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觉的,眼睛里挂着满满的泪光,像是起雾了,她的视线愈加模糊。
她软绵绵地趴在桌子上,埋藏起她的脆弱,低声抽泣。
陆知欣看得难过,从一旁抽了纸巾递给她,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拍安慰:“你别哭,这样的人早点看清楚也好。”
盛思云咒骂:“大无语事件,他太渣了。”
孙乐拍了下桌子:“好男人那么多,咱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再说他本来就是你不要的男人。”
熄灯之后,时不时传来初萤吸鼻子的声音,她还在哭。
陆知欣眼睛清明,呼吸声带着丝丝惆怅。她虽然没有明说,昨天的意思就是让余时州喜欢别人吧,不要喜欢她了。
他会这样难过吗?
她残忍地在他身上撕裂了一道伤口,无人的角落,他独自愈合。
奇怪的是,第二天余时州没来上课。
早上第一节,化学老师又晚到了。发现余时州不在,班里一些人小声地说着闲话。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章欢咳嗽了几声:“都给我闭嘴。”
彭民达在旁边嚷嚷:“我看谁想和我出门口联系一下感情。”
陆知欣掉转头,视线落在最后一排空了的座位,眼底掠过了一层失落。
她到文印室拿资料,两个女生的谈话声引起了她的兴趣。
“你看到了吗?项东现的脸肿成了猪头。”
“没有,他戴帽子,我离他挺远的看不到,谁凑的啊?”
“还能有谁,396班的余时州。”
“不是吧,他不是和余时州是一伙的吗?”
“谁知道呢,闹翻了吧。”
“你怎么这么开心啊?”
“当然了,项东现平时嘴那么贱,他被打我可太开心了。”
后面的陆知欣没有听下去,拖着沉重的心情回了教室。
升旗的时候,她刻意去听了听通报名单,没有余时州的名字。
他不是停课,难道是受了严重的伤?
陆知欣想直接问他的朋友,彭民达和章欢站在了队伍的后面,和平时玩耍的朋友聚一起。
她发现,她和余时州原本交集的部分很少,是他努力地扩大,侵入她的世界。
陆知欣去柜子里取出手机,聊天界面干干净净,没有新增的消息。
她指腹抚摸着屏幕,一时间竟不该输什么?
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不发了。
他才消失了一天,她就主动过问,显得非常关心他行踪一样。
星期二,余时州依旧没来。
物理作业收到彭民达的这排座位,陆知欣语气尽量显得平静自然,她问道:“余时州这两天为什么没来?”
倒是彭民达很吃惊:“他没跟你说。”
“没有。”陆知欣揽着别人递来的卷子,摇了摇头。
彭民达拿着一把扇子,映着小广告图案:“州哥进山了。”
陆知欣脑袋糊成一团:“什么意思啊?”
他们之间的暗号吗?
彭民达的扇子吹动着风:“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到山里了。”
陆知欣问道:“他去山里干什么呢?”
彭民达笑出了双下巴:“还能干什么啊,赚老婆本呗。”
不学习,出去打工了?
陆知欣觉得匪夷所思,垂了垂眼睛:“他以后还来上学吗?”
彭民达哈哈大笑了起来,“那肯定是来的。”
章欢听得无语:“州哥他爸领着他谈生意去了,具体去几天没和我们说。”
“谢谢。”
陆知欣离开前,对他们客气地说。
晚上回寝室,陆知欣看了眼手机,他中午有发消息给她。
【图片】(自拍)
【解你相思之苦】
【我还纳闷怎么这两天一直打喷嚏,原来是有人太想我】
【我不在这几天,有事找胖哥和瘦猴】
【别太惦记我】
她猜,彭民达或者章欢和余时州说了她找他的事。
陆知欣点开图片,缓冲期间清晰度慢慢变强,他的脸占了一屏幕。
心跳快了二拍,她手指飞快地点了点,恢复成小图模式。
还挺好看。
余时州自拍技术很好,找的适合他脸型的角度,并且非常懂得利用光线和背景。
可以挂在网上当帅哥头像的程度。
照片拍了部分背景,雕着花纹的窗帘,一张透明的圆桌,他精致的脸凑到镜头里,没有半点灰头土脸的模样。
进山的待遇看起来不错。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陆知欣打出这几个字,发送成功的瞬间,她又有些后悔,好像她盼望他回来已久。
不合适。她想撤回,想到界面上会提醒又打消这个主意。
又没做亏心事,干什么要遮遮掩掩?
