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汐槿只觉得面前的画面极为刺眼,极为夺目,刺地她心里十分不舒服,她忍了忍,胸口的邪火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便欲出这院子降降火。
紫晔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皱了皱眉,上前抓住她的手,道,“你……”
这边柴绫见她往自己这边走,以为她又要打她,忙上前躲在他背后,一副受惊的模样,“晔郎,槿妹妹她又要打绫儿,绫儿怕……”
“你拦我?”汐槿眼底有些红,怒气上了头,她望了一眼抓着她的手,嘲讽道,“也对,你向着她,你喜欢她,她是你的未婚妻,你应该保护她,无可厚非,但我,只是觉得这儿空气不好,想出去透透风,饭菜凉了,将就着吃吧。”
轩辕紫晔一怔,松了手,道,“也好。”似乎想起什么,又道,“不准喝酒。”
她将燕支往腰间一插,笑道,“喝酒?好主意。”
说罢她便与他们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出了府。
柴绫嘴角瞬间带了丝得逞的笑意。
轩辕紫晔有些后悔地扶了扶鬓角,走到石桌坐下,见一桌子饭菜未动几口,皱了皱眉。
柴绫坐在花汐槿方才的位置,转过头对着紫晔柔声道,“槿妹妹太无理取闹了,都不理解你,还和你吵架,她是不是误会了,都是我不好,让我去解释吧,好吗?”
他执筷,冷道,“不必。”
“槿妹妹被你惯坏了,我好心疼你,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不会那样的。”
见紫晔动筷,她夹了一块鸡肉到他碗中,柔柔道,“其实绫儿一直羡慕槿妹妹的,因为她总能活的很随性,又有自己的个性,在哪里都混的风生水起,到了寒昭就当了公主,与寒昭闻名的定远将军关系匪浅,到了青华就嫁了青华太子,来轩辕,你对她又好,哪像我,就只有晔郎你一个,但即便如此,我也是心满意足。”
轩辕紫晔神色莫测,卻没有回话。
“晔郎,饭菜凉了,绫儿去给你重做,好吗?”柴绫见他这般神色,询道。
轩辕紫晔放下了筷子,道,“不必了。你还是去见见柴天苟最后一面吧。”
柴绫神色一僵,“是哥哥死有余辜。战事吃紧,柴绫希望与晔郎多呆片刻。”
轩辕紫晔望了她一眼,她绞了绞手中帕子,娇羞地低下头。
见她没有走的意思,他召来侍卫,道,“此地可有名酒?”
侍卫见滴酒不沾的大帅问这个问题,有些惊讶,却还是恭敬答道,“青临桑落酒,远近闻名。”
“可会上头?”
“不会。”那侍卫是个很能喝酒的年轻人,这桑落酒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断不可能醉人,于是他一脸确信地回道。
“如此,搬八坛入侧厅。”琢磨了一会,他又道,“还是四坛吧。”
“属下领命。”侍卫抱拳。
“还有,召各头领,戌初正厅议事。”说罢起身,负手而去。
“喏。”侍卫领完命,看了一眼柴绫,走了。
柴绫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怔在原地。
这边花汐槿刚出府,便想找些青临美酒来吃,逛了一圈,却见酒肆驿站都关门了,街上人流倒是越来越多,只都朝着邢台而去,她对砍头什么的戏码没兴趣,便有些兴意阑珊,叼着青草坐在池畔边树下吹风。
忽然,耳边一阵劲风,一支冷箭从远方射过来,险险擦着她的头顶而过,钉在了她头顶上的树皮上。”
这可着实把她郁闷了一番,天下大乱,找个地方赏月都怕小命不保。
拍了拍胸脯,她站起来,取下那支箭羽和纸条,脸色却是一变,她四处寻找,却哪能见到什么人影……
第81章 云南铺牌
晴云如擘絮,新月似磨镰。
当晚的夜色十分清幽,空气中丝丝凉爽,又不显冷,恰是斩首好时机,是以青临城屠场万人空巷,观刑法者占满了屠场。
呜呜直叫的柴天苟与鼻青脸肿的刘奎被拖上了断头台,他们嘴上说不出一句话,不是不说,而是一个被塞住了嘴,一个被揍的话都说不出来。
酉正准时,两把屠刀整齐划一,在半空中绘出一条美丽的弧线,然后“咚”的两声,人头落地,干脆利落。
