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次,在他以为他的真情流露能换来她的一次回头时,现实却是那么残忍的给他猛扇了好几个巴掌,并教会他做人。
只因有些事做过便是做过了,即便在如何为自己寻找借口开脱,那也不过就是在掩饰他是个懦夫并无能的事实。
那六格子户牖许是未曾被人关贴,连带着那风一扬,便将其彻底吹开,更吹得室内烛火摇曳成晕。
“你这故事倒是编得挺好的,莲香。”许久,她方才放下那已然吃完了的红豆双皮奶,眼中平静得不起半分波澜。
甚至就连那么一点儿微末厌恶都没有,好像他刚才说的那一切,不过就是在询问她,今日天气如何,刚才做的饭菜可还合你胃口一样吗。
“阿雪可是不信我。”莲香见她那副冷漠的神情时,心下彻底慌了,抓住她手的那一刻,就像是要抓住最后一块阻止他下沉的浮木。
“还是阿雪还在气我之前对你的所作所为,可我也是因为太爱你了才不得已而为之的。”
“若是我哪一点做错了惹阿雪生气,我改,我马上改好不好,或者我们离开这里,我们抛下这里的一切,去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的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男人因着过度的恐惧,亦连尾音都微微发着颤。
这些话,曾几何时,她也是像他这样,没有半分尊严的恳求着另一人不要离开她。
可是那个人当时又是怎么做的呢?自然狠狠的将她给推开,更将她的尊严给狠狠的践踏在地,并吐上好几口唾沫星子后才肯罢休。
“何来的信与不信,再说你我二人之间,可还有‘信’这个字眼吗。”那个‘信’字,她咬得格外之重,就跟从牙缝中再三咀嚼后吐出似的。
“天黑了,我也得告辞了。”
“这里便是阿雪的家,这大晚上的阿雪不在自己的家里头待着,还想去哪里不曾。”
莲香见她要走,慌张得先一步从身后将她给紧拥入怀,禁锢的力度因着过大,竟是勒得她有些泛疼。
“放开。”时葑横眉冷竖,伸出手,一根根强硬而冷漠的扳开他的手指头。
“我可不记得我的家何时是这等藏污纳秽之地。”
“我不放,要是奴这一次放手了,说不定日后再也见不到阿雪了。”
不知为何,这一刻的莲香很慌很慌,仿佛她这一去,便再也不会回来了一样,禁锢的力度越来越大,似要将其给彻底揉碎进他的骨子里才行。
“奴说过,只要是阿雪想要的,奴都会亲手送到阿雪的面前,前提是阿雪不能离开奴。”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那么做了,阿雪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就一次,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男人的嗓音中,不但带着丝丝缕缕的哀求,亦连尾音都是发着颤的。
“放开。”满脸铁青的时葑将人推开,并大跨步的往门外走去。
只因有些伤害即便只有那么一次,可对她而言,那便是一辈子,谁让她是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懦夫。
若是她给了他一次机会,那么当年的自己又何曾有人给过她一次机会。
等她走出谢府时,正看见了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青铜马车,以及掀帘并露出半张脸的紫袍青年来。
“小葑葑,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等莲香通红着一双眼,慌不择路的跑出来时,只见府外静悄悄的,唯有那青石板上残留着沉重的车轱辘印,也在无声的告诫着他什么。
宽敞的马车上,双膝盘坐的时葑冷眼看着面前正优哉游哉喝茶之人,只觉得他可真是能沉得住气。
“这用清晨荷露泡出来的茶,确实比其他水泡出的茶水香上不少,反倒是小葑葑确定不来一杯吗。”
“本王就是一庸俗之人,可品不来什么茶水的好坏,说不定摄政王的这好茶,给了本王不过就是那等牛嚼牡丹。”
“小葑葑怎能这么说自己,何况小葑葑都自称是庸俗之人,那衬得本王都不知要如何形容自己才好。”梁朝华抬起那双含笑的狐狸眼,白皙的手指则不断摩挲着青玉茶盏边缘。
