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找宋焘吧，既然你的鼻子灵敏，莫不是可以循着记忆找？”池寐问道。
“恐怕不行，要是在这里还好说，但一旦上山，那些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太浓外加上山上生灵太多，恐怕看不出究竟在哪个方位，不过我可以尽力闻。”陶山泽道。
“只是那么一说，你不必太过于用力，”池寐咳嗽了一声，他现在外面就罩了一个褂子，“雨要停了，先上山吧。”
“你真的要在这个时候上山？”陶山泽道。
“不然一会那些鬼孩子就出来了，不过你也可以选一选，看看是对付山上那些人好还是孩子方便。”
陶山泽泯起唇，他也不是没有这个考量，只是面对过那些鬼孩子，只剩山上的谜团还没有解开。
那些女人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如果不去自己会觉得遗憾。
“我选择上山，至少可以和她们问问宋焘的魂灵在哪。”
第76章 血肉
那壮汉显然没有料到众人是这么说，“诶，不是你们怎么回事啊？我现在是在给大家分析问题，怎么现在分析到我的头上了？”
众人依旧没有什么表示。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如果不是有亭子，他们站在雨中几乎睁不开眼睛。
“行，你们就这么想吧，等到搜救队员找到那男的之后，再把你们一窝端了。”
他满身的肌肉块都震动起来，效果远比正常人震撼许多，似乎因为大家不听他说的话而无比的气愤，愤愤地坐在旁边的角落里。
还是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姑娘说道，“鬼神之说不可信啊，等到雨停了就可以下山了啊，大家不要着急。”
她的声音温和，让许多人都点头附和。
“你个小姑娘凑什么热闹？”壮汉继续喊道，“闭嘴。”
声音迅速被不断扩大的雨声占据。
壮汉生怕自己不成为众矢之的，他这句话说完继续骂道：“妈的，都是一群胆小怕事的怂货，不知道你们怕个什么劲，不就是有人不小心掉下去，但是下雨了我们走不下去了吗！行，现在你们就在上面等着，我自己挖完石头下去。”
他似乎对于那块写着黑山镇的石头很是执着，一门心思认为它是古迹，随手找了一截硬质的树枝掂了掂往下走。
身后有人小声说着，“导游刚进来的时候说这里是刚开发完的景点，说不定真的有之前的古迹。”
众人面面相觑，之后果然有几个男人跟着壮汉过去不知道说了什么，之后在雨中一起挖那块掩埋在泥土中的石头。
在雨水冲刷之后，明显比刚才好挖了许多，不过根部还是掩埋在泥土之中，他们几个男人不停的往下挖，也没有看到头。
与周围的喧嚣不同，亭子的一角仿佛被分成另外一个世界，安静不受到任何气氛的干扰，小小的楚崱正在依依不舍的和宋焘要那块被他抢走的棒棒糖，“大哥哥，我还吃一口行不行啊？”
“大哥哥之前是不是和你说过啊，你刚刚从医院出来，小孩子的身体还不可以承受住太多的葡萄糖。”宋焘将棒棒糖包裹细致放在自己怀里，一手按在他的腰上，将他抱在自己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穿了一件绛紫色的斗篷，围在楚崱身上，只漏出苍白的小脸在外面，宋焘轻声对他说道：“你想不想下山啊？”
还没有等楚崱回答，在一旁的魈奇哆哆嗦嗦说道：“大人，我也冷。”
宋焘耳朵动了动，却像是没有听到魈奇说话一样，继续看着楚崱，“如果今天不下山，再下山就是明天了，到时候你会冷的。”
一旁继续抖的魈奇：“……”
小楚崱却将衣服从自己身上解下来，那衣服比他的身体都大，他费力的将斗篷披在宋焘身上，小小的身板显得极其渺小，“我是男子汉的，我不冷，你穿吧，大哥哥。”
双手抱胸的魈奇：“……”
宋焘笑起来，一把将他抱到自己腿上，那斗篷将他们两个人完全罩住，而楚崱还是露出一个小脸在外面，宋焘闷声笑着，“那我们两个人一起穿吧。”
不过他们的安稳情景很快就结束，忽然，一声尖叫划破天空，他们所在的亭子如同地动山摇一般，群体惊慌不已，聚成一团，显然比之前那个男人跳下去更为惊悚。
