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真白他一眼扭过头去,他也顺势放开亦真。
作者有话要说:丰满的一章*^^*
☆、出城
烛火噼啪作响,在寂静的夜里尤其扰人。俞宸却尤嫌不够亮,又取了一枝蜡烛来点上。
忽听门外有人敲门,他赶忙把手头的册子收起来,道:“亦真,有事?”
门外道:“要不要喝茶。”
俞宸轻叹口气,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一些,赶忙起身打开门,看到亦真抱着蓁蓁,身后的小丫头端着茶。
俞宸一把接过蓁蓁,走进屋来,亦真接过茶转身进来,把茶放在俞宸书桌上。
蓁蓁搂着俞宸道:“爹爹,蓁蓁想你。”
俞宸满眼笑意,亲了亲蓁蓁,道:“爹爹也想你和阿娘,等爹爹忙完了,带你和阿娘去白鹭洲看仙鹤。”
蓁蓁点点头,问俞宸:“那要什么时候。”
亦真笑着瞪俞宸,道:“让你糊弄我女儿,骗不过去了吧。”
俞宸笑道:“哎呦长大了不好糊弄了。”
亦真把蓁蓁接过来抱在怀里,突然对俞宸道:“我爹……”
俞宸也突然没了笑,道:“我知道你可不是来给他求情的,估计最少是流刑,但旁人还没查处完,他也只能先从牢里等着。”
亦真抬头看他笑了笑,搂着蓁蓁道:“子阑,我当然不是要给他求情……”
俞宸冷下脸,对她道:“亦真,你记得我和你说过吧,不该说的话可以不要说,说出口也只是煞风景。”
亦真抿了抿唇,还是道:“你之前和我说对你没影响,可你明面上都自请停职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事要你做。”
亦真又道:“其实对你我来说,有些世俗上的事情,并不那么重要。”
俞宸脸色明明更凝重,却故意与她玩笑说道:“那我们成亲前,与你说先个生孩子,你还气的要杀我。”
亦真也低头嗔笑,瞪了他一眼,却还是道:“子阑,不过一纸休书而已。”
俞宸显得有些烦躁随即是深深的伤心和失落,对她道:“你就这么信得过我?万一我不要你和蓁蓁了呢?”
亦真笑道:“我要是连你都没看透,也是活该。”
俞宸道:“可事有万一,你一点都不怕?万一我是被迫的呢?”
亦真看他道:“那是之后的事,如今我只能顾眼前,连大姐夫这种闲职都被牵连了,你这般风口浪尖,如何能不被卷进去。”
俞宸轻叹一声,捏着手里的笔转了一圈,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亦真倒是松了口气,对他道:“明天我先搬之前攸宁那旧宅去,哪怕装装样子。”
俞宸点点头,转身进了内室,过了一会儿,当着亦真的面,把一张折起来的和离书放在了信封里,递给她道:“不许改嫁。”
亦真笑道:“那可说不准。”
俞宸道:“既然今天不是我娘子了,我得去占个便宜。”
亦真羞恼瞪他:“别乱说话!”
蓁蓁果然抱着亦真道:“阿娘什么叫占便宜。”
亦真气的一只笔砸过去,俞宸接住放在桌上,抱起蓁蓁回到卧房,把蓁蓁交给奶娘,搂着亦真回了屋。
第二天亦真如往常一般抱着蓁蓁和他一起吃饭,他出门前,手搭在亦真肩上道:“蓁蓁去舅舅家要听话,等着爹爹来接你。”
蓁蓁和他挥挥小手道:“爹爹要早点来。”
俞宸笑着点点头,在蓁蓁脸上亲了一下,又在亦真脸上亲了一下,亦真佯怒瞪了他一眼,他勾唇看亦真笑了笑,把笏板别在腰后出了门。
蓁蓁正在玩手,突然哎呀一声,回头道:“下雨了?”