那极富侵略性的目光就像是猎物在紧盯着一只,快要落进陷阱中的羔羊。
因着二人谁都没有说话,连带着这不大的空间中显得格外静谧。
正在驾驶着马车的车夫却忽地停下了行驶的动作,遂压低音量出声道:“回禀摄政王,前面有一青衫男子拦住了去路。”
听闻“青衫男人”四字时,时葑的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便是林喜见此人,亦连那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的收紧起来。
“啧啧啧,这不过才是离开了眼皮子底下一会儿,那人就恨不得满天下找人了,本王真不知道小葑葑是有多大的魅力,竟将他们一个俩个的都给迷得神魂颠倒。”
“不过单论这张脸,倒是有那么个资本的,否则成帝和言帝二人又岂会甘愿冒着天下大不讳,只为同自己的儿子,皇兄一亲芳泽呢。”男人尾音微微上扬,满是带着浓重的暧昧,就连扫过来时的目光,皆是如此。
“若是我当真有此等魅力的话,说不定连此刻的摄政王都早已成为我的裙下之臣了才对。”
身子忽地凑近几分的时葑对人轻哈了一口兰气,脸上的笑意又娇又媚,活脱脱就像是那专在夜间破庙里勾人的狐妖,修长的白皙手指则不断的在他的胸膛处打着圈圈,绕着弯弯。
“你我二人许久未曾相见,连带着本王爷今日凑近了瞧,倒是发现摄政王的皮相长得也是极为不错的,以至于令本王不过就是瞧了那么一眼后便心痒难耐。”可是在她的手渐往下移时,她的手却先一步被男人给攥在手心中。
而这一次却是换成她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就连藏在袖中的那根淬了毒的银针也被男人给发现并拿了出来。
“美人虽美,却是个带毒的,本王虽想下这个口,却又担心被美人蛇给缠得去了半条命,毕竟本王可是很惜命的。”
梁朝华伸出手,抚摸上她那姣好的芙蓉面,脸上虽在笑,可是细看,便能发现那笑意不过就是一层浮于表面上的假相。
“小葑葑可还真是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可惜的是,自古美人多薄命。
“摄政王都没有试过,又怎知我不是真心的,还是说摄政王胆儿小得就和街边的老鼠一样,见着了亲自送来的吃食都还怕得不敢下口,你说这样的你,可还真是令人看不起。”
红唇轻勾的时葑再度凑近几分,一只手则覆上了男人放在她脸上的手。
“长夜漫漫,摄政王就不想同我做些有趣的事吗?”
因着这一句话,连带着马车中的温度也在节节攀升,更往那烧沸了的顶端窜去。
正当二人还在对峙中时,那扇车门却被人给突然推开,并在露出了那张泛着铁青之色的清隽容颜后,车内二人方才回过了神来。
“啧啧啧,想不到小葑葑的裙下之臣可真是多,多得都令本王到了嫉妒的地步。”梁朝华一改先前之态,不但伸手搂住了她的纤细腰肢,并朝来人挑衅的扫了一眼。
“你怎么来了。”修眉微拧的时葑看着这来人后,只觉满心厌恶。
“自是担心雪客,反倒是摄政王倒是好手段。”林拂衣凤眸半眯,强势的将人扯进了自己怀中,不顾对方小幅度的挣扎,并将其紧紧禁锢着。
“何来的手段,不过各凭本事罢了。”
“不过林大公子可得要看好了你的怀中人,小心下次真的被其他人给叼走了可怎么办。”
等那辆马车消失在转角的巷口后,时葑方才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想来是有些受凉了,而下一秒,她的身上则披上了男人的外衫。
“你………”
“我担心你会冷到,回去吧,现在已经夜深了。”
半抿着唇的林拂衣并没有解释太多,而是牵住了她的手就要往其中一间客栈中走去。
“你干嘛。”
等被人牵着走了一小段距离后,时葑有些恼怒的挥开了他的手,可谁知他桎梏的力度过大,使得她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半分。
林拂衣并未回话,反倒是继续冷着一张脸将她往客栈中带去。
“你发什么疯啊,林喜见!”见人仍像是一块木头时,时葑忍不住恼羞成怒了几分,人也停留在原地,打死都不再往前迈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