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谁是我的夫君(68)

皇后倚在引枕上,不解道:“你是想见陛下么?若是如此差人递个信进养心殿就是了,何必要如此大费一番周折?”

高宥正色道:“此事关系重大,请母后出面务必要帮儿臣这个忙。”

见他面色凝重,皇后也不由正视起来,接下来的半天里,皇后病重的消息很快就透了出去,太医一茬接着一茬往凤仪宫去,后来德荣亲自去养心殿请人。

他站在丹陛下,焦急道:“陛下,求您去看看皇后娘娘吧,娘娘不好了,她念着您一天了!”

此时的皇帝在罗汉床上歇息,芸妃在一旁侍奉着,她使了个眼色,但四下谁也不敢拉人。

那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皇后卧病多年,一时好一时坏,眼下瞧着不行了,于情于理皇帝都该去看看。

芸妃也自知不占理,德荣又接着道:“陛下将要巡猎出宫,这一去就不知何时能回来,求陛下看在和娘娘多年的情分上,一定要去看看。”

皇帝浑浑噩噩望向芸妃,芸妃不愿他离开自己的身边,只怕生变故,可马上就要巡猎出宫了,若是这个时候皇后出了什么事,恐怕都要叫停。

算了,左不过凤仪宫离着也不远,只要离开她不超过一天,都没什么事。

她只得松了挽人的臂膀,娇糯道:“那陛下快去快回,臣妾在这儿等你。”

算起来,自从芸妃进宫,皇帝就再也没踏进凤仪宫的门槛,三宫六院也皆冷落了,独宠芸妃一人,除了上朝见大臣,就连在养心殿批折子,也时刻不离芸妃身侧。

也正因如此,芸妃得以有机会日日焚香不间断,久而之久,皇帝开始如同牵线人偶一般,能思考能说话,可神智却是握在另一人的手中。

他进了内殿,香炉中正飘着丝丝缕缕的轻烟,味道有些怪异。

皇后躺在床榻上,面色虽不大好,但也不至于到命悬一线的地步。

皇帝站在离脚踏一步之遥的地方,道:“皇后觉得如何了?”

皇后缓缓睁开了眼,按着高宥和他先前说过的话,叹气道:“陛下,臣妾这几日总觉得没什么精神,老是梦到以前的事情,那个时候臣妾还不是您的皇后,我们一起策马郊游,南下巡视民情,三月春光正好,清风徐徐,您就这么牵着臣妾的手,走在繁闹的街市上,您还记得和臣妾说过什么吗?”

多年过去,往事已经泛黄发旧,许多不要紧的事情都渐渐模糊了,可那些美好的画面有时候会像碎片一样,浮现在脑海中,让人追忆惘然。

是啊,他当时说什么来着,他好像说,终有一日,大爻会外患清除,一派山河清晏,人人都能过上这样太平安康的日子。

那炉中的香雾慢慢凝成一团浓烟,皇帝站在跟前,似乎被拨动了某根弦。

头有些痛,皇帝扶了扶额,甚至觉得后脑勺像被人重重击过一般,他险些没站稳身子,屏风后出来一个人,将他搀住。

皇帝直在凤仪宫带到了第二日清晨,芸妃在养心殿坐立难安,最后亲自冲到了凤仪宫要人。

宫人将她拦住了,规规矩矩道:“芸妃娘娘,若无皇后召见,您不能这么擅自闯进去的。”

这皇宫里的规矩,芸妃是一条也没守过,她眉头紧蹙,呵斥道:“给我让开!”

宫人很为难的样子,“娘娘,您这样擅闯皇后寝宫,若陛下和皇后娘娘责问起来,这个罪奴婢可担待不起啊。”

就在二人纠缠的时候,皇帝施施然从里面出来,还是之前的样子。

芸妃忙扭着身子上前挽住了,撒娇道:“陛下,您说好很快就回来的,为何说话不算话,皇后娘娘是不是跟您说了什么?”

