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母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电话里只剩了“嘟,嘟,嘟”的忙音,缓缓放下电话,长长的叹了口气,朝沙发上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新闻的老公瞪了一眼:“大的小的没良心的,你闺女的事你能不能上点心!”白父歪了歪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在沙发上:“我闺女哪用人操心,主意大着呢。哎呦,你就放心吧,她自己心里明白着呢,干着急有什么用。再说了,咱这么好的闺女,我还舍不得给别人呢,不嫁正好哎。”
白母一听完,立马心里窝了火,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手边的苹果扔过去:“听听你说的,这是当爹的该说的吗?不嫁正好?呸!真不嫁了,有你急的。”
白父看到老婆真动了气,也不看什么国际贸易了,起身过来搂着许婧安慰道:“别生气嘛,我就是那么一说。这么着,完了我给她打个电话,跟她聊聊。保证完成组织交给我的任务,老婆你别生气了,来,吃颗苹果。”许婧没好气地看着他:“你好好跟她说说,小郭说那小伙子真不错。”“是是是……”白父安抚着怀里的人,心里盘算着是该跟自家闺女说道说道了。
电话另一边,白禧看着陌生的号码,摁了接通键,只想着八成是打错了。其实她就是不想再继续那个关于相亲的话题了,接电话就是个借口……
可等她弄明白对方来意的时候,心里忽然炸开了花,眼前仿佛是云巅之上的美丽景象——电话是电影公司打来的,打电话的人叫孙先,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导演。
孙先这个人白禧听说过,程南曲的成名作就是和他合作的,据说两个人在各自成名前便私交甚好,算是惺惺相惜的两个人。娱乐新闻里也提过他,大概内容是说——这个四十多岁将近五十岁的男人,成名却也不过□□年,再往倒前几年时间,其实过的很不容易,但他一直坚持自己认为的艺术,最后靠着坚持不懈获得了成功。也算是一个励志故事的男主角了。白禧大约能记得起他的样子,慈眉善目的,看起来十分和善。她打心底里对那些历经磨难而初心不改,见过暗涛汹涌而善意不减半分的人都有着油然而生的尊敬。而在她心里,孙先就是这样一个人。
孙先看上了《所爱》,想约白禧面谈,白禧不假思索地应了下来,她不止相信孙先不会辜负她的作品,也隐约觉得这是自己的机会。
两人在电话中把时间约在了周五下午,挂了电话以后白禧发消息通知白妈妈自己实在走不开,然后就在日常琐事中静静等待着周五的到来。
☆、心意、落花、流水
最近两天绍弘一不知道猫哪玩去了,音信全无,甚至都不去找白禧蹭饭了。师姐也跟着导师去南方出差……其实师姐的官方说法是出差,在白禧的理解里其实就是公费看男朋友去了。
每天导师的会一开完,她就开溜了。陈六跟了导师近六年了,导师也心疼她异地恋隔着半个中国不容易,时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搓搓的还给她创造机会。于是在白禧等待周五的日子里,陪伴她的都是陈六的朋友圈里每天刷屏的动态。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陈六从不在朋友圈里放对方的照片,只是一些十指相扣的手啦、一大一小的脚啦、同款的情侣装啦……反正白禧是没见过男方的真面目。
白禧就这么一个人晃晃悠悠地数着日子,时间终于磨磨蹭蹭地走到了周五。
周五那天白禧早早就到了约定的地点,那是一个略微偏僻的茶馆,看起来通常都是熟客会去。进去以后白禧中规中矩的点了一壶花茶,然后就坐在那里静静等着孙先的到来。
孙先推开茶馆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安静坐着的白禧,她睁着眼睛看着杯里的花茶,神情认真,仿佛那么看着,那些干花就能在这数九寒天里重新绽放。孙先觉得白禧似乎不是个二十五六的小姑娘,而是个饱经风霜以后出世的僧人,有些许的淡泊,仿佛她一个人在自己的世界里浮沉着,而不再与一切世事有所交集。
直到白禧忽然抬头看向门口,朝着孙先摆手示意以后露出一个明亮率真的笑来,孙先才确认了,刚刚那副表情里确实只是一颗二十几岁的心。
待孙先坐定,白禧给对方倒了杯茶,才开口:“孙导,您好。我是白禧。”
孙先呷了一口茶,冲白禧点点头,和善地笑着说:“嗯,你好。我们就不绕弯子了,开门见山地说,你的《所爱》我看了个大概,是我感兴趣的题材,人物情感很充沛。这次来就是想聊一聊,你有没有意向把它交给我来拍?”
