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多了去了!”彭民达蹙眉倒苦水:“上次我说我姐化妆和不化妆跟两个人似的,挨了一顿揍不说,猪蹄一口都不给我吃。”
听了一堆废话,一点参考价值都没。
余时州嘴角抽了抽,显得极为不屑一顾:“你那是活该。”
彭民达装模作样地大声念了二句文言文,摸了摸鼻子:“这是我能找出理由的事,像我妈,拖地的时候跟疯了一样,逮住谁骂谁。我压根不用想为什么会挨骂,总会有让她不痛快的点。”
余时州的态度不似刚才的散漫,眼睛透出沉重的光芒,好整以暇地问:“你的意思是我让她不痛快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胸口堵着一股郁闷的气。
彭民达认为女性发脾气这方面都大同小异,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吻陈述经验:“我劝你别多想了,她们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说不定还是你多心了,人家忙着学习,没空搭理你。”
听他讲完了一串话,余时州的心底微微好受了一些。
反正他们之间向来他主动的多,热脸贴冷屁股是他的常态。
然而余时州发现他把一切想的乐观了点,陆知欣的换了座位坐到了最里边不说,连平时做广播体操的位置都换了。
种种诡异的行为表明她在避开一个人,至于这个人是谁,答案不言而喻,压根不用多费脑细胞。
虽然天王老子来了,余时州都不想承认是他。
陆知欣从超市买了瓶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脚步一顿,没有继续。
余时州手中夹着一根烟,走廊稍暗的灯光映在他脸上,散发着烦躁的气息。隔着缭绕的烟雾,他静静地望着她。
四周的目光他熟视无睹,将烟头弹到一旁的垃圾桶,迈着步子走过来:“我们谈一谈。”
陆知欣掌心贴着瓶子:“走吧。”
她亲手步下一个陷阱,然后守株待兔,看着猎物毫无知觉地钻入。
他们来到超市前面的一个小亭子,这个点别的同学回教学楼上课,几乎没有人来。
余时州站在一根柱子下,低沉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你是不是在躲我?”
陆知欣不假思索地说:“是。”
她的语调平静如水,仿佛只是简单陈述一个事实,比如今天的太阳光很强烈。
余时州的话语结结实实地赌在了喉咙里,没有预料到她会如此无情,答得这么肯定。
他动了动唇,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他捏住她的肩膀,强迫她正视自己,黑漆漆的眼珠子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余时州,”陆知欣清脆的声音落下来:“我不想这样了。”
“不想什么?”余时州滚了滚喉结,溢出一句话。
陆知欣颤抖地迎上他的目光,轻轻地动了一下身体:“我不想要你一直打扰我的生活,也不想被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
“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吗?”余时州急切地问出口,他接受不了陆知欣要和她撇清关系。
他陷入狂怒中,不知觉手中的力道重了一些。
陆知欣疼的皱了一下眉,她手握成了拳头,嗓子涩涩的,还是干脆地把剩下的话说完:“不关其他人的事情。我问别人题你不高兴,我找老师要联系方式你也不开心,我们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我要把时间浪费在跟你解释这些事情,这样真的挺没意思的。”
余时州身体一僵,明白她的意思了,他缺少一个实实在在的,明确的身份。
他承认他的占有欲很强,对象是她,他尤为小气。
“那你做我女朋友啊。”余时州固执地开口。
陆知欣的笑声很轻,却清晰地落在了余时州的耳里。
她的眼神没有波动,让他无法猜测她的想法:“余时州,你还没听懂吗?我说你烦,我不喜欢你。”
余时州死死盯着她,他慢慢低下头,嘴唇快贴近了她的脸颊,声音如同含了冰棱子:“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他胸口的疼痛起起伏伏了很久,发闷地厉害。
呼出的气息,洒在了她的脸上。
陆知欣想躲,但无处可躲,她梗着脖子回答:“是。”
明明只有一个字,却犹如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铺天盖地地朝余时州砸来。
花圃的门是开着的,密密麻麻的荆棘中盛开了一朵玫瑰,舒心的香味散开,他不可自拔地沉迷,尝试去靠近,扎的满手是血。
余时州含着金汤匙长大,烦恼维持不了一天,直到遇见了她,才体会到无可奈何的含义。
他眼底的冷峻变成了自嘲,不甘心地问道:“你还是没办法喜欢上我吗?”
