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哲同人)【浪浪钉】性空山+番外(4)

“不过总会放下的吧。”

“五年,十年,五十年……人生这么长,总会有新的人出现替代我的位置,总会被忘掉的,反正下辈子谁也不会再记得谁了。”

他颓然的把手放下,垂下头去。

稍长的额发遮住了眼睛,阿瀚轻轻叹着气。

他说,你看,本杰明很爱黛西。

“你也很爱你老婆。”

阿瀚指着阳台摆在一起那两双白色帆布鞋,上面画着丑丑的涂鸦,里子泛黄了,面子却被龚俊刷洗的干干净净。

龚俊的家里没有留下女人存在过的痕迹,只有那两双涂鸦相对应的帆布鞋,是这这个房子里原本还有过另一位主人的证明。

阿瀚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还打趣道你老婆脚挺大啊,这鞋我都能穿了。

龚俊只是笑,他说你能穿那你就穿走吧。

“可都还是有各自的路要走。”阿瀚说,“留不住的。”

龚俊的家人一直在催他找个对象。

上次阿瀚听到了龚俊他妈哭着打过来的电话,只听了一句。

——“你马上都三十五了,你还要再为他熬多少年。”

龚俊长得过分好看,穿上运动服完全还能去演校草,阿瀚看那人明朗笑脸一直以为他顶多不过二十好几,听到那句三十五岁几乎是震惊的。

他也问过一句龚俊妻子的年纪,龚俊答是三十三岁。

阿瀚摸了摸自己的脸,试探的问了句:“我看起来比你们大还是比你们小?”

龚俊认真地答:“比我小。”

阿瀚靠回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窗外淅沥沥的雨声与电影片尾的钢琴曲仍回荡在这一方天地。

他叹着气劝龚俊,半开玩笑的喊了声“哥”。

他说,哥,你都快三十五啦,也是时候朝前看了。

“她肯定也希望你能找个人好好照顾你啊,你这么傻,看着我都着急,更别说她了。”

“你这么耗着,她怎么放心的下啊。”

龚俊久久看着阿瀚的侧脸。

“知道啦。”

他轻声说。

“放心吧。”

第05章

鬼魂逗留人间的期限是一年。

老梧桐的叶子开始落的时候,红姐来和阿瀚道别了。

他俩总爱倚着树聊天,一个坐在树上,一个靠在树下。

从这棵树看过去,正好能看见红姐的家。

那栋上了年头的单元楼,从左往右数第三栋第四个窗口。

阿瀚刚认识红姐的时候,她每天就守在这棵树下,等夕阳下山看遥遥放学,再等月上梢头望那一盏灯火。

阿瀚每次跟红姐说,说你爬上树来看得更清楚些。红姐偏不,只靠在树下嘴里骂骂咧咧,骂她那没良心的丈夫,她死了没多久就娶上新妇。

“有什么好看的?”红姐每次都嗤之以鼻,她说怕脏了我的眼。

最后一夜,红姐终于爬上树来。

阿瀚看她爬树时笨拙的样子就笑,说怪不得你不上来呢,原来你和龚俊一样肢体不协调。

红姐就翻白眼骂他,揪着他的手吃力地翻上枝头来坐稳了身子。

遥遥的后妈是个温柔好相处的女人,待遥遥很好,前半年遥遥还不能接纳她,最近关系显然好转许多,遥遥放学后都不再怎么往龚俊店里跑了。

红姐靠在树杈上瞧那窗口里绰绰三分人影,这世间最平凡不过一家人,她曾在那盏灯火里存在过的气息终是被时间辗得一干二净。

“他算不上爱我,我也没多稀罕他,多得是年纪小不懂事,脑子一热就稀里糊涂追着什么情啊爱啊的去了……一晃结婚十多年都不痛不痒的。现在看他又娶了新老婆,想到以前念书的时候、第一次遇上他的时候……像做了一场梦似的。”

红姐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又开始翻来覆去唱她那总唱的歌。

唱那句“祝你娇妻佳婿配良缘。”

“他不惦记我的,把我拴在这人间的只有遥遥。以前我看遥遥天天为了我哭,总是难过,难过遥遥舍不下我,现在遥遥哭得少了,我怎么还是难过呢?”

月光下女鬼絮絮叨叨说着唱着。

说自己的事儿,也不忘嘱咐阿瀚。

她说你这个小疯子啊,我真的好希望你能赌赢,你知道么?

