吵又燥,设计师搭错了一根管子——好家伙,热气全部排进室内了!
你绝对无法想象这到底多tm的热,要是我再也没写过信,一定是原地蒸发了。
即将融化的
五条悟
4.25
快期末考的杰:
最近林喜欢上了一个男生,整天拉着蕾娜念叨,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她们是谁?别担心,只是宅子雇的女佣而已,跟你没有竞争关系哒!
她就站在门外说,以为我听不见。什么睡相可爱、吃相可爱、连生气也可爱的,都快把我烦死了。谈个恋爱就这么麻烦?而且而且,某次她发现我在听,居然躲也不躲,反手指着我说“老爷你在笑诶”,幸好被蕾娜拖走了,否则必安排老爷子解雇她。
我在笑吗?好吧,我又怎么知道呢。
越来越搞不懂自己的
五条悟
5.15
哪里也不会去的杰:
昨晚梦见你了。四周很黑,你一直在走,脚步飞快,怎么叫都不肯停。
但那只是梦,我知道你总会回应我。
笃定的
五条悟
5.30
令人怀念的杰:
尼尔森说爱是人类情感的最大化,是可以被置入天平的至上筹码。我曾经坚信不疑,这五年遇到的所有人却都在告诉我“这不对”。
不能被量化的爱……吗?没人告诉过我怎么衡量自己的情感,他们只提利用、权柄与布局,任何由人心产生的情绪都能被明码标价,以此,世界得以保持稳定的形态。
我开始想起你,杰。前天我甚至对着空椅子叫你的名字,仿佛你就坐在那里,笑容干净神秘,像个甜蜜的恶魔。或许是记忆在作祟,但我不理解,我无法理解,这到底算什么?
这种东西你总是懂得比我多,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困惑不解的
五条悟
6.17
心思很多的杰:
我最近在思考安德烈和乔尼的事。按照普世理念,乔尼无疑是喜欢安德烈的——如果算上他为了救安德烈而死,恐怕称得上“爱”。至于那位大少爷有没有回应这份情感,我个人不予置喙。
但当乔尼倒在他面前,他唐突跪下去、叫着乔尼的名字泪流满面时,有什么击中了我。那一刻我想到了你,我想象死在狙击下的是你,脑浆迸射,血溅了我一身——然后我发现自己想不下去了,如同常人所言的逃避。
我不愿你死,哪怕只是个幻觉。
所幸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我不会让你走到那一步。
肯定的
五条悟
6.30
杰:
我想我明白了,我确信我明白了。
宏树伯父曾嘱咐我“好好看着你”。虽然到现在我也不太懂他的真意,但那时他看我的眼神……我总算能够理解了。
我依旧不认为你会莽撞地采取报复手段,但想来还是提一句为妙:只要政体保持稳定态势,无论谁领头,无论有多么雄厚的势力支撑,革命与反叛都绝不会成功。
那天见到的夜枭分队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铁城墙的底牌太多,多到能在渺无生机的冻土上守住全人类——倘若掌权者认真起来,任何庞然大物都能瞬间蒸发得干干净净。
如果安德烈还有任何东山再起的心思,请原话转告他。
你的
五条悟
7.2
亲爱的杰:
今天问林“你说爱那个人,那你会为他去死吗”,被她反驳了。这位心思玲珑的女仆说“我还没到爱的程度,顶多算有点喜欢,远远到不了要死要活的境界”。
我想了想,又问:“愿意为别人而死,就代表你爱这个人吗?”
她说,为他人献出生命的因素太多,很难全部归结到爱。但这的确能代表一种极其厚重的情感,非常人可及。
“那什么才能称之为爱?”
“以我个人所见,爱绝不局限于死,反倒愈在生的土壤上熠熠生辉。当然,老爷理应不会明白……”
“说重点。”
“——爱一人至深,情愿为他而活。”
迷茫的
五条悟
7.4
杰:
这是第251天,杰,即便你不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