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现在的情况,不管池寐有多么大,他在心跳加速的同时也没有别的想法。
只是现在,流下来的不是红色的血,而是黑色。
他轻轻拍了拍池寐的脸,“池寐,怎么办啊?是不是中毒了啊?”
池寐有些意识不清,微眯着眼眸,眼睫上全是雨水,“没事,一个时辰之后等我恢复一些力气,我们马上上山,如果不下雨,那些鬼孩出来更麻烦。”
他嘴上虽然说着没事,可他的身体动作出卖了他,身子比之前颤抖的更加厉害,他还记得之前池寐有多么怕冷,现在浑身没有穿衣服该多么难受,外加上他这么重的伤压根没有他说的这么轻松。
但池寐咬紧牙还在忍着。
陶山泽看了看他的伤口。
温度急剧下降,肉眼可见,外面的雨落在地上有微小的冰碴,让他的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你会点火吗?”
池寐已经完全无法回答他的话了。
陶山泽尽量让自己的身体靠近他,恨不得将他揉到自己胸膛里给他温暖。
可是两个人身上都是冰冷一片,彼此之间保护自己都很难,
可是,更加惨烈的是还在不停往外冒着黑血的伤口。
陶山泽咽了口唾沫,之后俯下|身,唇际贴在伤口上,不停的吮|吸。
苦涩带着铁锈味,他吸出毒血,才意识到伤口有多么深,少掉的皮肉有多么多。
好在回到现实世界之后身体可以恢复到之前完好无缺的状态。
但现在的痛苦却是真实的。
他缓慢的吸着,知道池寐哼哼的声音变得小。
陶山泽撑起池寐,轻轻拍着他的背,“睡会吧,我在,我在。”
池寐不知道说了什么,在他的轻拍中,哼哼唧唧的真的像是奶狗。
却是受伤的奶狗。
陶山泽看着前面,雨水顺着土地庙往下淌,汇聚成更大的水柱。
他掐算着时间,努力用目光去观察外面的景致。
最后,还是看向山上奔跑的女人。
她们毫无章法,漫无目的。
不过,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陶山泽再次去看那茅草屋,阴影可以传出蘑菇汤的味道。
现在他知道,蘑菇汤并不是毒药,还是可以看到更多东西的灵药。
* * * * *
搜救队先于所有人来了,穿着专业的黄色衣服下山,沿途还有狗在费力的嗅着。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只是搜救人员还有得到消息疯狂赶过来的记者。
恨不得逮到一个人就采访。
需要爬几个小时的山道,这些人堪比马拉松种子选手,就差没飞上去,恨不得十几分钟飞到占据有利地形。
不过真正经历的人吓得说不出话来。
没有经历过的说的也没有可信度。
比起所有人,孩子的话才最有可信度。
于是一个记者瞄准了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压根不顾及小男孩是否受到惊吓。
他看到旁边没人,瞅准了机会上去,“小朋友,可以给叔叔讲讲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小男孩抬眸看向他,眸子黑白分明像是两个大颗大颗的葡萄。
于是记者心尖颤了颤,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温柔许多,“乖,叔叔没有恶意的。”
小男孩刚想开口,一个穿着笔挺中山装戴着墨镜的男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他和小男孩接触的视线,“没有恶意你来采访一个五岁的孩子?”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却有着万钧之力。
记者站起来,看了看对方,“不好意思啊,我是记者,我有问题想要问一下他。”
“谁都不可以。”男人说道。
记者端起手里的摄像头,“我们是正规……”
可下一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看到镜头刺啦一声,紧接着冒出烟来。
宋焘牵起楚崱的小手,并没有往山下走去,而是走到远处的一个木质亭子下面,脱了衣服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亭子椅子上,抱着楚崱坐上去。
比起慌乱的人群,和不知道采访谁的记者,他们两个人连带着刚刚赶过来的魈奇就像是旁观者。
“我让你看着楚崱,你去哪了?”宋焘抬眸看向他,淡然无波问道。
本应坐下的魈奇此时半坐不坐,“我……手机不小心掉了,才找到。”
“现在找到了吗?”
