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同人)【夏五】铁城墙(34)

霜冻牧草确是夏油未曾见过的景象,但他此刻更关心大空洞会不会冻死人。

“所以这底下的冬天怎么样?”他问,“总比地面好吧。”

老陈把另一半订单递给五条,道:“好多了。这里黑是黑了点,可没上面那么容易出人命。要说好也就这点好了,冬天就比平常稍微冷点——喏,多穿几件衣服完事。”

这几日确实在降温,或许是冻土底层严酷的温差所致,晚上总冷的出奇。但毕竟将近十二月,再不加衣服,恐怕真要忘记过冬这回事了。

他们拿着订单回到阁楼,开始勾勒设计稿,致力于伺候金主爸爸们。五条顺手把指环从衣物的夹缝间拨出来,红绳轻晃,摇摇摆摆悬在胸前。

铁灰锢着深蓝,质地被体温浸得微暖。偶有渗入窗帘的灯影映照其上,反射出柔和温淡的微光。

当那光影轮过几环,室温也开始降了。

“起码还能出去走走。”五条搓着手哆嗦。他在夏油的威逼利诱下总算戴上围巾,巴掌大的脸埋在蓬松宽大的深褐绒毛里,像只披着貂皮大衣的贵妇猫。

大空洞没有天气,温度却实打实地骤降。乔尼贴心地为两人送上羊毛手套,说这是安德烈刚进的上等货。——很快被五条拆穿了,指出这分明是他自己拿羊毛织的。

对靠手吃饭的少年们而言,手套绝对是最合适无虞的礼物了。他们谢过乔尼,总算避免了每天清晨空手洗冰水的酷刑。

“半年就快到了,存够钱了没?”

这天晚上,他们照例蜗在阁楼。实验室里的长桌被搬来放置计算机和读卡器,夏油占了另外半边,正低着头记账。

听五条问起,他便随手翻了翻账本:“不仅够用,还超额不少。这笔钱据说也能在地表存取——伯爵银行无处不在,只是我们以前从没注意过。”

读卡器“嘀嘀”闪着黄光,五条百无聊赖地在草稿纸上划拉算法,删删改改,随口说:“我也不是故意针对,但写代码又没让你作诗,整的那么冗杂不嫌眼花吗?”

他在看二人早前各自修改的码,笔尖绕着夏油的字迹兜了个圈,对杰优美的“散文诗”不屑一顾。

夏油头也不抬,自知跟这满脑子逻辑条理的家伙不对盘:“那是艺术加工,笨蛋。你要好好对待电脑,人家才会认真完成工作,谁情愿成天嚼干巴巴的算式?”

他纯属信口胡诌,五条也干脆自暴自弃:“行行行,你说的对,我这就给电脑小姐喂几行情诗进去,保准陶冶情操。”

说着,他随手把夏油的代码和自己的杂糅了几行,劈里啪啦敲进电脑。略显诡异的算法开始运行,五条叹了口气,把芯片重新插进读卡器,整个人呈条状摊在桌上。

四下寂静,耳边只有夏油翻动纸张的沙沙声。五条没精打采地趴了会儿,突然一骨碌爬起来,瞪着眼睛,像在侧耳聆听。

“怎么了?”

“读卡器是不是没响?”五条犹疑道,“难道……”

他们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发现读卡器确实没亮红灯——它没电了。

“嘁!”五条瞬间卸了劲儿,磨磨蹭蹭地重新打开电源,半点精神都没了。

夏油垂下眼,手还翻着账本,注意力却不知不觉飘到读卡器上了。他屏着息,心跳得有点快,却又不敢抱太大希望,只能佯装平静地深呼吸。他很快发现五条也并不似表面那么无所谓——这人不自觉地绷紧脚背,五指搭在桌面上,指尖微微发白。

一时间,阁楼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挂钟咔哒咔哒往前走,灯光下飞舞着无数微尘,空气几乎凝成块状,微粒们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穿过隔膜,却被困在罢工的肺叶中间。

黄灯闪烁,色泽由浅至深地发生变化。红光没来得及占领高地,浓郁苍翠的绿意已悄然攀升,长久而宁静地亮起。

计算机屏闪了闪,代码有条不紊地运作起来,行云流水如云朵撞进另一片云。0和1交错排列,一个四四方方的窗口悄然弹出:

“认证通过。”