陆知欣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勉强找了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
【我是想问这周的考试你还参加吗】
这好像也是关心他吧?
陆知欣要被自己蠢哭了 ,要是怕误会应该什么发才对。
她想到余时州庆祝考入年级前三十,请同学们喝了奶茶,口是心非地说:
【如果能来就尽量来吧】
【毕竟你考进第一考场不容易】
为了避开高考,他们这次月考定在星期四。
周三晚上收拾书,她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了余时州,上次他把这摞书抱到办公室,又抱了回来。
下课铃声响了,班里同学各忙各的,有的搬书,有的搬桌子。
陆知欣刚把下层的书放到桌子上,又被彭民达抱了下去。他和章欢两个人提着桌子的两个角合力放到了教室外。
这是余时州安排给他们的事情,陆知欣拒绝过,但没什么用,她说的话毫不管用。
—
第一考场的桌子左上角贴着考生的学号和名字,教室门早早地打开,大家陆续进去找座位。
学号是校排名,陆知欣的位置在左边的第三个,她朝最右边那一列望了过去。
如果他不来考试,下一次去的是最后一个考场。
监考老师拿着密闭的文件袋和金属探测仪走进教室,大家从起身到教室外面,排队等候检查。
排到陆知欣,她接受检查后坐回教室,无聊地盯着门口,一抹亮色充入眼眸。
来人穿了一件绿色的半袖,头上黑色的渔夫帽挡住半张脸,身形高挑挺拔。
一个帅哥该有的特点他都有。
仪器响动,遮脸帅哥从兜里取出三支笔。
他抬腿越过监考老师,察觉到有人看他一般,视线对准了这边。
两人视线不偏不倚地交接在一起。
余时州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地说:“我回来了。”
陆知欣忍住笑,他今天打扮得有点特别。
余时州的帽子一戴就是一天,没摘下过。
陆知欣吃完晚饭回来,他坐到他的前面。
桌上摊开一本书,余时州手中的笔在上面留下痕迹,看来他把这个位置占为己有了。
章欢和彭民达过来串门,他们谈论声音不小。
章欢调侃:“州哥,你帽子戴上瘾了,教室里就拿下去吧。”
彭民达手搭着章欢的肩膀:“这是你们山里的习俗?回我们烟市你就要按这儿的习俗来!”
章欢又说:“还是你晒黑了,不能见人?”
“是不是啊?”彭民达想要掀起帽子探个究竟,手还没挨到帽子边,就被拍了下去。
余时州警告:“别动。”
他双手捏着帽檐转了几下,戴得更紧。
陆知欣脸上的表情有点微妙,她怀疑他脸上有伤。
那天两个女生谈论的事情听起来不像是假的,刚好被打的那个人也戴上了帽子。
她的目光不由地转为同情。
彭民达像是找到乐子一般,手爪子不老实地伸出来,抢夺余时州的帽子。
“你够了啊!”
余时州向后闪躲,撞得陆知欣的桌子颤了一下。
陆知欣猛然想起,他发的自拍脸上一点伤都看不出来,那张照片肤色正常,一点都没P的痕迹。
所以不是脸受伤?
章欢加入了战场,余时州一人对两个人,两只手跟四只手硬刚。
自然是拼不过。
他按着彭民达的胳膊,腾出另一只手防备章欢。他们还有一只自由活动的手,两人默契地看一眼,一起揭开帽子。
“?”
“??”
“???”
果然劲爆。
一颗圆乎乎的脑袋露出来,余时州剪了一个板寸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