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郎归(25)

珠花从睡意中醒来,发觉自己睡在榻上,她起身,屋内没有瞧见阮当归的身影,她出了屋子,发现阮当归正坐在长廊栏杆上,一旁憨态可掬的雪人陪他一起静默着。

阮当归听到动静,回头看到了她,从栏杆上一跃而下:“姐姐。”

珠花只顾着问:“身体如何?”

少年人笑得一口白牙晃得灿烂:“已无大碍。”

珠花叹一口气,阮当归跑过去:“是我惹姐姐生气了吗?姐姐莫恼我。”

他一边撒娇,一边做鬼脸逗珠花笑,珠花本想说什么,最终却忍不住笑了起来,阮当归见她笑了,松下一口气,也笑了起来。

阮当归同珠花一起站在廊下,阮当归微微上前一步,给珠花把寒风挡着,他笑着问:“之前与姐姐约定好,年年下雪,我堆雪人,你得陪着我,这约定算数吗?”

“自是算数。”珠花说道。

“倘若姐姐日后嫁作人妇,也允数?”阮当归又问。

珠花脸上一红,不知思及什么,但对上阮当归催促的目光,她语气温柔:“无论我身在何处,是何身份,允你的约定,我一定会遵守的,每年下的第一场雪,我都会陪你堆雪人,阿玖。”

阮当归闻此,笑容更加灿烂,他孩子气地伸出手:“我们拉钩。”

珠花虽不懂他为何如此执着,却事事都顺着他,她伸出手,声音里满是包容,就像在对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好好好。”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阮当归笑着道。

他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因为他的珠花姐姐,谁也抢不走。

至于鱼子崖鱼翰林,阮当归自然是寻去了,他带着一坛桃花酿,气势汹汹地冲到翰林学院,此时鱼子崖正在编撰一本历书,案几上皆是文稿。

作者有话说:

林佩(冷漠):那你可真棒!

哈哈哈,莫名想笑。

第42章 我自将心向明月(1)

谁也不知道那日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阮当归最后被抬了出来,醉得不省人事,而鱼子崖虽一身酒气,却还神识清醒,地上徒留几坛空酒,鱼子崖的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

阮当归醉了近两日,清醒后简直要捶胸顿足,怎么让他给喝趴下了?

写给冼荇的信,来往不过两三次,就断了音讯,等到冬日进贡时候,冼自城来了,冼荇却失了约,阮当归不喜冼自城,此人夜郎自大,酒宴之上,阮当归寻了个空,问冼自城关于冼荇的事情,冼自城眸光一闪,而后笑得不怀好意:“我那弟弟嫌弃长途跋涉之苦,故不肯来。”

吴世年跟在阮当归身侧,他也看不惯冼自城,就立马反驳道:“我们约定好的。”

“那你可就要问问他去了。”冼自城继续笑,粗犷的面容倒显得几分狰狞,灯火辉煌,却照不进人心,“不过公子啊,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这个弟弟素来以哄骗他人为乐,滑头得紧,你可切莫被他骗了。”

阮当归冷笑,自知与他多说无益,他对吴世年道:“胖子,我们走。”

吴世年用冷漠的目光瞪了眼冼自城,转头跟阮当归离开了。

走了一半,吴世年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阮当归:“我都瘦了,别喊我胖子!”

这话倒是不假,吴世年减肥也有一段时间,他那三重下巴,已然变成了两层,就连鼓起的肚腩,也有回收之势,不过依旧圆润,吴世年最近最爱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每日起来揽镜自照,然后琢磨半天,由衷地感慨一声:“真帅。”

照完镜子之后,走到隔壁街道,守在人张府门前,求与张荣荣偶遇。

就在前天,吴世年他爹喝醉了酒,还要拿着放了多年都快生锈的长刀,叫嚣着去砍了那隔壁张家老儿的头呢,吴世年死死抱住他爹的腰,不让去,他心里想,那可是他未来的岳父大人。

他爹和张荣荣他爹每日在朝堂之上恨不得掐死对方,吴世年却流连于张府门口,只为能远远看到张荣荣一眼。

张府门前的石狮子,都快让他看羞了,张荣荣才从府中出来,然后他从迎面走过来,佯装偶遇,一脸惊讶,再说一句:“荣荣妹妹,今儿好巧啊。”