皇帝说没有,“皇后病重,榻前离不得人。”

也是,那个病秧子皇后她见过两回,说句话都得喘上半天的气,谅她也做不了什么,恐怕这会子是不行了,所以才会将皇帝留了一天一夜。

芸妃心满意足拉着皇帝走了,身后的宫人看了皆是频频摇头。

真是个妖妃啊,大爻的江山基业,迟早要败在她手中。

几日后,仪仗一切预备齐全,皇帝携同芸妃,自京城出发,前往北境同波罗会晤狩猎,朝中一切政事,皆交由恪王处置。

而在无人问津的四皇子府上,夜半时分,高宥将一只飞鸽放了出去。

自京城至北境,快马加鞭也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更别提皇帝途径多地,还要逗留,随行繁杂,能五月时到就算不错的了。

这两个月里,朝堂之上简直是恪王一手遮天,修水利,建祭台,官员升迁降调,民生大事,他几乎都推翻了皇帝的前政,照着自己的想法大肆兴动,似乎一点也不顾忌皇帝回京后得知会如何。

与此同时,一支乔装成商行的浩大队伍,自阴山山脉南下,已经接近了武都。

第60章 与虎谋皮

皇帝遇刺, 下落不明的消息是六月初的一个夜里传回皇宫的,皇后登时晕了醒,醒了晕, 想派人出宫递信, 却发现宫门突然全部下了锁。

彼时周蔻扶着腰肢, 在房中走来走去, 显得十分焦躁不安。

日前高宥曾对她说过,要她这两日安心在府上, 不可外出, 还将竹居的暗道密室告诉了她,以防不时之需。

一切都安排妥帖了, 高宥离开了府上, 可周蔻总觉得不大安心。

萱花端着安胎药进来,见周蔻来回踱步, 忙将人扶回榻上去,一勺一勺喂她吃药,“皇妃眼瞧着都七个多月了, 行动本就不便, 还是好好躺着吧, 外头就算是变了天,也自有殿下庇佑。”

话虽如此, 可哪儿有妻子不担心丈夫的,周蔻自知身无长处,能不做他的拖累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只恨自己不能上阵杀敌,助他一臂之力。”

她吃了两口药,后觉舌根苦涩,便扭过头不愿吃了。

萱花也只好将药放下, 拿绢子擦了擦她嘴角,“您别急,好好养好身子,给殿下平平安安诞下孩子,那就是最大的事情了。”

轰隆一声,外头爆起巨响,纷杂的声音不近,但波及到皇子府,也是叫人悚然一惊,二人齐齐望向外面,周蔻撑起身子来,勉强压住心头那阵惊悸,“外头是怎么了...”

萱花将她扶在靠枕上,说:“奴婢去看看。”

她开了门出去,不一会儿匆匆回来道:“好像是兵部的火药库突然炸了,街上官兵乱窜,说是...是波罗人在攻城!”

“这里可是京城!”她后又想起高宥之前的话,还有在朔方遇到的那些事情,才明白高宥为什么让她不要外出。

萱花极力安抚着人道:“皇妃别急,殿下已经将精锐留给我们府上,想必不会有事,我们先去竹居那头的密室里吧。”

周蔻点了点头,纵是外头翻了天,她们这里也还尚是一处净土。

她穿好衣服后道:“将莺草叫上,咱们一道去密室,那儿已经备下了吃食和水,足够撑上半个月了。”

萱花哎了一声,去外头喊了好几声莺草,可始终不见她的踪迹。

“这丫头,煎完药以后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真是的,这个时候还乱窜。奴婢先带皇妃进密室吧,待会再出来找她。”

二人慢慢往竹居去了,落溪斋后的一口枯井石前,萱花挪动了那块大石,后面一条长而窄的暗道露了出来,她挑灯探路,一只手搀住身后的周蔻,嘴上道:“您小心脚下。”

谁也没看到,在她们身后,还跟着一个黑影。

这密室并不宽绰,一张床一个桌子,勉强才能够四五人容身,旁边备好了清水和干粮,还有一些日常需要的东西。

周蔻坐下后,忙对萱花道:“你去找找莺草,赶紧把人带过来,外头现在乱,别出什么事了。”

萱花应是,安置好人以后,就离开了。

周蔻乏力阖了阖眼,已经接近子夜,折腾了这么久,她早就困倦了。

自打她有孕以后,许多事都开始力不从心,就连精力也不大充沛了,她侧卧着睡,尽量托着沉重的肚子,睡得也并不安稳,因在意莺草,周蔻每隔一会儿都要睁开眼看看。

但也不知是何原因,萱花和莺草迟迟未来,隐约听见一声轰隆,是石头搬开的声音,周蔻以为萱花终于找到了莺草,将人带了回来,但那极轻的脚步声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猛然睁眼,离床不过三步之遥的距离,一个满脸溃烂,衣衫褴褛的女人正阴狠狠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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