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系列同人)帝都诀(37)

前方不远处,是一道蜿蜒横亘,明显高于地表的沙丘。沙丘的后面,是一处背风之地。云焕警觉沙丘之后,便是危险所在。依旧前行,除了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危境终究难以逃避,只能勇于面对。

“鲛绡战衣穿上了?”云焕按剑,眼睛一刻没有离开那沙丘,他紧紧盯着越来越起伏不安的沙,一面急速对身侧的傀儡下令:“跟着我,一定要用尽全力跟上我。无论发生什么,脚下千万不能乱,一定要稳。如果我们被冲散了,你就自己向着古墓那边……”未待云焕说完,一道赤黄色的闪电擦着两人的头顶上方迅捷掠过,而后激起一层黄沙。

云焕出手如电,光剑匹练般划过,竟是丝毫没有伤到对方分毫。尘埃落定,只是刹那。

只见它横空出现,灵巧落于地面。后腿着力,判断着对手的弱势,随时准备再次发起攻击。湿润的鼻子喷出白气,两只琥珀色的眼睛炯炯有神,紧紧盯着闯入沙漠中的两个陌生旅人。两只耳朵立在脑袋上,似乎永远不会表示臣服;一身茂密的赤黄冬毛下,结实的肌肉清晰可见——这是一匹正处于壮年时期的沙狼。

沙狼,西部荒漠上食物链终端的占有者。大漠上各部落皆奉之为图腾,那是神的力量,腾格里的旨意,以及那些来自远方神秘而古老的传说。

“啊……”湘叫了一声,然而声音里没有惊恐也没有失措——傀儡就是这点最好,没有恐惧,也不会贪生怕死,就在如今这样的危急下也不会如同普通人那样哭哭啼啼惊惶失措。然而,能够让没有意识的鲛人傀儡发出类似于心底恐惧的声音,想必她一定看到了令人震撼的景象。

只是,云焕根本无法分心去看。刚刚就在他交代和吩咐的一瞬间,对手居然能够灵敏地捕捉到他们渐渐弱化的防御气息,从而有机可乘。如果,他再不能全神贯注,那么留给对手的,将会是自己的整体。

湘看见的,正是与云焕背靠背行进之时,她先看到了沙丘后背风之处,那个带着他们行走于荒漠的赤驼的尸体——早已被狼群分食,鲜血洇红了大面积的沙地。

而刚刚偷袭未遂的那匹狼,还是等级较为低下的。看它干瘪的肚子,可能根本来不及进食,便被他们两人打扰。于是,不得不冲出来,提醒它的同伴们。而此时,狼群已经冲出了背风的低洼地带,和沙丘上方这一侧的两人,形成了对峙之势。

眼前那匹探狼迈着逡巡的步子,短距离徘徊,尾巴下垂,扫过冰冷的沙面。狼群渐渐实施合围,暗月夜里,清冷的沙风之中,赤黄的毛随着冷风飒飒而舞。

云焕屏住了呼吸,握紧手中光剑,全身蓄满了力量,没有任何一方率先发动攻势。它们是有耐性的,就像吃饱了的人,玩味地注视着两个饥饿的旅人,目光凶狠而悲悯,深邃而悠远。他见过最强的对手,却没有见过这般被自然给予力量的敌人。

空寂之山上鸟灵的哭声隐隐回响在远处,狼群仿佛听到了召唤一般沸腾起来。

嗷呜————头狼仰颈,对月长啸。

嗷呜——嗷呜——

众狼回应,刹那之间,叫声响彻整片荒漠。那是来自天堂的召唤,也是来自地狱的告诫。天上的哭泣与地上的哀号声交织在一起,诡异有如噩梦。

它们在嚎叫什么?仿佛提前庆祝着某种胜利,又似在告诉对方,这边一定能够完成任务。云焕不懂狼语,无法辨明它们通讯的语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可从它们自信的样子,便可以看得出来,它们有把握在今夜,让他和随行的鲛人,成为口中之物。

可是,它们好像忘了,自己也是一匹行走于世间的独狼。

一道白光闪电般划向前方,探狼来不及发出一声哀号,便已身首分离——狼眼兀自睁着,望着那个让它身首异处之人。面对着同伴的惨死,狼群整体并未出现躁动,反而是井然有序地对着二人发动了攻击。