“我看过您的电影,也很喜欢您的风格,我是相信您一定能最准确的表达出剧本的内在。只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孙先放在桌下的手不动声色地轻轻在腿上叩了两下:“你说。”
孙先知道,要拿到好剧本,是少不了得下血本的,更何况白禧现在是正当红的网络作家。其实,在此之前,孙先对白禧的作品已经观察了很久,也一直想找个机会一起合作一次,不成想,白禧的剧本竟然就投到了自己手里,而且还是他一直心仪的那一部。不过孙先拿不准这次白禧会提什么条件,狮子大开口?他不知道,他只是想着只要不过分的,他都能答应,这个剧本他志在必得,就连用哪些演员,怎么拍他都已经想好了。
“能不能,让程南曲来演剧本里的韩青?”静了一会,白禧终于鼓足勇气说了出来,“关于剧本的价格,我可以免费提供。”
孙先愣住了,白禧这么说,他倒是万万没想到。其实,他当年看到书的时候关于韩青这个角色他立即就想到了程南曲,拿到剧本以后更是确定,程南曲就是韩青,孙先几乎可以断定,韩青就是照着程南曲写的。
“这个没问题。南曲本身也很贴近这个角色。”
孙先斟酌了一下嘴边的话,继续说:“你和南曲认识?”
孙先并不记得程南曲跟他提过白禧,甚至程南曲并没有没提过他认识什么厉害的作者,眼前这个小姑娘如果程南曲跟他提到过,那他绝不可能没有印象的。
白禧摇摇头:“只在电台合作过一次。”
孙先可不傻,快五十的老头眼神好着呢,脑袋也还精明着。他清晰地捕捉到白禧在提到程南曲时的局促和按捺不下的开心。孙先可不相信合作一次就能把一个人的性格吃透了,再写成艺术形象,他也更不相信什么巧合。他要真这么想,那他可是真老了。但孙先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白禧,他知道,这个小姑娘还有话说。
白禧心下纠结着,她和孙先是第一次见面,但她莫名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孙先和程南曲关系好,也许坦白说出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话,说不准孙先真能帮自己一把。可若是孙先觉得她就是个追星的脑残粉,拿着剧本就拍拍屁股走人怎么办?
白禧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陈六告诉她,机会来了就不能放过。对白禧来说着就是一场赌局,她这边有百分之五十的胜率。而她如今真的是心机用尽,已经别无他法了。这次不成,她也真不知道再怎么做了。也许,会放弃吧?
“我在追他。”
想明白,权衡过以后,白禧不再忐忑,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嘛,没必要藏着掖着。于是白姑娘轻轻一开口,惊得孙先挺直的脊背往旁边歪了歪,“什么情况?粉丝?还是追求者?我可完全没听说过。”孙先心里正想着,只听白禧继续说到:
“他是不知道我在追他的,他只那次在电台见过我几面。而我是大一的时候知道他的,我从那时候一直追到现在,就像……”白禧略微迟疑,慢慢地,拖着些许长音说:“扑棱蛾子一直朝着亮光的方向飞。”说完,她傻呵呵一笑,“其实,也不能说是追,这是个有些误导性质的词,我觉得叫追逐更合适一点,只是不管是哪个词,路尽头的目标总是同一个。”
白禧明亮的眼睛直视着孙先,孙先也看着她,一语不发地坐在对面。
他在斟酌着,是否应该让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姑娘继续说下去,他直觉上认为白禧怀揣着一种很珍贵的情感坐在他的面前,那是一种并不急躁的、非盲目的、特别的情感。孙先能知道白禧来寻他的目的,说心里话他也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姑娘有着一种特别的好感,他有心让程南曲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