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静了五秒,说出一句字面上像夸奖的号:“你厉害。”
余时州两边都坐了人,他干脆地站起来:“你坐我这。”
陆知欣掀起眼皮:“那你坐哪儿啊?”
余时州笑了笑,脚抬起,踢了他左边的彭民达一下:“你换个位,到前面坐。”
彭民达愤愤不平,敲着桌子发出清脆的声音:“我坐这碍着谁了吗?”
他一转头看到余时州后边的陆知欣,脸上顿时乐的跟花一样,自圆其说:“确实碍着了。”
余时州摆摆手:“快走。”
“不是吧!”彭民达骂骂咧咧:“你就这么对兄弟,我怎么会交到你这么一个见色忘友的人。”
余时州一秒都不想看他:“别磨磨唧唧,走不走?”
彭民达向来是个有眼力价儿的,抱起桌上的水和桶面:“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他推开椅子,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突然贴过来:“脖子遮一遮,你俩还挺会玩。”
彭民达的嗓门高,没有刻意压低,他们两个人听得一清二楚。
陆知欣定在了原地,嘴角抽搐,脸红的像煮熟的虾。
她尴尬地对上余时州的眼睛,手指抬起,微微有些颤抖,搭在他一截脖子上。
她没咬出血,但留下的痕迹很深,像被戳了一个章,鲜艳的红色渗透出来,红痕两边鼓出比皮肤嫩很多的白道。罪证充足,任意一出凹陷的边缘都能和她牙齿的形状分毫不差的重合。
陆知欣额头鼓出几道波浪线,声音低低的,心虚的不行:“你没事吧?”
余时州摸着被咬过的那处皮肤,上下两排牙齿贴在一起,凉飕飕的气见缝插针地从缝隙里跑进来。
他蔫巴巴地看着她,表情痛心疾首:“挺疼的。”
陆知欣手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按在了座位上。
她居高临下看着他,白嫩的手握成拳头,用拇指凸起的骨头按在他的脖颈上,负荆请罪地弥补:“我给你按按。”
余时州头歪着,气定神闲地坐在凳子上,享受着她的服务。
陆知欣垂眼注视着他,睫毛覆盖下来,带着轻柔的力道揉着印痕。拇指不停地旋转,牵引着她的胳膊小幅度地震动,神经一点点绷紧。
牙齿的印记消失的很快,红色的痕迹显得也不是那么深。她胳膊有点酸,松软无力感越来越重:“可以了吧?”
余时州眼中闪着一片迷蒙,反应没跟上节奏:“完了?”
他身上散发着“就这”的气息,表达出此次的服务不满意。
陆知欣指腹贴着红痕的边缘,浅浅的一圈,应该对身体造不成伤害:“你还需要我做什么?”
余时州大佬的坐姿,翘着二郎腿,视线落在她身上,带出一抹上位者的气场。
“你干的好事问我?”
对上他的胡搅蛮缠,陆知欣说起风凉话:“要不给你贴个创可贴?”
余时州手放在脖子上:“我觉得行。”
陆知欣本意损他,没想到魔高一尺,压根不会写收敛这两个字。
看把你弱不禁风的!
提到创可贴,她想起逛街买了东西,捡起丢地上的袋子放在桌子上。
陆知欣掏出一个透明的包装袋,塞了一套针织的围巾和帽子,袋子显得鼓鼓的。
她打开袋子的封口,先把折成方块的围巾拿了出来,展开后搭在胳膊上。
“店里还有很多颜色,你要不喜欢这个米白色可以换一种。”
余时州倒没嫌弃这个颜色,手伸出来,拽了点柔软的布料:“我的?不是你买吗?”
陆知欣微微一笑:“我也给自己买了啊。”
余时州抬起头:“那给弟弟买了吗?”
陆知欣反应了一会这个弟弟指的是陆知然,翻了一个白眼:“我弟弟有我妈给买啊!”
余时州愉悦地翘了翘唇:“既然是独一份的礼物,我就收下了。”
他把围巾缠在脖子上,绕二圈长度看起来正好,被源源不断的热量包裹着的皮肤很舒服。划开手机摄像头,当成镜子一样,抚平围巾边缘上的褶皱。
陆知欣手靠着桌沿:“还有一个帽子,你要戴吗?”