没有人说话。二人愣愣地看着数据更迭,瓦尔登湖向使用者敞开怀抱,最高权限如瓢泼雨幕般淋了他们一身。

崭新的信息开始输入,一个本不该存在的模型混入生物信息库,自主进行高精度模仿,在数秒内生成与人类别无二致的价值、识别码和生物特征。从虹膜到指纹、DNA,他由庞大的数据流结合而成,被赋予了严谨到天衣无缝的外衣,却脱胎自一行婉转动人的抒情诗。

瓦尔登湖检测到目标信息,伸出虚拟触须进行验证。接入端正常,信息流正常,编码——无异常。审核程序盖章通过,系统撤回触须,向这位刚刚诞生的社会成员递出橄榄枝。

规范标准的合成女声响起,在空气中静静回荡:

“欢迎来到世界,昴·劳伦斯先生。”

不知何时,他们的视线交汇了。

在那僵持的,死寂般的沉默中,夏油动了。他向前倾身,始终牵引纠缠着五条的目光,黑眸被波涛汹涌的墨色搅浑;一切都被按下慢放键,修长的手指穿过银发,轻轻拢住后颈,不轻不重地触及肌肤,释放出清浅细微的电流。

在无限拉近的视野中,五条望见几缕漆黑鬓发自前额垂落,似鸦羽坠向苍白雪原。

他不由自主地闭上眼,嘴唇微微一凉。

这个轻描淡写的吻一触即分。夏油松开手,眼尾被翻涌的狂喜与不知所措染红。

他无声地看着五条,心底骤然涌现出无穷无尽的悲哀。他想求五条闭上眼,遮住那双眼睛,不要再引诱别有所求的卑劣囚徒;但实验成功的喜悦又太过真切,冲击得头脑发晕,让他在直逼冰点的黑夜中浑身滚烫。

我该解释,告诉他这只是个意外,明天起大家还是黏黏糊糊的好朋友。

计算机照旧运行,被破解的代码逐行列入备忘录。台灯很亮,足以照见一切已然发生、与即将发生的事。夏油半张着嘴,喉间干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那长则一个世纪,短则不到两秒的煎熬中,长桌突然晃了晃,连带着电脑都险些被掀下去。夏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突然一暗,又猛地转亮。

他落入一片澄澈悠远的天空。

——五条毫无预兆地跳了起来,拽着夏油的领子拉近距离,把一个冰凉的吻印在唇上。

冰凉、生涩,甚至有些疼。但那双眼睛太过明亮,亮得要烧起来,焚尽所有墨守陈规与负隅顽抗的底线。在那火焰下,未来突然变得很轻,轻到根本不值得与此间欢欣交换。

五条似乎瑟缩了一下,那点细微的动作却瞬间敲醒了被他拽着的人:夏油近乎强硬地把他拽了回来,双手抚上两颊,循着唇瓣深深吻下去。

凉意炸开,他们盲目地纠缠彼此,从对方口中汲取氧气,犹如溺水的鱼。有谁咬破了舌尖,淡淡的血腥味在齿间蔓延开来,却只让掠夺方变本加厉。像雪原覆盆而倾,墨竹伸出枝桠去托那些飘扬大雪;于是雪化了,水珠打湿竹杆,拖出清脆透明的痕迹。

直到电脑响起报时的合成音,被抛到九霄云外的理智才渐渐回笼。

他们松开彼此,额头依旧抵在一处,紊乱的呼吸此消彼长。不知是谁先微微耸肩,两人突然不约而同地低笑出声。

阁楼很静,笑声很浅,空气中几近凝滞的气息却滚烫得能溶入骨血。夏油轻轻抚过五条侧颈,指腹留恋于细腻微凉的触感;他眉目间栖息着前所未有的轻快,仿佛终于卸下满身重负,真真切切地沉溺于天际之海。

五条在他耳边吐了口气,惯常淡薄冰凉的气息也被染上几分热度,尾调里捎着丝不易察觉的甜。

他轻声说——

“我们成功啦,亲爱的劳伦斯先生。”

地底所望不见的天空注视着夏油,太阳从目不可及的地平线外冉冉升起;那晨曦太盛,炫目光芒穿透云雾,将海面染成流动的赤金。旅人驻足海岸,潮水没过脚背,翻卷的白沫簇拥着踝骨,浅蓝渐深,像被洒上一把暖洋洋的金屑。

细软的白沙被双脚压出凹陷,沙砾纷纷往低处滚,于微末中扬起小小的风暴。旅人踮起脚,脚跟脱离沙滩,便有沾湿的尘土落下,归于陆地。他抬手遮眼,天空、海洋、沙地与须臾外的朝日将他团团围困,咸涩的空气涌入鼻腔,滤出满满一盅透明无色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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