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向你,遇见我+番外(8)

可……这毕竟是程南曲的事啊……

过了很长时间,孙先终于开口,他秉着过来人一般的口气,如同白禧的一个长辈,温和地问她:“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说?”

白禧似乎一直在等着这句话,当孙先说出口的时候,她还是沉不住气地微微松了松一直紧绷的神情,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她抬手给孙先添茶,然后重新看向了杯中那些在热水里舒展的茶花,恢复了孙先第一眼看见她时那种如同参禅般的神情,她说:

“大一的时候发生很多事情,对于十八岁的我来说那一年过的十分艰难,就是那时候,偶然的,我知道了程南曲……”

总共不过七八年的时间,整件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是白禧第一次把她心里藏着的情愫铺展开来告诉另一个人,从前,她想象这个时候,本以为自己会很激动,说到动情处是不是会流些泪也未可知。可事实上,她没有,她只是叙述,且说得并不矫情,更没有一把鼻涕一把泪。她像是在讲述她笔下众生中某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的那些小小心意,云淡风轻,但却真挚得很。可真挚才是最为难得的心意。

白禧很希望孙先能感受到她的真诚,最好再帮她一把;可其实,她私心里也想把这么多年缺根弦般地不知疲倦,以及傻乎乎的坚持和努力抖出来,让它们也到太阳底下晒一晒,如果能让程南曲知道那就更好了,不知道也罢,就当减压了。

“如果这一次还不行,”白禧想,“那就去见见那个海归吧,说出来,权当告别了。”

从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到情到深处自然浓,孙先听完了白禧的十八岁到二十六岁,八年间全部都是程南曲,他听得心头发酸,心底里却不由得对眼前的小姑娘涌起了一丝敬佩。

“如果你们俩没有姻缘,最终走不到一起呢?这么些年的煎累,会不会后悔?”

白禧释然一笑,“喜欢他,无论结果如何,对我而言都是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做的最有价值的事情。”

她低头看着那些舒展在杯中美丽的花朵,轻轻说:“于我而言,因为喜欢他,我变得更好,我付出的不过是一颗心,收获的却是一个最完整的我。”

白禧抬头看着孙先,眼睛异常的亮,她认真地告诉孙先:“爱一个人很神奇,感情的力量更是我从未想过的强大,它可以是一个人所有力量的源泉,且用不会枯竭。就像之前做过的所有事情一样,现在也依然是,我只在乎我是不是去尝试了。我追逐他到这里,如果有可能,我必然是欢欢喜喜的。可若还是不成,我也认命,人力所能做的不过是尽人事,余下的只剩一个天命,至少我为了心中所愿,能做的都做过了。至于您所说的煎累,我只是觉得他是个优秀的人,是经历那么多苦难才站到耀眼的地方,我也想变成更好的人,说不得累,是我选的人生啊,说得直白些,我是现在的我,是因为他,但不是为了他。”

白禧笑得清淡,孙先不再说话,眼前的姑娘心里明镜似的,她自己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她坚持着不放弃,却很有分寸,绝不致被不如意的结局迷了心智。孙先猜想,大概结局不尽如人意的时候,就算会很痛苦她也会抽身而去。她心思灵巧,甚至几乎通透过他这个年近半百的老头子。

孙先在随身的记事本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几行字,他说:“如果没什么问题,这周末我们讨论一下细节,价格的事我们好商量,免费是不能够的。”他把那页纸撕下来推向白禧,继续说:“这是南曲家的地址,周日下午你有空吗?有空的话我们就定下午三点,你来这里,我们三个聊一聊相关的其他问题。”

白禧心下明白,孙先这是愿意帮她了。而孙先心里默默念道:“南曲啊,我这也是在帮你啊,你可不能怪我。”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油条并非被白禧感动得失了心神,只是觉得程南曲如果错过这个姑娘,心中大概也是会空上一些,起码见一面,成与不成就如白禧所说,不过是一个天命,无论如何白禧绝不是会给人添麻烦或是死缠烂打之人。

“周日下午可以,我会准时到的……谢谢您。”

孙先轻松地笑了笑:“嗯,那先就这样,我先走,再见。”

孙先走了以后白禧很久没有缓过神来,捏着那张写了地址的纸条内心汹涌澎湃,脑子一片空白“这也太快了,直接跳级呀……”