旋即刑场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众人拍手称快,大叫声“好”。
一轩辕副将,一青华城主,国界虽不同,结局却相同,在场众人心思各异。
百姓想:这轩辕国主竟能为他们青华平头百姓撑腰,做到两国将领守官一视同仁。青华父母官,平日苛捐杂税,苛监杂役,身为青华百姓,整天惶惶度日,苦不堪言。他们此后若能在轩辕的羽翼之下安稳度日,做轩辕臣民也没甚不好的,于是心里头对自己瞬间转换了属国的抵触渐少,有的甚至有些庆幸。
柴氏一族想:王上大帅虽与柴相有婚约在身,却也不是一味纵容柴族,以后凡事不能那么狂了,至少在紫晔下台前要先收一收,装一装。
军队士兵想: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仗势欺人,狐假虎威,黑心黑肺,败坏军威的狗将终于得到了报应,真是爽快。
虽然众人心思各异,但有一个想法出奇的一致:不能得罪那姑娘。
至于姑娘什么名字,谁也不知道,也不敢问。只那一双灵动的瞳眸与一袭翩翩白衣让人惊鸿一瞥。
当柴相一家赶到屠场的时候,人群早已散开,邢台上只躺着两具无头尸身与一颗睁着眼的头颅,望地人心里头一阵颤栗。
终是无力回天,他们只来得及收尸,柴绫望着死不瞑目的兄长,眼眶通红,恨不得将花汐槿拆吞入腹中。
柴天茂悄悄松了口气,心里仍旧心有余悸,还好自己没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惹了大帅不快,长兄已去,此后自己将成嫡长,可继承父亲的家业,思及此,心下暗喜,面上却挤出了几滴眼泪。
柴相望着儿子不瞑目的眼睛,腮帮子气地直抖,他暗想,天苟,为父对不住你,你且看着,待事成,为父定会用那狗王帝的命祭奠你的亡灵。
……
酉正一刻,轩辕紫晔负手立于正厅二楼,望着军事地形图,拟了几道路线,闭眼掐了几个诀,心中定乾坤,西行,吉,西北,中,东南……他睁眼,蹙眉,神色莫测。
……凶……需伺机而动,背水一战,趋吉避凶……
他捏了捏额角,望向窗外,此处视野正好,正好可以望见一抹白影正往侧厅而去,一眨眼,便搬出了两坛酒,往屋檐上一放,旋儿又搬两坛,放好,然后白衣寻了个舒适的姿势,躺好,轩辕紫晔望着那忙上忙下的娇小身影,紧皱的眉头舒缓了开。
戌时,轩辕大帅召各将领议事,也不知议何事,正厅门口人来人往,侧厅屋顶上杯酒正酣。
花汐槿摇晃着酒坛,倚靠着瓦片,侧躺着望月,这青临桑落酒,远近闻名,得了青临,以后喝桑落酒便容易多了,这不,不必出府,侧厅随手一抓,整整四坛。
天下之人对于领地与权力趋之若鹜,初时花汐槿不明白,现下却领略了其中的好处,得城,不止一座城,还得其文化,特产,风俗,及天气,瞧,这清风,这镰月,这好酒,多写意。
只是……
她取出那张纸条,“欲知凶手,云南城池。”
她摸了摸腰间绣袋,只是,如今的自己,怕是早已被安排在谁的棋局之中了,杀害司徒羽的凶手,已经消失了一月之久,他为何知晓她的行踪?如今在此露面,引她往云南,又是为何?冥冥之中有一条线,她却理不清思绪,望着灯火通明的正厅,她自饮了一口酒。
……
“云南急情,需迅速驰援。”正厅里轩辕紫晔行至地形图前,指着路线,“此行本王领兵,出青临秘密沿东南方而行,过西楚河,到达西南边境,过西埠城,再驰援云南战场,各位将军,以为如何?”正厅里轩辕紫晔指着路线道。
“此路最快到达云南战场,但途经之地乃青华地界,且西楚河需下吊桥以后,我军才能过,吊桥承载能力有限,若是大规模沿此路走,恐怕不妥。”四邻军之一统领庞涓道。
“若大规模行军是不妥,所以此番本王只带五千精锐,先解云南燃眉之急,后续再由其他部队援至。”
轩辕紫晔点了点头,又道。“丞相以为如何?”
“老臣乃文相,不懂行兵布阵,如今只是送粮至此,且老臣白发人刚送走黑发人,尚未料理身后事,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望王上拟老臣告假三日,三日之后,老臣定当为王上效犬马之劳。”柴扉一脸怅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