魈奇还没有说话。
“哥哥说要去吃人。”楚崱在一旁奶声奶气说道。
于是魈奇解释不出来了。
宋焘抬头看向他,墨镜上面反射出魈奇尴尬的脸。
“我错了,我应该好好看着殿……”
“知道了。”宋焘视线从魈奇身上离开。
“要吃棒棒糖吗?”宋焘不知怎么从怀里拿出来一根。
“要。”楚崱胖乎乎的小手去接。
好在楚崱还出于年幼的年纪有些听不懂话。
自觉说错话的魈奇再一次沉默,决定做他们两个人背后的影子。
“下雨了!”
不知道是谁喊道。
随即,他们都感觉到了豆大的雨点往下掉,渐渐雨势变大。
在这山上下雨无异于加大了下山的难度,更何况搜救队员下去还没有下来。
现在男人的身体都没有找到。
“找地方躲雨吧。”
比起下雨,他们更害怕的是山体滑坡,一旦山体滑坡,就不是困在山上的问题,容易埋在砂石下面。
“搜救队呢?”人群中有人喊。
这次的旅游团除了宋焘三个人剩下的大部分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
“没看到,不知道有没有找到,还是尽快下山吧。”人群中一个女人喊着。
“不能下山,现在这个情况极其危险,山上大部分都是石头,一旦山体滑坡出现危险,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人群静了。
谁也不想承担责任。
估计他们也没有想到,刚刚经历过一个男人莫名其妙的跳下去,现在又是面临无法下山的危险。
刚刚一直举着旗子的导游现在说不出话来了。
“来来来,你们看,这里有一块石头,上面刻字了。”其中一个壮汉喊道。
在所有人惊慌失措的时候,他也四下看去,最后将目光集中到一块石头上。
人群围过去,不顾还下着雨。
“是繁体字啊?还不太清楚,谁认识?”
后面有一个背双肩包的女孩小声说道,“黑山镇。”
此言一出。
又是静谧。
随即还是那个壮汉先笑出来了,“什么玩意,学聊斋里的聂小倩的黑山老妖啊。”
不过他的笑声没有得到大家的附和。
“来个人帮我把这个石头搬出来研究研究吧。”壮汉喊道。
没人搭理他。
“研究什么研究啊,说不定就是一个奇怪的名字呢,干什么要动它?”
男人喝道,“万一是古迹我就自己一个人私吞了啊,我们现在困在山上,要不是下雨都不一定看到这个东西,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干点什么。”
人群中有人动摇起来,不过两个男人也搬不动。
只能先行作罢。
男人撇撇嘴,也没说什么。
这雨越下越冷,还是在山上,他们穿的少的已经开始不住哆嗦,于是也躲到了宋焘他们所在的亭子。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聚过来。
除了宋焘他们三个,剩下的人狼狈不堪。
饶是如此,他们还是小声的说话。
“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停?男人的尸体什么时候能找到。”
“人还不一定死,你现在就说尸体有点早吧?”其中一个男人说着。
“这山上大部分都是石头,也没有树木的保护,人摔到石头上十有八九会没命吧。”
于是人群静了。
良久,“说起来,他为什么要自己跳下去?看他精神挺正常。”
“我也这么觉得,他没有自|杀的必要啊,在车上的时候我还看到他和他朋友定了晚上的饭店。”
“可能是脚滑?”
“该不会是有鬼吧?”
人群又静了。
忽然,他们听到坐在拐角处的一个仍旧在戴着墨镜的男人淡淡的说着,“有可能有鬼,说不定就在我们当中呢。”
齐刷刷向他看过去。
“你说什么呢!”还是那个壮汉先说道,“你他妈鬼故事看多了吧。”
不过他说完,更是得到众人齐齐一致的目光。
如果是真的,那么先说不是的人嫌疑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