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崱低下头，视线再也没有挪开，“这一次，换我来救你。”
第94章 痛不欲生
三个小时之前。
宋焘已经将楚崱送到了幼儿园门口，他将幼儿园所有人的记忆做了一个改善，让楚崱忘记之前收到欺凌的事情，之后费了不少力气，让所有人只记得楚崱是一个每天上学身体健康的孩子。
楚崱已经不是那个年幼无知的小孩了，他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以每一步，宋焘都希望楚崱能够快乐。
直到宋焘施法到最后一个人的事情，他看到楚崱颠颠的跑回来，轻轻的拉住他的手，一直粉嫩的小脸苍白的厉害。
“怎么了？是哪里生病了吗？”宋焘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的心跳的好厉害，你摸。”
宋焘没有摸，因为此时他看到楚崱的头顶笼罩着一层黑气，这是他的至亲之人此时遭受磨难的预兆。
下一刻，他攥住楚崱的小手，空间流转，他们出现在了二十楼的走廊。
漆黑一片，只有刚进来时看到那个二十楼的标志。
出乎意料的是，楚崱没有表示出一点害怕的意思，就连掌心都没有汗水。
甚至，都没有问为什么他们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小手拉大手，宋焘将许久没有摘下的墨镜摘下，他眯了眯眼，“一会不管看到什么你都不要叫可以吗？”
小孩子在关键时刻的尖叫很是骇人，不过说完之后，宋焘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自楚崱出生以来，他好像都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表露，他带他去游乐场会开心，不过那种开心是建立在和他一起去的情况下，如果是他母亲带他去，他只会像是成年人一样坐在游乐园的长椅上，看着远处旋转的摩天轮。
那种不符合年龄的事情，只有在宋焘默默观察他的时候才会出现。
但是没有人能逃脱孟婆汤，转世之后会丧失全部记忆，尤其是楚崱。
前世犯了大错。
“大哥哥，我妈妈在那里！”
宋焘还没来得及找回自己的思绪，楚崱的小手一指，自己就跑向了那混合成一团的黑暗里，宋焘赶忙跟过去，就看到崔玉梅躺在地上，不知道昏迷了多久。
“妈妈！”
楚崱轻轻摇晃着崔玉梅，不过她没有任何反应。
四周的黑暗终于比来时驱散了一些，他才注意到，在他们不远处还有一个人，成年男子的身形，隐藏在黑暗里。
“是谁！出来！”
宋焘喊道。
他手心结印，虽然一魄没有回到他的本体里，不过在凡间多日的修养也可以让他一搏。
没想到，对方没有和他硬碰硬的架势，在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男人。
像是从黑暗中托生，从粘稠中展现出卓然的清爽。
宋焘却如遭雷击，定在当场，浑身动弹不得。
直到楚崱的小手去捏他的掌心，他才回过神来，这是一个傀儡，用胎毛发做成的傀儡。
是谁的胎毛发不言而喻，只是没想到百年未见的光影，只是见到一个傀儡而已，但身体僵硬无比，仿佛不是自己的，内心却是波涛汹涌，无数念想涌上心头，几乎让他呕出一口血来。
“收！”
法印向前，宋焘施法，不多时，男子消失，化成宋焘掌心的一缕胎毛发。
“大哥哥，我们快点给妈妈送到医院吧。”
楚崱在一旁说道。
宋焘才回神，仔细将胎毛发收好。
不是没有想过怎么让自己的一魄回到身体里，方法诡谲难办，但有一种却是明晰简要。
汲取另外一个人的力量，让本体变得活力。
就像是——寄生。
但一定会有介质，比如，胎毛发。
不过，却是要吸取对方几乎一半的力量，像是在吸血。
这种牺牲副作用极大，魂魄都会受到影响。
他何其有幸。
楚崱，又何其无辜。
* * * * *
人皮穿在身上的滋味要比想象中的更加不好受，如同化身成一直不会游泳的鱼，时刻都有溺死的风险。
不过比起气味，最折磨的便是人皮几乎嵌入骨髓的痛苦，这张丑陋的皮就像是有自己的思想，生成了无数个触手，随着他每一步的行走不停的刺入肌肤，沿着血管刺激着神经。
