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听听吧。”陆知欣挺好奇他会唱成什么样的。
二分钟后,扫描解锁了一台KTV机,点了一首《Always Online》。
前奏的旋律充斥着小房间。
陆知欣坐在旁边的转椅打开了摄像机,余时州握着话筒,黑眸直直看着她,带着笑意,和她对视。
余时州一开口,陆知欣就笑了。他个骗子,没有一句唱得不好听!
【遥远两端 爱挂在天边飞】
这句的咬字太妙了,带着缱绻的温柔,他眼底闪烁着光芒,格外的有魅力。
陆知欣屏住了呼吸,不想错过这幅画面的每一分每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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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烟市,像在烤箱里滚过又出来重见天日,吹来的风都带着股燥热的火气。
396班的教室还在原来的位置,对面的教学楼重新刷过,几乎找不到上一届留下的痕迹,干干净净的接纳新入学的高一学生。日月交替,四季更迭,时间从不会停下它的脚步。
军训一过,高一学生开开心心的换上自己的服饰,他们是学校活力的代表,一张张年轻面孔朝气蓬勃。
女孩们什么时候感觉自己长大了呢?
比如遇见一个陌生的小孩,软化的心不自觉上缴了一个棒棒糖,对方稚嫩的童声说:“谢谢阿姨。”
也比如走路时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抬起头是张新面孔:“学姐,逸夫图书馆在哪里?”
高二是一个过渡期,这锅油条颜色刚露出了点黄,身上既没有新生们的热情鲜活,也没有高考预备役的孤注一掷。
学校充分榨取高二的剩余价值,怕耽误高三备考时间,撑场面的活直接指派给他们。
嘉禾三年举办一次校运会,正好轮到了今年,时间安排在九月下旬。开幕式当天,给整个班的任务除了摆方阵,还有节目要表演。
高二下午的两个自习不上,聚到操场由指导老师带着排练体操。横横竖竖几十排,站桩似的一人一个位置,上下左右的间隔差不多二个肩膀长,控制点肢体伸展幅度一般打不到人。
五个班分了一个老师,大部分人听不到老师说话的声音,后边同学跟着前面的同学比划,一人自由发挥改编个动作,一片人的动作都错了。
休息时间,大家扎堆坐在绿草坪上,时间齿轮仿佛转到了他们开始军训时,不少同学被起哄的人推出来表演节目,表演好坏无所谓,主要是带动气氛。
一个瘦高的男生上去跳了一段女团舞,底下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
“再来一段。”
“不要停!”
起哄的浪翻涌而来,有人趁乱悄咪咪的转移位置,可能跑去超市,也可能来了别的班。
陆知欣带了一本高考必背古诗文,偶尔抬起头瞥一眼草坪上的表演。光线落在她脸上,睫毛倾覆而来,下眼睑陷在一片阴影中。
杨依搭上她的肩膀拍了一下:“别光顾着看书,抬头。”
陆知欣疑惑:“怎么了啊?”
“看那儿。”
杨依扳了下她的头,对上余时州的背后。他们脱离了大部队的活动,一群人坐成一个圆圈,看起来像玩游戏。
有女生参与,陆知欣只认得一个唐佳,剩下的都不是396班的。
“你看看祁空瑶多主动,小心被钻了空子。”
☆、高二
这学期代化学课的还是高易帆老师,有同学打听到崔静老师生了一个女儿,归期不定。
高老师手抵着桌子,扫了一圈教室:“那几个不在的人去哪儿?”