“他怎么不动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不对劲啊，哪里是不动了，他身上的颜色怎么变了？”另外一个人声音发软喊道。
宋焘则是将楚崱包裹起来，余光看向那个壮汉的方向。
不只是壮汉，还有其他男人，不过距离很远，看就是一大团子，倒是颜色确实改变许多，变成深灰色，和石头差不多。
在雨水不停的冲刷之下，空中变得雾气昭昭，有些看不真切。
“你们谁去看看啊 ，尖叫个什么劲啊？有什么可怕的啊，不就是挖一挖不动了！”导游终于担当了领导的指责，他看向那个男人，手中的小旗还是紧紧握着。
可是众人分明看到他的手也在抖。
他自己说的话就是一大问题。
可是谁都不敢过去，还是一直在后面寡言少语的小姑娘拿出手机调出相机，拉进焦距，“咣当”一声，手机摔在地上。
“怎么了？怎么了？”
有好信的人同样拿出手机看过去，和小姑娘同样的反应。
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男人不动了。
因为已经和石头变成同种材质，同他一起去的男人也变成了石头，上面的五官栩栩如生，如果不是石头样子，还以为他们仍旧是活的。
最为可怕的是，随着时间流逝，他们逐渐变成一体，十分钟之后，已经变成了一块石头。
再过一会，哪里有什么挖石头的男人，只有一块变大、上面写着黑山镇三个字的巨石。
它仍旧镶嵌在泥土里，甚至比之前看到它的时候更深。
一半都埋下去。
鼻息之间的泥土味掺杂着雨水滋味重了许多，众人陷入了新一轮沉默，甚至有年轻人直接昏了过去，掐了半天人中才苏醒。
死寂，面面相觑。
没有人承认完全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会在这里出现。
忽然有人尖叫道：“这山上这么多石头，该不会都是人变的吧？”
* * * * *
他们越过黑山镇这块石头往前走，而旁边的池寐在仔细计算着如何上山才会更省力。
“你好像丝毫不慌一样。”陶山泽看着他，自己费力撑着一把伞，而浑身都控制不住的哆嗦起来，越往山上看过去，那群女人就越发明显，他清晰的看到他们飘逸的黑发，完全遮住了她们的脸，就像是贞子。
遮住脸的还好，更可怕的是没有遮住脸的，眼睛是空洞的两个洞，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冒着鲜血，和身上的红衣服倒是极其搭配。
“你不是打人很在行的吗？有什么可怕的？”在地狱浸淫已久的池寐如是说，结果换来了陶山泽的一记白眼。
越接近山路的地带，他们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浓稠起来，这种感觉很是明晰，如同他们之前一直处在清水，忽然进入血液汇聚的高密度池沼里。
“还可以吗？”池寐大腿上的伤口果然开始愈合，但是陶山泽却是咳嗽不止，倒不是因为给他吸毒中毒，完全是被呛的。
“我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血肉池子里，也不知道这山到底是山还是炼狱。”陶山泽边咳嗽边说道。
池寐拍了拍他的后背，他们现在处在一个隐蔽的大石头后面，依稀可以看到一条狭窄的山路，似乎之前有人走过，又像是在邀请。
“真的会有人上去吗？”陶山泽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池寐却不语起来。
之后他拍了拍陶山泽的胸膛，自己一个人往前走去，如同山上和山下建立了一层薄膜，在他半只脚踏进山上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吸了进去。
陶山泽没来得及阻止，也没有来得及跟随他一起上山，就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像被冻住般不能动弹。
因为在此时，山上的所有没有方向、目的、随地乱跑的女人齐齐抬起头，空洞洞冒血的眼眶齐齐向池寐看过去，随即全部微笑了起来。
这笑出现在她们身上简直就是噩梦。
之后，几乎就是眨眼间四肢同时着地，红色的血淋淋的指甲口在泥土里，直到血肉模糊，以飞快的速度向池寐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