这句话张荣荣几乎每日都听过一回。

吴世年这儿,一个劲地往人家姑娘身边凑,张荣荣本就是个内向性格,偏遇到吴世年这样不要脸的,除却初遇时的尴尬,张荣荣一直记得那一日,在闹市里,吴世年教训了那个流氓地痞,还帮老者捡春枣,张荣荣认为吴世年是个好人,所以她每回都会朝吴世年笑得乖巧,露出一对甜甜的梨涡:“嗯,世年哥哥,真巧。”

阮当归见吴世年人逢喜事,顿时觉得自己屋漏逢雨,他白了吴世年一眼后,跑去寻林清言去了。

事后,吴世年和阮当归给冼荇又寄去许多书信,临近过年时候,冼荇终于回了一封信,信中说到自己之所以未来,是因前些日子骑马摔断了腿,不过现下已痊愈,他的来信并不长,吴世年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看完后抱怨道:“让小爷我白担心。”

再过了一个月,除夕夜里,晚宴结束之后,五个人又跑到兰台上,与去年一模一样,不过又过了一年,兰台景色依旧,江山永远不会变了模样,林清惜比一年前更加沉稳,林清言则更加温润,吴世年瘦了些,李玟佑呢,依旧规规矩矩,沉默微笑,阮当归举杯邀明月,看兰台之下,长街灯火璀璨,他数道:“一,二,三。”

不远处的钟楼传来钟声,风从四面八方吹来,烟火在夜空中绽放,阮当归举起酒杯对众人笑道:“新年伊始,来来来,不醉不归。”

阮当归和吴世年喝得兴奋,在兰台上抱在一起鬼哭狼嚎,林清言从李玟佑身边离开,然后来到林清惜身旁,他道:“二哥。”

林清惜看向他,风把两人的衣袖吹得猎猎,两人皆玉树兰芝,前不久,林清言被他母妃唤了过去,张贵妃只林清言一子,皇上子嗣伶仃,只余太子与他,然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可这看不见摸不着的命啊,却让她如何心甘,忽忆起一些往事,刘温迢事事压她一头,然而却很少有人知晓,在当年刚入宫时,尚是豆蔻年华,她也曾拉着她的衣袖,笑得明媚,一声一声喊着她姐姐。

想不通到底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张贵妃握住玉梳的手微微用力,半晌,她将左右遣下,对林清言道:“言儿。”

张贵妃道:“我知你是个温润性子,不争不抢,或许未来做个闲散王爷也就足矣。”

张贵妃拿起眉笔,在铜镜中细细描摹眉眼,她忽然想起自己入宫已二十年,一个女人,把最美的一生都蹉跎在这宫墙深深中,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一丝细微的皱纹已悄然攀上,她得到了什么?

爱吗?权吗?

她把眉笔放下,不回头,华裳羽衣的长裙逶迤,她忽话锋一转,声音凌厉道:“这天底下从没有我张乐芸得不到的东西。”

“言儿,有些东西,不是你说不愿意,就可以避免的。”林清言听到他母妃的话里满是试探。

这件事情已困扰林清言多日,他从来没有生出别的心思,可他在此之前,亦或更早的时候,就隐约感觉到母妃的不甘,林清惜于林清言心中,是永远的二哥,或许以后,二哥为君,他便为臣,他愿一直辅佐于二哥左右,忠贞不二。

林清言对着林清惜笑着:“我会永远站在二哥身边,不畏人言,不畏私利。”

林清惜听闻这句话,没有说什么,半晌,他才对林清言道:“我们是兄弟。”

身上流着相同血脉,这个世上最亲近的,谁都无法替代彼此的,兄弟。

林清言的眼中,渐渐有了星光。

第43章 我自将心向明月(2)

李太傅的身子依旧未能痊愈,鱼子崖依旧为众人传道受业解惑,阮当归故意在课堂上捣乱,被鱼子崖罚抄书三十遍后,哭唧唧转头就给珠花不断说鱼子崖的坏话。

珠花以为阮当归不知,她偶尔红着脸为鱼子崖争辩:“或许念之……翰林大人是为了你好。”

鱼子崖字念之,阮当归觉得自家姐姐不爱他了,特别是想起他去找鱼子崖拼酒时,鱼子崖对他承诺,只能珠花愿意,必将明媒正娶,聘书而来,他看得出,鱼子崖在说出这句话时,是真心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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