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珠一把攥住玉棠的手,支支吾吾道:“我......我是。”
皇帝挑眉看了她一眼,捏起玉棠公主的下巴,微笑着问:“你们又在密谋什么?”
玉棠公主呆了:“啊......我......这......”
“周敬鸿。”一道直呼皇帝姓名的声音,突然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个老狐狸。
☆、阖家团圆
手拿绣球的赵公子,登上了绣楼。
他先是充满眷恋地看了一眼不安的玉棠公主,正了正神色,拿出先前做长公主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威严,冲皇帝道:“草民抢到绣球了。”
皇帝眯起眼睛,盯着人看了一会儿,又瞥向他身后裹得严严实实的壮士,这位就算化成灰他也认得。
绣楼上,此刻静得宛如乱葬岗。
皇帝凝眉默了好一阵。
他道:“原来如此。”
周云璧死死攥着王明珠的手心,嘴唇被她咬得发白。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她,问:“玉棠公主有异议吗?”
她摇头。
“行。”皇帝点点头:“那就这样吧。”
众人脸上表情异彩纷呈,谁都没能想到皇帝居然同意了。
尤其是帮助赵燕的那位壮士,他生怕皇帝一个兴起要砍了新郎官,这才不情不愿地上来给人撑腰。
皇帝叹了口气,像是累极了,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冲景王招招手:“敬微你过来。”
景王凑过去。
“你上礼部一趟,为玉棠选个良辰吉日,趁早出嫁,不要误了他们小两口。”
说罢,他便下楼回宫去了。
等他走远,楼上留下的其他人才从震惊中缓过来劲。
景王殿下第一个开口,大不敬地道:“他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
玉棠公主捶了他一拳。
说来也怪,这绣楼上的人里,也就只有她还盼着皇帝多活一段时日。
王权道:“未必,太医说他身体其实硬朗着呢,之前果然是装的大头蒜。”
王明珠若有所思:“那就是——他也跟人灵魂互换了。”
把自己遮得十分严实的壮士一把拽下自己的面纱与斗笠,凑过去捏她的脸:“这种情况太过罕见。”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半天,最后皆得出一个不大可能的结论:
皇帝他一生过尽千帆,此刻其实是悟了,转性了,决心不做那话本子里打鸳鸯的棍,要好心好意地成全他人真爱了。
桓王两口子交换了个眼神,这确实像皇帝能干出来的事,那位‘成全他人,憋屈自己’,又不是第一回了。
景王咂咂舌:“我宁愿相信他跟御马场的驴灵魂互换了。”
赵燕笑着道:“灵魂互换这么扯的事,你们都能想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除了他与玉棠公主,其他四人都默了一默。
壮士忍不住调侃道:“你能不远千里女扮男装来娶我朝公主,凭什么不相信有别人灵魂互换?”
接着,由此二人展开骂战,其他人添油加醋,一时间,绣楼之上好不热闹,一派和和美美合家欢之景。
很快到了年节,王明珠在府上张罗下人采买年货,准备年礼等事务。周敬端被皇帝特赦准许回府过年,此时正在一旁的躺椅上翻经书,一口热茶一页书,好不惬意悠哉。
王明珠焦头烂额地在账本上又画了个圈,添了几笔有的没的,抬头看见这甩手掌柜,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能这么闲,把地扫了去!”
周敬端瞥了眼干干净净的地面,仿佛没听到一般,又翻了页书。
王明珠咬着笔杆,皱眉写了些什么,扯过桌上摆着的几张纸,细看了三遍后,突然又笑了,简直喜怒无常。
“二嫂嫂送了许多茶叶布匹过来,等明天给你裁两件衣裳。”
周敬端点点头,算作默许。
不一会儿,他突然冲奋笔疾书的王明珠道:“十五带你去放河灯,怎样?”
王明珠抬头,眼睛很亮:“你能出府?”
桓王轻轻一笑:“天下谁人能拦我?”
