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身高差一头,自然有很多回头率,到了电梯口,全是人在等电梯,密密麻麻的人聚集在一起,猴年马月都不一定能下去。
“我知道有员工电梯,这个点不是下班点,要不然坐那个吧,那个没有人坐。”
池寐低头看他,陶山泽洗完脸之后清醒许多,仰脸的时候多了一丝温柔,他心里好似被戳中,“好。”
刚刚他说同样的味道时近乎是默许,如果不是有人进来,他恨不得将他糅在怀里,加深一个绵长的吻,可惜陶山泽急着走,说家里的猫还没喂。
员工电梯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过了防火门还要走一个漫长的回廊,因为位置隐蔽,只有去办公室方便,普通人来看病也不知道。
走廊里的灯一闪一灭,池寐跟着他走,终于到了陶山泽口中说的电梯位置。
池寐盯着剥落的墙皮,看了看脚下,金属电梯门倒映出他们两个变形的虚像,“员工电梯吗?地上都不擦擦吗?”
陶山泽按亮,“等会,一会就上来了。”
“你平时都是走这个电梯啊?”
“对啊,有人走的电梯都很挤啊。”陶山泽有鼓点的跺着脚,一副很着急的模样。
“你知道我是谁吗?”
“池寐啊,”陶山泽瞥他,“干嘛这么问?”
此时,叮的一声,门开了,陶山泽侧过身,示意他先进去。
池寐冷笑,眸底瞬间一片血红,掌心一团红雾升起,身后红莲花瓣片片盛开,血腥气从他身上迅速填满所有空气,红莲变成一片血海,烈焰在火海上燃烧,而池寐周身笼罩着凌厉的黑气,在血海中缓缓升起。
曼珠沙华悄然在火海中绽放,这是受地狱掌控者驱使的灵草。
此时哪有走廊,有得是血海中不断伸出手揪着上方哀嚎的厉鬼,尖锐的叫声刺穿人的耳膜,翻滚的头颅,往外迸溅的眼珠,一层一层的席卷。
池寐狠厉笑道,声音划破恶鬼耳膜:“你说错了,司掌十寒殿,鬼王池寐。”
第40章 失控
按照科学的说法,医院阴气较之其他地方比较重,生病的人缺乏阳刚之气,再加上心情抑郁在医院形成了独特的磁场。
白泽的嗅觉比普通的灵兽更加敏锐,虽然他法力受限,但不妨碍他知道谁不是人,更何况这个小鬼竟然冒充自己的枕边人。
从进到洗手间开始,就算不依靠法力,他也能知道陶山泽换了一个人,若是平时他主动去签陶山泽的手,他一定避之不及,生怕别人看到觉得他娘。
但当他牵起对方的手时,也许是他身上的气味过于吸引鬼怪,这人还往他身边凑,用小指轻轻挠着他掌心,池寐承认,有一瞬间他觉得这如果是真的陶山泽该多好,他们哺乳动物就应该用爪子拍拍,用舌头舔舔表示爱|抚。
可惜陶山泽是个木头,爽完就翻脸,出了世界就不认账,这种小心思更是不可能得到满足,在他一米范围内他都要呵斥。
池寐心里好奇,就和这个顶着陶山泽假面的小鬼聊天,发现他对于陶山泽真的了如指掌,就连他睡前用什么牙膏刷牙都清清楚楚。
但聊天方式不同,陶山泽是浑身带着刺戒备的和他聊天,这个小鬼是唯恐他发现,一半讨好,一半小心翼翼,他逗弄着他竟然感到一丝快乐。
池寐想起陶山泽和李公子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心悦的人全身心的归属,心悦的人触手可得,但虚假终究不属于真实。
被凌厉火海热浪席卷的“陶山泽”猛烈后退瞬间蜕了层皮,整张脸露出狰狞的原貌来,无数厉鬼伸出血淋淋的手掌指骨将他拉入血海,他备受烈焰焚烧的时候大吼,“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十寒殿早在千年之前就空了,掌控者怎么可能……”
不等他说完,锐利的火舌就已经将他浑身吞噬,他嚎叫着拼命喘|息身子化成齑粉,再也看不到一丝痕迹。
池寐瘫坐在地上,刚刚已经耗尽了他几乎全部精力,人形现在都是靠一口气支撑着,头上大滴大滴的冷汗滴落,浑身上下无不同消散般痛苦,他颤抖着想要站起来,手臂刚一用力就又倒在地上。
咣当一声,他看到地上光洁的大理石面一片洁净,连自己的倒影都没有。