莫不是——那匹死狼,仅仅只是它们抛出的一个诱饵,用来试探自己光剑的威力如何?他上当了。一念至此,云焕再不冲动行事,又不禁感慨起狼的诡谲和狡诈。

不多时,狼群果然如约发动了攻击。三匹狼从不同角度,对着云焕和湘同时发起了进攻,待落地之时,未有一伤。随后,两匹狼开始着力攻击湘所在的位置。

娇小而美丽的女子,手上却是凌厉而狠辣的。云焕只听得背后一声呜咽,一匹母狼在沙地上打了几个滚,方才稳住身形,洒落了一溜血水。

云焕暗自感叹,她所爆发出的力量,真的得益于征天军团对鲛人傀儡的训练么?然而,来不及多想,狼群开始报复性的对湘发动起更为猛烈的进攻。云焕明白,它们是想撕开他们二人的防线。只要湘那一侧顶不住了,那么自己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因此,保住这个鲛人,就是保护自己。

云焕手中的光剑漾出一片清辉,登时将围攻湘的几匹沙狼斩杀于剑下。与此同时,湘的手臂也被咬伤。死去的沙狼挂在湘的手臂上,兀自睁着不曾瞑目的狼眼。湘尝试了一下,甩脱不掉,云焕横剑切向她的手臂下方。起落间,狼身首分离,狼头还挂在湘的左臂上。

湘尚且还在看着挂在手臂上的狼头,面目狰狞。她极力控制着内心的厌恶,下一轮攻击已然再次发动。群狼跃起,沙尘弥漫,血与剑光交织着,混合在飞扬的黄尘中。

湘手中的短匕,用于近身格斗之时并没有明显优势。狼群的身形快如鬼魅,周旋之时,灵巧躲避着云焕劈来的剑光。血腥的气味,似乎更是激发了它们斗志,一双双狼眼由幽芒的绿色转为赤红。

待黄沙渐散之时,两人组成的阵形顿时缺失了一块——鲛人傀儡的身体被两匹狼拖了出去,只见一匹咬住了她的右臂,一匹咬住了她左腿。虽然她及时将匕首由右手换至左手,然而,伤重的左手吃不上力,无法同时对两匹沙狼形成有效的攻击。

“湘!”云焕清呵一声,挥剑斩向身侧沙狼。没有了鲛人傀儡与他形成背对之势,狼群更加肆无忌惮。他清楚,刚刚解决掉了的这几匹狼,只是短暂的缓解了狼群本轮的攻势。它们还会在不久后,在他的气力还没有恢复前,发动下一轮进攻。

云焕跑动几步,跃出狼群战圈,剑气所到之处,围攻湘的两匹沙狼也被他解决掉了。“快走!去古墓找我师父!”他仅来得及对湘喊道,便又陷入了被围的战圈。鲛人傀儡拖着伤腿,无法再行动自如。湘深浅不一的足迹曲折蜿蜒向前,一路血迹淋落黄沙。

云焕身上已是多处被抓伤,一匹狼的狼爪按向他左胸之时,云焕侧身闪避的同时,割断了它的前爪。随着沙狼的一声痛呼,落地后的那匹狼打了几个滚,短时间内无法再加入战圈。

狼王见状,狼眼眯成一线。横身扑向云焕的同时,躲避着来犯的光剑。它的身形极快,黄影一闪,云焕胸前军服已裂,鲛绡战衣上也出现了一道浅浅的抓痕。

与此同时,一枚铁片掉落,掉入黄沙之间。银光一没,转瞬不见。云焕一瞬间的失神,居然想也没有多想,便合身扑入刚刚铁片坠落的黄沙间。

那个被群狼合围的铁血帝国军人,终于倒下了。仅剩的几匹狼看准时机,扑向云焕,就在狼牙即将准确切入侧颈动脉的那一刻,云焕只觉周身被一团清寒强劲的白光笼罩。数匹沙狼嗷呜着,身体飞向四处,跌落黄沙,竟是一时无法再站起来。

狼王警惕地盯向来人,眉间的血自额顶流下,漫过狼眼,再未对匍匐在地的军人发动侵略性的进攻。

“师父……”伤重的帝国军人轻声喃喃。

半空之中,一袭白衣翩然降落。停留在距沙地三尺的地方,似是不想被沙土和血污脏了衣衫下摆。

狼王并没有带着同伴们马上撤离,它对着来人,短促地呜嗷了几声。似是有疑虑,似是不满。

“云焕是我剑圣一门,又怎会容许尔等伤他分毫!”男子的声音冷凝如风送浮冰,不怒自威。

狼王在原地徘徊了几步,对着余下的同伴发出了指令。尘起,不消片刻,几匹沙狼便消失在夜色里。

彼时,云焕已经起身,手握光剑单膝下跪对着白衣男子行礼。“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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