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没有预料,声调很是激动。
陆深看着好久不见的女儿,脸上带着笑:“爸爸送你外公过来,顺道来看看你。”
“外公也来了?妈妈呢?”
“妈妈没来,你外公说来舅舅家住一段时间,这周星期你也过去。”
陆知欣微微收起了笑容,牙齿咬了咬唇上的软肉。
她不想去舅舅家,但和爸爸这么长时间没见面,更不想提这些扫兴的话。
她清去不愉快问道:“爸爸你待多久啊?”
陆深说:“爸明天走,中午和你舅舅干酒,今天不能开车。”
“难怪我闻到一股酒味,”陆知欣紧张兮兮地说:“爸爸你喝了多少?”
陆深年轻时的相貌配得上人中龙凤四个字,眉眼深邃,长相端正。
临近四十,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挂着慈爱的笑,眼睛的细纹弯起,给人的感觉很亲和。
“没喝多少,就开了一瓶。”
“一瓶还不多啊?”陆知欣语气环绕着担心。
白酒的后劲那么足,在家里妈妈一顿只让他一酒盖那么多。
陆深呵呵的笑了起来:“以后不喝了,别跟你妈讲啊!”
陆知欣没想到见爸爸一面,还要保守一个秘密:“知道啦!我不跟妈妈说。”
闲聊了几句,陆深从包里拿出一个首饰盒:“上次出差,你张叔叔给女儿带生日礼物,爸也给你买了。”
陆知欣打开盒子,里面装了一根手链,闪闪亮亮,还挺好看的。
“爸,你的眼光真好。”她由衷地赞叹。
陆深笑眯眯地接话:“你喜欢就好。”
陆知欣小心翼翼地盖上盒子,不忘记开玩笑:“那我能跟妈妈说,你给我买了手链吗?”
“我给你妈看过了!”
“哦,我还以为跟酒一样又要瞒着妈妈呢!”
陆深因为心虚,责怪都没多少底气:“你这孩子!”
“嘻嘻。”陆知欣绽放着一脸灿烂的笑容,变得神气飞扬。
这一节课后,陆知欣没有争分夺秒学习,她目不转睛望着窗户。
外面的世界像是有磁力一样,紧紧吸引着她的视线。
爸爸走的时候说“有时间再来看你”,她知道这个“有时间”很难实现,也知道爸爸离开了,不会再出现在教室门口。
只是有点羡慕。
羡慕四十五分钟前的自己,可以待在爸爸的身边,做一个孩子。
陆知欣从课桌取出手链,在腕上试了下,细链与皮肤接触,丝丝微凉蔓延开。
雕工细致漂亮,镶嵌着好几颗月亮形状的水钻,折射着窗外的阳光,发出明晃晃的光芒。
她整个人很安静,对周围的声音充耳不闻,任由时间流淌,甚至连桌前站了一个人都没察觉到。
眼前晃了下,手链便到了余时州手里,陆知欣脱口而出地喊道:“你还给我!”
她漂亮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怒气,还有几分被冒犯的不悦。
她反应这么大,余时州觉得更加不爽,他瞧了眼手上的手链:“谁送你的?”
他的脸上布着阴云,眼神变得严厉可怕起来。
陆知欣秀气的眉毛皱起:“和你没关系,你还我!”
情急之下,她直接动手去抢,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去扳。
男生和女生的力量悬殊,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余时州的掌心仿佛灌了铅,陆知欣用了吃奶的劲,才扳开了一根食指。
她继续努力,勾出了中指,眼看胜利在望,他轻轻一弯又聚拢了回去,还攥住了她的手指。
陆知欣此刻的情形,宛若唐僧经历八十难见过了如雷佛祖的面,抱着心心念念的经书当宝贝,结果书里一个字都没。
她挣脱出来,一切努力功亏一篑,差点赔了夫人又折兵。
怒气如藤蔓缠上心头,陆知欣气得跺脚:“你把手链给我!”
“不给。”
余时州的恶劣因子一下子被激起来了,逗她简直是有趣极了。
他故意晃了晃手链,挑衅意味十足。
一番抢夺,耗费了陆知欣不少力气,她喘着粗气,倔强的一张脸和他视线,露出不服输的神气。
陆知欣堵着一口难以散去的怒气,气极了,挥起拳头,朝他身上打了一下。
余时州表情有些错愕:“你还打人?”