天上突然掉馅饼,砸得白禧头昏脑涨,包里的手机将她的来电铃声足足播了两遍她才听到。接起电话来以后听了绍弘一足足半分钟的抱怨,白禧才反应过来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原来绍弘一消失了两天不见人影是埋头苦学包饺子去了,终于在今天包出了皮薄馅又大的饺子,除了有点丑外别的都还算过得去。本来跟献宝似的要约白禧在冬至晚上一起吃饺子,却不想白姑娘魂都被心上人勾去一半了,哪里还有心思吃饺子。于是白禧义正言辞地拒绝,说要去程南曲家聊剧本,美名曰——新时代的好公民要以工作为先。

绍弘一颇感不快地吐槽着:“哪有聊剧本去家里的?被拍以后再搞一出剧本门,你怎么都不想着拒绝一下这钟要求……我说那个演员有那么好吗?你瞅瞅你,就跟个接彩球的乞丐似的——高兴得发傻。你也太傻了点!”

白禧撇撇嘴,拿下耳边的手机,看了看上面备注的那三个字,顿时觉得这个人就是故意来破坏她心情的,于是毫不客气地回道:“绍弘一!你的情商都被你剁碎和饺子馅里下锅煮了是不是?我高兴还来不及,有你嫌弃的份吗?去去去,别搅了本宫的好心情。”

绍弘一懒得跟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见识,拍了拍手上的面粉还是说:“得得得,留着你的伶牙俐齿对付那演员去吧。你在哪?今儿晚上爷带你吃烤肉去。”

挂了电话以后,绍弘一冰冷地看着一桌子奇形怪状的饺子,一瞬间发觉案板上那些东西竟是可笑之极。他自嘲地勾起的嘴角又无力地耷拉下去:也不知道自己图什么,那人分明不愿意分半点心思给自己的呀……

一时间那么一股邪火腾腾地从心底里直往头上蹿,他转身翻了一个袋子把饺子一股脑往里扔,扔到一半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蔫蔫地靠在厨台上,无力极了。他高高的身子驼下来,低着头,碎发掩住黯淡不明的眸子,显得有些萎靡。过了不知道有多久,他才掏出手机给妈妈发了条消息,让她来拿包多了的饺子。然后再也不看那些饺子一眼,洗了手拿起外套出了门,他还说好要带她去吃烤肉呢,现在到了出门的时间。

总有些人,她给你的委屈,你甘愿的受着,竟仍是想着给她最多的开心。

☆、那些人的那些心思

白禧看着日历上红笔圈出来的冬至,脸上挂着异常祥和的笑容,掰着指头数着日子就来到了周末。

冬至这天从凌晨就开始落雪,到早上的时候已经积了厚厚一层,大雪纷飞,大早上孙先就去了程南曲家,把睡梦中的程南曲拖了出来……

“你记得白禧不?”

“有印象……”程南曲把被子揪回来,他已经连轴转了两天了,“孙先同志,我现在想睡觉。”

“睡睡睡,待会我就让你睡,你先听我说两句?”

程南曲挣扎着将眼睛睁开些,示意孙先他在听,随后又将眼睛闭了回去。

孙先看了一眼表,说道:“现在是上午十点,下午两点有人会来你家。”

“谁啊,那你找宋宋,宋宋今天也闲着。”程南曲闭着眼睛模模糊糊的回应着孙先,眼看就要睡着了。

“哎哎哎,我说你先别睡呀。我要跟你说的是很重要的事。”说着,孙先扶着程南曲肩膀把他拉了起来,然后伸出来三根手指做发誓状在程南曲眼前晃了晃:“真的!”

“刻不容缓?”程南曲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看他。

孙先用力点了点头,说:“刻不容缓!”

程南曲眉心微微蹙起,手掌覆在眼睛上揉了揉,才起身去洗手间挤了牙膏,绕后倚着门框委屈地看向孙先:“说吧,要不是什么刻不容缓的事,你就把我大门钥匙给我交出来。”说罢转身进了洗手间,准备边洗漱边听他说。

孙先清清嗓子,慢慢给他说起周五在茶馆里听到的故事。一个不长的故事再讲一遍,却又是漫长的一段时间,一直听到最后的程南曲静静坐着,指尖捻着的一根烟即将燃到尽头,可他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只有一双眼睛忽明忽暗,在阴郁的雪天里显得有些捉摸不透。孙先看着眼前的人,他知道,程南曲在权衡,在斟酌。他们是一样的,对于白禧的存在充满了惊喜,也充满了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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