可属于陶山泽的那张脸在火海中消弭于无的画面挥之不去,皮肤牵连这组织一寸一寸被火舌烧焦卷起直至变成黑色,那张脸消失不见,本来也是画皮,却觉得怅然若失。
此时的走廊灯光明亮,地上擦拭干净没有一点灰尘,墙皮雪白还有指示灯标识,安全出口的绿灯在无人的走廊幽幽发亮。
“池寐,你怎么自己走到这了?我还找你呢。”
在卫生间洗手的时候,池寐说自己肚子痛要进隔间让他在外面等,陶山泽只得等着,结果半个小时过去,池寐都没有出来的迹象,他走进去打开所有隔间的门也没有池寐的影子。
这才慌乱起来,自从遇到池寐之后,他的世界总是出现一些无法解释的现象,他急忙问过路的人有没有见过一个高高大大穿着白色衬衫看起来很帅气的男人,他这么问自然一无所获。
他此时脑子里都在想,我重点不是池寐,而是要牢牢握住这个男人,才能有进入到聊斋世界的资格,才能延长自己的寿命。
好在路过员工通道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咣当一声,他急忙跑过去看,就看到一脸汗湿的池寐瘫坐在地上,平常挺直的腰板现在萎靡,浑身衣襟散开如同刚刚跑完了一场马拉松,他茫然的盯着自己,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你快起来,”陶山泽伸出手架着他的胳膊肘,试图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但是他看起来瘦,但浑身都是密度大的肌肉,想要靠蛮力还是做不到,“你动一动啊。”
池寐任凭他架着,眸际紧紧盯着他,似乎要在陶山泽身上剜出一个洞才安心,在他使力试图将自己拉起来时候,双臂一拉将他抱在怀里,“别动,让我抱一会。”
陶山泽不动了,他感觉到池寐的异样,虽然不知原因,但此刻他无法抗拒。
带着汗湿的怀抱,却有着淡淡的花香,任何香水都无法比拟,幽幽的往鼻子里钻,温润的如同春水般柔和。
直到电梯门开启,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到他们两个习以为常目不斜视的走过去。
陶山泽慌张的从他怀里出来,盯着医生的背影有些心虚。
“完了,他肯定看出来了。”
池寐虚虚靠在他怀里,调侃道:“看出来什么?”
“看出来我性取向不太正常,肯定不是直男,直男都不这么抱着。”陶山泽脱口而出,离得近了,才看到池寐眼底一片红润,唇角惨白,面色苍白不成样子,“你没事吧,要不要看看医生啊。”
“我没事。”池寐缓了缓,可刚刚的灵力消耗过于损耗,他还是无法凭借自己的力气站起来,魂魄都像是离体一样难受,他借着陶山泽的力量站起来,陶山泽撑着他往回走。
池寐脑海里陶山泽的脸被烧焦毁灭的画面挥之不去,“你说为什么会是你呢?”
两个人打了一辆出租车,池寐因为没有力气还靠在陶山泽肩头,陶山泽根本无法将他拨弄开,只能忍受着前排司机回头看后视镜有些奇怪的眼光,“什么为什么是我?”
池寐闭着眼睛轻笑,“如果是别人,我早就吃香喝辣了,还至于大战三百回合?”池寐的声音越来越低,低不可闻,“别动,让我睡一会。”
中午的阳光猛烈而炽热,均匀的散布在城市的角落里,却被角落里的阴影阻却,透过车窗看到外面不停倒退的景色,人潮拥挤日新月异,可终究有什么深埋于不可说的程度,那些组成玄学,组成人在绝境之中最后的信仰。
阳光在池寐脸上布了一层金色,陶山泽举起手掌,虚虚的合拢将直射到他脸上的光线挡住,看着他的脸,咽了一口唾沫。
古书上写百年修得同船渡,他们现在坐一辆车又是什么缘分呢。
陶山泽正想着,可他没有注意到眼睛微微张开的池寐眼底一片血红,忽然外面的所有都静止,前方的司机手指正握住方向盘准备拐弯,外面的路人正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叶子准确的填充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