大家转头看过去,右边的这一组缺了好些人,桌上堆着厚厚的几沓书,稍微证明点存在。
底下的同学摇摇头:“不知道。”
余时州他们几个自习课经常缺席,正常上课一般会在,即使是把桌子当成睡觉的地儿。
集体消失,想来是有事情。
高老师嘴巴张了张,溢出一丝笑:“这几个人每天过得比我还自由。”
过会儿靠窗的同学发现了他们在操场,似乎起了争执,分成了两派。
窗户敞开,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就像高度近视的人摘了眼睛看一场无声电影,浑身不得劲。
远远望见黑压压一群人,脸完全是模糊的,彭民达以极高的辨识度“杀出重围”,可以看到他们这边以他打头,旁边站了七八个男生还有几个女生。
仅从表象上看,他们碾压了对面,那边领头的人比彭民达低一头,估计只有一米六,瘦的跟个电线杆似的,气势相差甚远。
趁高老师在黑板写字,左边这一组全将视线投到窗户上,为了看仔细点,屁股抬起离开凳子。
接下来戏剧化的一幕诞生了,一个女生走上前扇这根电线杆巴掌。
趴窗子观看的人嘴里蹦出一句“卧槽”,脑补出了一万字的小说情节,小声跟旁边的人嘀咕自己的猜测。
陆知欣有些心神不定,担心余时州打架受伤,或者倒霉被政教处的人逮个现行。
大概十几分钟后,他们从后门进了教室,看起来平安无事。高老师说教了几句,让他们回到了座位。
下课后,一群人围过去问情况,叽叽喳喳吵了一会。
中午宿舍谈论了这件事,初萤的座位离得他们近,比旁人知道更多情况。
“你们知道吗?上午打人的女生就是在KTV跟袁纯打架的那个人。”
盛思云佩服道:“这么牛逼啊!”
孙乐接话:“是她就不奇怪了,看起来脾气就不好。”
陆知欣问道:“她为什么要打人啊?”
初萤说:“我听说是因为那个男生在一个群里说他和祁空瑶在一起过,其实压根没有的事情,网上对骂了半天事情搞大了约了线下打架。”
盛思云咬了一口苹果:“这么说的话话,这个男生挺恶心的,被打活该。”
孙乐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她们和我们班男生关系不错嘛,找来他们做帮手。”
盛思云笑了笑:“关系肯定好啊,彭民达生日都请她们来了,再说祁空瑶长得好看,护花使者谁不愿意当?”
陆知然开学测试分到了最好的班级,爸妈奖励他吃一顿大餐,陆知欣沾了光收到了一个红包。
但她不开心。
钱都解决不了的烦恼,真是让人头疼的大问题。
陆知欣按着手机,停留在余时州的主页数秒,点进了他的Q/Q空间。
留言板眼花缭乱的彩色字体闪动,英文字母动漫头像怎么看账号的使用者都不会是男生。
她翻了几页,收到一条消息。
【不睡觉看我空间?】
竟然被发现了!
陆知欣不由地紧张了起来,匆匆退出了界面。
她手指节有点白,咬咬唇,不断强调冷静,噼里啪啦敲了一行字。
【我发现有张照片跟你特别像,来你空间找找有没有照片可以对比一下】
余时州:【?】
【什么照片】
【我看看】
【肯定是我】
【你偷偷保存我照片!!!】
陆知欣被他这几句话逗得笑了出来,精心挑选了一张图片发送。
余时州:【???】
【你在搞什么】
【发错了吧】
陆知欣想到对面吃瘪的样子,心情愉悦了几分,乖乖地撤回了图片。
这张图片和他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关,因为他们是两个物种。
她发送的图片是放暑假在爷爷家拍摄的一头驴!
【发错了】
【我要睡觉了】
【午安】
屏幕立马跳出几条新消息,显得迫不及待又暴跳如雷。
余时州觉得荒缪:
【玩我呢】
【解释清楚再睡】
【你说谁和驴长得像!】
仅从文字,也能想象到他此刻的心情,憋屈中又掺合几分怒气。
陆知欣无声地笑了笑,滑进柔软的被子里,肩膀颤抖鼓出浅浅的弧度。
—
教室需要设计新的黑板报,陆知欣的课余时间一部分用在了上面。
用笔勾勒出一幅图画,成为她高中平淡生活的调味剂。对手心过敏的她来说,画黑板报是一件痛苦多于快乐的事情。
细微的粉尘行踪不定,铺在她开裂的皮肤,像是一道撕开的伤口,寒风狂灌进来。
陆知欣往粉笔上垫了层卫生纸,在后黑板涂涂画画,突然几道口哨声和欢呼传入耳里,气氛和往常比,异常的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