那地府数不清的鬼差,都是和你一样的疯子,明明知道结局,还要拿永世轮回去赌。

“阿瀚。”红姐转头看向他,“你和神明的赌注旁人无法干预,我想给你指条明路,却开不了口,只能靠你自己去找。”

“你是个疯子,正好遇上个傻子,你俩都能为对方做到这一步,多少鬼都羡慕啊。”

“我不想在忘川河边看到你,希望是下一世,咱俩在大街上遇到,你再喊我一声姐就好。”

阿瀚心中一惊,正想要抓住红姐的手去问个明白,却抓了个空。

鬼魂与鬼魂之间本是可以相互碰触的,而此刻红姐的魂灵却从四肢开始逐渐粉碎,在月光下化成莹亮的光点,乘着晚风朝那南边的老楼飞去。

“阿瀚,阿瀚……”他看见女人破碎的笑容,有一滴泪落下来,很快便散尽风里,她说原来你真的叫阿瀚啊。

“阿瀚……”

“帮我看着遥遥长大吧……”

阿瀚伸出的手僵在晚风里,一点点垂了下来。

龚俊伫在树下看他,站在一地月光里,同他们相遇的那夜一般。

阿瀚唱起红姐总唱的那首歌。

唱到“了无音讯,我性空山”那句。

他突然觉得鼻尖泛酸。

“阿俊,红姐走了。”他抿着嘴忍住眼泪,轻声对树下站着的男人说。

龚俊只是朝他伸出手,他说别哭啊,我还在呢。

“阿瀚,我们回家。”

第06章

阿瀚与神明的赌约是三年。

正巧终止在龚俊生日那一天。

阿瀚非要给龚俊过生日,跟着龚俊吵吵催他去买个生日蛋糕,向来什么事都顺着阿瀚的龚俊却第一次拒绝了阿瀚的要求,他说他不过生日。

“你从小到大都不过生日?”阿瀚说你这什么怪毛病。

“就不过。”龚俊知道阿瀚吃自己耍赖这一套,便像个小孩儿似的跟他磨,“过一次生日我就老一岁,不过不过。”

龚俊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会有一个笑涡。

初冬的夕阳洒在那人的脸上,镀了层暖暖的柔光,龚俊笑着往前走,阿瀚的神识却还停留在那人笑着转过头时一晃而过的酒窝。

他的反应逐渐变慢,也开始对阳光有排斥反应了。

期限快到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要慢慢变回一个孱弱普通的鬼魂,最后的下场可能连鬼魂都不如。

哪怕是落日的稀薄暮光洒在身上也足以让他觉得灼痛,阿瀚停在原地皱了皱眉,又笑着去追上龚俊的脚步。

一轮落日往巷口沉。

歪脖子梧桐叶子落得就剩光秃秃的树杈,指向漫天橘粉晚霞,对面是往老菜市去的路,香火店的屋檐下有烟缭绕着,扑进早冬的冷气里,白茫茫的,又被捎着热的暖光融去了。

放学的孩子脚步乱,把被树影割开的夕阳踩的更碎,三两个凑到铺子前头买吃食儿或追着跑上攀着青苔的石阶,任暮光把小小的人影拉得长长。

遥遥长高了一截,笑着从他们身边跑过,孩子清凌凌的嗓音唤一声小龚叔叔,龚俊就应声回头跟他摆手,一行北来的雁群在火烧云中飞过,正经过他们的头顶上空。

“你确定你不过生日啊,有我陪你过生日你不过,你可别后悔龚俊。”他执着地叨叨着。

龚俊也执着地拒绝着,他说你体谅一下三十五岁的老男人吧,我不想变老了。

阿瀚很想反驳他一句,说你一点都不老。

却又想说。

——赶紧变老吧。

日暮的风流拨动龚俊那件浅色卫衣的抽绳,阿瀚伸手去碰,龚俊笑他傻。

阿瀚也笑,笑着笑着就眼眶发热。

快点长大啊,遥遥。

快点变老吧,龚俊。

这珍贵的人世间,阿瀚好想能再留哪怕一天,留在龚俊身边。

阿瀚没有告诉龚俊,这是他在人间的最后一夜。

他靠在床边看龚俊玩手机,心里乱成一团麻。

真失败啊,他想。

红姐那么希望他能赌赢,最后还是输的一塌糊涂。

他想起两年前自己在人间期满时,是如何于忘川河畔一步一叩去寻那神明,只求神明能宽限自己再寻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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