他的声调不由地弱了下来,眼神里含着哀伤,以及一抹恳求。
凉亭很安静,似乎风都暂停了下来,静默着等待陆知欣的回答。
陆知欣望着他,眉目有些不忍,今天说的这些话在心中演过了数次,勇气散尽的那么快。
她低估了他,也高估了她。
渴望又胆怯,她是一个糟糕的人。
上课铃声来得措不及防,它墨守成规,一日日重复同样的事情。
陆知欣唇瓣动了动,看着他的眼睛,眼神里染着疲倦:“余时州,你放过我吧。”
那一瞬间余时州觉得空气稀薄了许多,心底弥漫着一种不可名状的荒凉感。
他的手指抖了一下,浑身的力气像被抽空了,静静地放下手。
气氛随之变得有些低沉,只流淌着余时州的声音。
阴沉和轻蔑一点点从他的笑声渗透出来:“陆知欣,你不会以为我非你不可吧?”
随即,也不等她说话,他便抬起步伐,头也不回地走了。
独留陆知欣一个人,和她未说出口的那句:“这样最好。”
她转身望着那具冷然的背影,走得又快又急,阳光明亮而通透,为他的周边镀了一层金边。
她没有出声,看着他,一点点远离她的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二月不码字,三月徒伤悲!我更!
☆、高一
下午第一节上英语课,郭音洁老师捂着鼻子进教室:“你们班的味道这么奇怪,谁喝酒了?”
大家听到老师突如其来的话,气氛一下子掀到了躁动。
前面的同学们不知道是谁,互相看了看,眼里尽数是茫然。后几排的同学窃窃私语,一个个嗅到了八卦的气息,齐刷刷地转了头,视线全都对准一个方向。
陆知欣坐在角落里,眼皮跳了跳,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她刻意没有回头,仿佛这是一件对她而言,无关紧要的事情。
好在,郭音洁没在这个问题上占用时间,课堂气氛被拐了回来。
课间八分钟足够一条八卦的传播,非诽谤非添油加醋,余时州今天是喝了酒来的,身上的酒味可以作证。
至于原因,流传的版本就多了,十个有八个认为是借酒消愁。
众人如同中了一百万的彩票似的惊喜,原来余时州也有烦心事。
人的欲望往往永无止境,艰难地寻找一个让自己平衡的点,总会不可抑制地卷入羡慕的怪圈。
此时大家的压力,无非是沉甸甸的学业,父母过多的希望和对未来的担忧,或许部分人的答案还与爱情粘钩。
于是非常羡慕那些看起来轻轻松松就能取得好成绩的人,放眼望去,黑亮亮的沥青路面在他们脚下,未来的蓝图早已构建完成。
甚至对方不屑一顾的东西,也许是我们一辈子努力再多都不可能拥有。
但站在山顶的人,始终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别人想象中的超凡脱俗,也有陷入困扰挣脱不开的时候。
敏锐的同学发觉余时州不去陆知欣座位晃悠了,眼都不往那边抬,“盯妻狂魔”人设不保。
难道移情别恋了?
杨依吃了一圈瓜,找另一位当事人验证信息:“你们闹别扭了?”
安静二秒,陆知欣斟酌说辞:“不算,我们只是说开了。”
杨依脚踩着凳子中间那条板,不小心闪了一下:“怎么一个说开法?”
沉默半响,陆知欣组织了下语言,挑了些重点说给她听。
杨依胳膊贴着桌子,后知后觉她太有先见之明,否则这时屁股就该甩在地上了。
她吓得不轻:“你这哪是说开了啊,明明是把自个埋葬了,性转一下,这就是小说里的追夫火葬场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