十几天后,上元节当天,周敬端特地亲自下厨,为她煮了一碗汤圆。
王明珠眼角一抽,看了看他十分欣喜的眼神,又看了看明显煮漏了的汤圆,讪笑着端起小碗。
她嚼着没煮开的汤圆,泪都要下来了,显然十分感动,以至于感动过了头:“天呐,从来没人给我煮过汤圆,我好感动,你真是太棒了!”
王府主厨李师傅趴在门边偷听,气得汤勺都给扔了。
吃罢汤圆,两人驾着马车往城外去,眼见纸船明烛照天烧,沿河看去,点点烛火照映如星河,是通黑夜里少有的别样风光。
王明珠眸中亮着点点烛光,欣喜极了,回头冲默默注视着她的周敬端道:“夫君,过来。”
这一声呼唤甚得他心意,几乎是飘着凑到她身边,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我在。”
若非夜色过浓,王明珠一定能在他脸上瞧见,其甚少有过的通红。
她拉过人的手,在他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
“说好了,这一辈子都陪着我。我不要跟你生离死别,你也不准轻易抛下我而去。”
周敬端心里激动得翻江倒海,颤着手把人圈进怀里,心神荡漾得几乎要飘到天上去。
他深吸几口气,才勉强镇住躁动的思绪,郑重道:“好。”
尾音依旧带着颤。
得此重诺,二人都飘了好一阵,在城外留了许久方归。
翌日一大早,一封战报越过千山万水,递上了皇帝的案头。
正值早朝,他捏着边关传来的信,问文武百官,有谁可担大任,将再次越过边界的契丹人打回去?
有人提议折荆公主。
但折荆公主正在准备成婚,此时调派实在不合宜。
有人提议连将军。
但连将军一走,京郊大营再无人可担任统帅。
有人提议平西侯刘大人。
刘大人年过半百,如今已满头白发,腿伤未愈,老将虽有心,也无力。
最后,一直胆大包天的景王殿下站出来道:“桓王可担大任。”
可如今,哪还有桓王?只有押在广德寺的平头百姓周敬端。
皇帝沉默了一阵子,立刻拟旨下诏,要逆王周敬端戴罪立功,平契丹之乱后,还他王位与功勋。
此话一出,朝堂上又吵成菜市场。众朝臣七嘴八舌地议论,但讲到最后,还是没凑出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
御史台王大人站了出来:“微臣愿作保,桓王并非品行不端之辈,定能胜任三军统帅。”
一旁就有人小声絮叨他:“好一个以德报怨的王家。他们前段日子险些被桓王连累成逆党,他家九小姐跟桓王闹和离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如今总算是分家了,王权又站出来为前妹婿作保,啧啧啧。”
又有人说:“能被王家人站出来作保,可见桓王未必真是十恶不赦之徒,不如就信他一回。”
“信他一回。”
不一会儿,群臣中就有人站在王大人身后,意思显而易见。
皇帝盯着下方朝臣看了一会儿,道:“若桓王再有谋反之心,朕定拿你们王家人祭旗。”
王权答:“是。”
援边大军浩浩荡荡离开京城。
肩负重任的桓王,携陛下特派监督使者王氏,在边关一驻就是五年。
期间,西域燕落国与大齐里应外合,共同谋划大计,整合全境兵力,彻底将契丹打退至大漠以北,此后三十年再无兵乱。
五年后,桓王班师回朝,诚心迎娶前王妃王氏。
经此,大齐太和年间,再无大乱。
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最后一章啦。
有一篇番外,以桓王第一人称视角来写。
☆、番外 桃花笑春风
十二月下旬,和瑗还是没了。
一场大雪乘着北风,稀里哗啦地刮在我窗边,我百般寂寥地坐在桌子前,手里握着和瑗最后留给我的一本册子,叫做《宽心经》的,大概是想要我念念,消消愁。
他最后对我说:敬端,别总皱眉头。
我把册子塞进怀里,伞也不拿,就这么顶着风雪出了门。
宫里人才不管我,他们眼里,皇帝只有献王跟景王两个儿子。兰贵妃也不待见我,巴不得我早些生病死掉。
除了和瑗,我再想不起有谁肯真地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