余时州问道:“什么帽子啊?”
陆知欣翻出帽子正面朝向他:“毛线帽。”
冬天阴冷风又大,刮在脸上生疼。走读的学生不至于到四支僵劲不能动的地步,但他们手僵脸红耳朵烫,坐教室缓半天才能恢复成正常肤色。
陆知欣给他选东西都以保暖为标准,有点担心他不愿意戴。
他是一个为了风度不要温度的人,平时戴的棒球帽抵挡不了多少寒冷,羽绒服后边的帽子他戴上又嫌傻气。
余时州如负释重松口气,帽子的款式很简单,戴起来估计不像老头。
他戴上试了试,效果还行,没影响到他的帅气,整整齐齐地给两样东西收好:“你买了什么?”
陆知欣懒得一件件摆出来,把袋子递给他。
余时州打开一个盒子,起初以为是毛巾,又觉得尺寸不像,辨认了几秒惊奇出声:“袜子都变这么可爱了?”
“我就是觉得可爱才买的。”陆知欣弯了弯唇角。
现在商家太会赚女生的钱了,搞点可爱的图案就赚的盆满钵满。
余时州以为袜子的颜色够陆离斑驳,又翻出一袋针线包,分门别类的颜色挂满一纸板:“你这是准备绣什么?”
陆知欣停顿片刻,神秘兮兮地说:“就胸针啦。”
余时州下巴一扬:“不会是给我绣的吧?”
这……
陆知欣脑袋卡壳了,愣愣地对上他的视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余时州眉眼舒展,笑得乐不可支:“我知道了,你想绣好了给我个惊喜,千算万算没想到提前被我发现了。”
他晃了晃针线包,自欺欺人地说:“我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陆知欣非常想给他的嘴上一道封条,她一句话没说,心思被他猜的七七八八。
她懊恼地塌了下眉,声音软糯,像一块软绵绵的棉花糖:“我买的情侣胸针,但我没绣过东西,如果绣的不好的话,我就不给你了。”
余时州眨眨眼,反应过来说:“那我绣吧。”
“你绣?”陆知欣瞪圆了眼珠子,唇微张,她咬重这两个字,希望他确认一遍刚才究竟说了什么话。
余时州语气和神态丁点变化都没,再次重复说:“我来绣。”
陆知欣舔了舔唇,神情充满了震惊感:“你绣过东西吗?”
莫非他男朋友还有她没发现的技能,绣工很好?
余时州修长手指捏着针线包,不小的声音击碎了她的猜测:“没绣过。”
陆知欣吐血,既然没绣过,水平不是和她一个等级吗,说不定她更好一点。
“那还是我来吧。”
余时州语气多了几分认真,不带一丝玩笑地说:“你的时间不该花在这种事上,好好学习。”
“……”
陆知欣无言以对,从劝吃到劝学,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
上高中之后,陆知欣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离开从小生长的城市,日复一日度过学校、宿舍和食堂三点一线的生活,放学门口再也看不到接她的人,生病一个人撑着吃不到妈妈煮的粥,想家只能通过冷冰冰的手机传达。
也真真切切地体现在牺牲了许多娱乐时间上,她没有看过一部电视剧,新生代的明星偶像基本不认识。
陆知欣坐在电脑前,鼠标来来回回转动 ,无聊透顶找了一个综艺看。
——《歌手请就位》
参加这档综艺的歌手她倒是都认识,每个人手握好几首脍炙人口的歌曲,高音张口就来,音色唱功无一不让人折服。
余时州趴过来:“我什么时候能听到你唱歌?”
陆知欣很认真地思考了三秒,开口说:“下辈子吧。”
余时州循循诱导:“这点自信怎么都没呢?你唱一句,我听听哪儿有毛病?”
陆知欣捏起一缕头发别在耳后:“节目有请导师。”
言外之意,有更专业的人,他哪儿暖和哪儿呆着去,别影响她看综艺。
陆知欣正了正耳机,隔绝外界的声音。
她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硬质的糖果在口腔横冲直闯,和牙齿发生碰撞,就像亲临现场,毫不吝啬地给予掌声激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