陆知欣发誓这是她第一次动手,没有人让她这么生气过。
但这个人真的好欠打,虽然打的她手有些疼。
陆知欣看着比她高一个头的他,揉着手背的骨头,板着脸威胁:“打你又怎么了,你不还我东西我还打。”
她有如此硬气的一面,余时州还是头一回见,盯着她打量个不停,像是把她活泼的一面印在心里。
他明目张胆地嘲讽:“姐姐,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打人一点都不疼。”
面对余时州话里的讽刺,陆知欣险些没站稳,明显是在侮辱她。
于是,她又打了一下他的胸膛,硬得和铜墙铁壁可以作比较。
一字一顿地纠正:“我不是你姐姐。”
这一拳头,就像打在了余时州的笑神经上,他笑到停不下来。
“你神经病啊!”陆知欣涨红了脸骂他,声音娇滴滴的。
真是奇了怪了,被人打还能笑出来。
余时州视线落在她红了的手背,毫不避讳地调笑:“你换个地方打,打疼了你手我心疼。”
陆知欣嘴唇抿紧,脑内搜刮着主意,不能硬抢,她就智取。
她径直走到他的座位上。桌子上只放了三四本书,达不到她的目标。
陆知欣趴下来,这个人看起来吊儿郎当,教材书倒是不少。
“你找什么,我告诉你我放在哪,男人的桌子不能乱翻,你知道吗?”
余时州声音不高不低地传过来,似笑非笑地。
传到陆知欣的耳朵里,比嗡嗡叫的苍蝇还讨厌!
她简单地从桌肚里取出一摞书,夹在臂弯,警告他:“你不给我手链,这些书你就别想要了。”
余时州津津有味地欣赏着她的表情,脸颊鼓鼓的,娇俏可爱,怎么就这么得劲,这么合他的心意呢。
他抬了抬眼皮,嘴角带笑:“帮我保管好,谢谢。”
如果无耻是一种境界,余时州绝对早可以羽化成仙。
陆知欣话头一止,想说的话扼杀在喉咙里。
不上不下,卡得她难受,焚心烧肺。
就在这时,上课铃声响了。
对视了几秒钟,陆知欣痛快地丢下他的书,准备坐回她的位置。
“你不要这些书啊?”余时州明知故问。
陆知欣不想理他,推开他就走。
余时州皱着眉,拎着手链仔细瞧了瞧,眼底滑出疑惑。
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陆知欣看得这么重,还动手打他。
章欢蹬着板凳贴近他的桌,压低声音说:“我打听了,下午有个男人来找你未来女朋友,好像是她爸爸。”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余时州问道:“我刚才的行为是不是有点过分?”
章欢吸了吸鼻子:“你闻闻,空气是不是有股酸不拉几的味道?”
“?”
作者有话要说:余时州:AC之间还有个啥字母,我心里没数
☆、高一
余时州单手拖着脑袋,一双黑瞳斜视右边,盯着陆知欣后背。
距离下课还有五六分钟,他坐直身体,心里打草稿,势必捡回刚才丢掉的形象。
他等着她过来找他。
一分钟过去了,陆知欣像是被施了魔法,黏在板凳上,动都不动一下。
余时州继续等,他不相信她会不找他拿回这条手链。
二分。
三分。
他的期待落空狠狠掉下来。
余时州按捺不主心急,手心包着这根手链,打算站起来找她。
他刚刚有起身的动作,就看到陆知欣从座位站起来。
脚步一顿,紧急刹车。
就在余时州的视线范围之内,陆知欣又坐了下去,她只是让坐在里边的同学出,并且至始至终都没朝后面瞧一眼。
上节课的打闹,仿佛是他一个人的记忆。她远远站在一旁,甚至不屑做一个旁观者。
不再犹豫,余时州走了过去,站在桌前,不改嚣张本色:“你还想不想要手链了?”
他脸上的笑没维持几秒,一个声音说:“不要了。”
陆知欣面无表情,声音平静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