痛不欲生大抵如此。
他在这些恶鬼中间走着。
脚步缓慢，不疾不徐，让自己显得坦然，似乎和恶鬼没有什么不同。
但实际上，那种痛苦丝毫不亚于凌迟，他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被利刃片片刮弑，刀尖在里面打了一个弯，让他痛，痛的叫不出声。
但这样也好，至少他不会有善意的念头，让自己变得和恶鬼无异。
这条路大概一公里，却像是走了一年那么漫长，路上还有人将目光投射向，其中有道行深的，不知道察觉出了什么，那目光像是在贪婪地望着猎物，但却被表皮的丑陋劝退。
有的甚至咬下了他的一层皮，不过吐吐血腥的舌头摇摇头离去。
呼吸渐渐沉重，视线模糊不清，意念却坚硬无比。
陶山泽看到门了。
他心里默念，还有三十米，还有二十米……
快了，快了……
他只要多走几步，就可以进入地狱入口，再忍忍。
“等等！”
忽然，阴森的话音如同带着寒风闯入他的耳膜，陶山泽脚步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走。
“喂，说你呢，没看到我这么大一个守门人啊？”
陶山泽眼前朦胧一片，应该是汗水和眼泪糊成的，看样子确实是守门人。
而此时他已经挡在他面前。
陶山泽心里咯噔一声，极少数的恶鬼进入地狱会接受抽查，他没有想到竟然会轮到自己。
“怎么死的？”
对方说道。
陶山泽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上皮囊的味道，咽下作呕的情绪，“放火，不小心把自己烧死了。”
“放屁！”
对方冷笑，“说谎可是要进入拔舌地狱的。”
“没有……”陶山泽脑海混沌无比，意念就像是在拉锯，他努力告诉自己，让自己像一个恶鬼的方式思考。
皮囊锥心刺骨，陶山泽的舌头像是安在了别人身上。
下一刻，那声音明明是自己的，却带着诡谲的恶寒。
“我这把火没放成，进了地狱也是要放的，我要让我看到的所有人都去死，要让所有人永远浸在火海里，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哈哈哈哈哈……”
对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好，记住你说的话，那就如你所愿。”
第95章 教你规矩
火焰化成海水，汹涌磅礴地冲过来，气温陡然升高，赤色忽地充斥天际。
其中掺杂着砂石，刮弑着人的皮肤，很快，陶山泽身上穿的人皮就被撕裂烧碎，连带着他自己的肌肤，这种感觉无异于抽筋剥骨，不用看都知道他现在身上一定是鲜血淋漓。
在一波又一波火焰的焚烧之下，若是普通人定是被烧成灰烬，但陶山泽此时有种有月牙吊坠，他感知吊坠的存在，利用自己体内的真气运转，让那吊坠形成一个巨大的光晕，将他笼罩其中，他才呼吸到一股带着烈焰齑粉的空气。
眼角糊得都是泥，他费力的擦掉 ，虽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进入了地狱，但是在他眼前是一座山。
不，不能说是山，而是漫山遍野的尸骨组成的巨型尸堆。
他眨了眨眼睛，更大的冲击袭来，不只是尸堆，所有的尸体都是活的，他们似乎有着人的意志，不知道在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四肢都绞动在一起，骨骼碰撞的声音不住的充斥人的耳膜。
如果他一个活物进入其中定是被撕咬粉碎。
天空是赤色的，周围的一切在烈焰一遍遍的焚烧之后重新恢复原样，之后同样的痛苦再承受一次，周而复始，永无归期。
只是，池寐在哪里？
池寐说过，他所在的十寒地狱有一望无际的无妄海，之后便是不见尽头的混沌。
那么，山的那边是海吗？
是与不是，还是要试试才知道。
他的指甲被火焰灼烧成黑色，露出里面粉嫩的皮肉，十指连心，如同有人在他面前将他翻来覆去折磨。
这份心思多了一些冒险的因素在，地狱因素十分不稳定，随时都有被当成恶鬼处理的情况发生，但他不进去，停留在原地，漫山遍野的恶鬼也会下来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