蓁蓁抬头,把小手摸在亦真脸上道:“阿娘,你怎么哭了。爹爹很快就回来,你别哭。”
亦真摇摇头,亲了蓁蓁一下,收拾了车马离开了这里。
俞宸再回来时,明明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动,他却觉得这里冷寂空荡,好似冰窖一般。
独自站在院子里,忽觉这几年好似都是他一场周庄梦,亦真从没回来,他们更没什么孩子,他还是孤零零一个人。
他只这么一想都觉得这冷寂夜色要将他淹没,闭了闭眼提着灯进了屋来,可一推开门,蓁蓁的拨浪鼓丢在地上,亦真天天伺候的茶花在墙角,他这才觉缓过气来。
他坐在床边在枕头底下摸到亦真用帕子包着簪发的长簪,淡淡笑了笑,又原封不动放了回去。
亦真把蓁蓁哄睡了也在担心他,虽然自己口中对他无一丝一毫的不信任,可谁能真的万无一失呢,更何况司马文树大根深,俞宸既然和他闹崩,绝不是一件好过去的事。
况且又有冯太元这把柄被人捏着,亦真靠在床头落泪,是担心他也是心疼他,他虽是天资过人却哪条路走的都不算平顺,便是自己,亦真想到此处自嘲笑了笑,他虽做了恶,可他自己也没讨到好。
蓁蓁翻了个身,把小手搭在亦真腿上,亦真躺下来把她手掩回被子里,瞧着乖巧的小东西心中无限怜爱。
可如今亦真却没在她和攸宁的那宅子里,而是在南郊。
早上亦真上了马车,走着走着却发现并不是白石街,而像是出了城,亦真马上问道:“这是要去哪里?”
忽另一骑马的侍卫打扮的人过来道:“小的照胆,谢候府的人。俞寺卿和谢家打了招呼,送夫人出城。”
亦真一时惊讶无言,扶着车门道:“为何要出城。”
照胆道:“京中可能要出乱子,俞寺卿担心您,特意嘱托我家谢指挥使照看您。”
亦真暗觉不好,若他尚有余力,他绝不会去找谢家人来,甚至直接送出城。可如今她除了听他的安排,也没其他法子帮他。
亦真便道:“多谢你,你可知俞寺卿如今如何?”
照胆摇摇头道:“这小人就不知了,我是一早就接了令来护送夫人的,如今我家谢指挥使也不在金陵,随圣上北上去邺城了。到了南郊小人还要回城里,不过会留人与夫人办事,夫人有什么事告诉他便是。”
亦真放下帘子回来细想,一早吩咐?他难道猜到自己要与他分开了?那这和离书也是一早写好的?
亦真赶忙打开包袱,打开却愣住了,这竟然是当年周殷南给她的和离书。亦真将和离书放回去,心中却一片慌乱。
到了这庄子上,亦真下车来,看这应当是谢家的地方,她进来,这里也打理的很好,仆人将她迎了进来。
亦真对一个婆子客气问了几句果然如此,便住了下来。
俞宸也没有机会品尝几日妻女不在的孤寂便有了它事。
这日早俞宸一进大理寺府衙的门,惠生已在大门等他,道:“俞寺卿,请跟我来吧。”
俞宸拱手笑道:“请惠生带路。”
惠生边走边笑道:“按理说谢指挥使比我熟悉,大理寺的牢狱谢指挥使走过千百回,却是第一次以另一个身份进去吧。”
俞宸笑道:“惠生说笑,这体验还是一次也不要有的好。”
惠生道:“我都念着与您的旧情,更何况司马谢指挥使,您去了与他好好说,他自然不会让您久留。若是说的好,出来我请您去明月楼算赔罪,若是说不好,我亲自去明月楼买了澧川来。”
俞宸笑道:“送我上路。多谢惠生的深情厚谊,不过说来惭愧,我至今除了新婚那杯交杯酒,从来没喝过不苦的。”
惠生笑道:“那还是不喝的好。”
俞宸不疾不徐进了牢狱的门,狱卒落了最重的锁,司马文站在外面道:“子阑的风姿是我喜欢的,外界纷扰巍然不动,是我们南朝仕人之风。”
俞宸拱手道:“和司马谢指挥使比起不敢自称名门,家祖是江陵俞氏。”
司马文道:“既是我南朝世家,如何不助我复兴我们南朝的风流。你看如今,尽是粗鲁无知的北人当政,礼崩乐坏,不忍视之。”
俞宸道:“如今南南北北哪里还能分的清,若追根溯源,圣人萧氏也曾是正经的高门士族,并不比司马氏浅薄。”
司马文冷笑一声,道:“他们在北地和胡人混在一起,早就乱了血统。”
俞宸道:“圣祖母亲高姬,虽是鲜卑贵女,却是归化的汉人鲜卑,圣祖皇后元氏,乃是元咺之后而非拓跋氏之后,至于世祖皇后,原乃是金紫林氏,是虽太祖一起去了北地,如今和南林本算同根同源,今上更是连圣都都没去过,何来的胡人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